靈田里的雜草長得比靈稻還高，林小凡蹲在地頭，指尖捏著一株枯黃的稻穗，輕輕一搓就化成了灰。這已經(jīng)是他這個月照看的第三畝絕收的靈田了。
"又死了。"他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天上那輪泛著青光的太陽。聽山下的老修士說，這太陽早就不是原來的太陽了，是某個大能用"金烏真火"仿造的贗品，連陽光都要按量分配。
十年前他剛拜入青藤門時，師父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凡啊，咱們門派雖小，好歹是正經(jīng)修仙門派。你好好修煉，將來筑基有望。"
現(xiàn)在？筑基？連看門的土狗都筑基了。
"林小凡！"
身后傳來一聲暴喝，林小凡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劉管事，那個靠給掌門倒夜壺混上管事位置的金丹初期。他慢吞吞地轉過身，正好迎上一根幾乎戳到鼻尖的手指。
"你這月的除草指標還差七畝！知道現(xiàn)在靈田多金貴嗎？"劉管事唾沫橫飛，身上的錦袍隨著激動的動作嘩啦作響，"隔壁玄劍宗都用元嬰修士種田了！人家種的'劍意稻'，一粒頂你十畝地的靈氣！"
林小凡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突然笑了："劉管事，您說元嬰大能種出來的靈米，它就不是靈米了？"
"放屁！"劉管事氣得胡子直抖，"掌門說了，這個月再達不到指標，統(tǒng)統(tǒng)滾蛋！現(xiàn)在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筑基期！"
這話倒是不假。林小凡看著劉管事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從懷里摸出塊臟兮兮的布巾擦了擦手。上個月門派大比，連廚房養(yǎng)的蘆花雞都筑基成功了?，F(xiàn)在的修真界就這行情：金丹多如狗，元嬰遍地走，化神才能抖一抖。
回到他那間漏風的茅屋，林小凡從床底下拖出個陶罐，倒出里面最后三顆靈石。這是他全部家當——如果算上欠門派的五百靈石助學貸，他現(xiàn)在應該負四百九十七。
"要不......去黑市碰碰運氣？"
夜幕降臨，林小凡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隱身斗篷。這玩意兒是他用二十張過期符箓跟一個瘸腿散修換的，效果時靈時不靈，上次在集市就露了半拉屁股，害他被追了三條街。
鬼哭林的黑市永遠是這么熱鬧。剛走進林子，各種吆喝聲就撲面而來：
"瞧一瞧看一看！最新款'996修煉法'！燃燒十年壽元直沖金丹！"
"道友留步！抵押本命法寶可貸靈石，利息只要三成！逾期不還剁靈根！"
林小凡蹲在一個地攤前，盯著那罐泛著綠光的液體看了半天。
"這啥？"
"筑基丹原漿！"攤主是個戴青銅面具的胖子，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正宗丹霞山出品，就是......過期了五十年。"
林小凡嘴角抽了抽："喝了能筑基？"
"不能。"胖子出奇地誠實，"但能拉肚子，拉的時候跟筑基一樣痛快。"
正說著，集市突然騷動起來。人群像潮水般向西邊涌去，有個修士邊跑邊喊："玄劍宗招工了！靈礦廠流水線！包吃包?。?
林小凡被裹挾在人群中，差點被擠成肉餅。招工臺前站著個穿錦袍的元嬰修士，正用鼻孔看人："招二十名金丹期礦工，月薪三十靈石。"
臺下頓時炸了鍋：
"我金丹中期！有三年挖礦經(jīng)驗！"
"選我！我能同時操控五把礦鎬！"
"我便宜！二十五靈石就干！"
林小凡看著那群爭得面紅耳赤的金丹大能，突然覺得手里的過期筑基丹原漿也挺好——至少喝下去不用跟三百個金丹搶飯碗。
回山路上，他撞見個怪事。幾個穿著流云閣服飾的修士圍著頭哼哼唧唧的靈豬，愁眉不展。
"這位道友，"一個女修攔住了他，"會閹豬嗎？"
林小凡："......啊？"
"宗門養(yǎng)的靈豬發(fā)情期提前了，"女修嘆氣，"現(xiàn)在靈豬崽價格暴跌，掌門說要控制產(chǎn)量......"
林小凡看著那把明晃晃的閹豬刀，突然福至心靈："我會！我在老家閹過土狗！"
三天后，青藤山傳出奇聞：有個筑基修士靠閹靈豬日入十靈石，還發(fā)明了"無痛去勢術"。劉管事找上門時，林小凡正在給第十頭靈豬念清心咒。
"你小子......"劉管事表情復雜，"掌門說了，你要是能解決門派靈寵泛濫的問題，欠的靈石可以延期。"
林小凡擦了擦手上的豬血，突然從懷里摸出張皺巴巴的紙："劉管事，您知道現(xiàn)在最賺錢的行業(yè)是什么嗎？"
"?。?
"幫人造假。"林小凡展開那張紙，上面赫然寫著"渡劫簡歷美化服務"，"比如這個——專治天劫KPI考核......"
遠處傳來隆隆雷聲，又有個倒霉蛋在渡劫。林小凡瞇眼看了看天道烏云密布的方向，心想：這修真界，是該有人來整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