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客人,似乎在閑談江湖俠客的軼事。
言語中無不充滿了,對江湖的向往。
殊不知江湖人的無奈,多少江湖人卻渴望他們那種生活。
娶一個老婆,生幾個孩子,庸庸碌碌,安安靜靜度過一生。
看似簡單,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以往關(guān)韶從沒有奢望過那種日子,可就在剛剛,他的腦中閃過一瞬的那歲月靜好的畫面。
大約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的身邊,已經(jīng)多了一個她。
她是那么的美麗、熱情、大方、善良。
這樣的女子,誰不想陪她,安定下來度過一生呢?
歐陽玲瓏平時倒是大大咧咧的,沐浴起來沒有半點聲音。
沒有半點聲音,是的,房間里連呼吸聲似乎都沒有。
關(guān)韶猛然驚醒,轉(zhuǎn)身一把推開房門,空蕩蕩的房間一覽無余。
歐陽玲瓏不見了。
房間的一切,與之前所見沒有絲毫差別,就連浴桶里的水,都沒有起半分波瀾。
歐陽玲瓏并沒有來得及下水,便已出事了。
房間別說沒有掙扎打斗的痕跡,就連一絲一毫的異常,痕跡都沒有。
唯一不同的是,窗戶微微開了些。
顯然,人是從窗戶進來,又從窗戶出去的。
而且還是他,剛剛一出門,便擄走歐陽玲瓏。
可是,這絕不可能。
縱然那人武功再高,輕功再好。
也不可能,幾乎在他眼皮底下,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給擄走。
更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
空氣中似乎還隱隱有些香氣?
是迷藥?
難怪歐陽玲瓏,沒有發(fā)出任何求救聲。
關(guān)韶一邊暗暗責怪著,自己為什么要走出房門?
一邊又毫不遲疑地,縱身從窗戶追了出去。
窗戶的外面是一條長街,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關(guān)韶在屋頂上奔走跳躍,銳利的眼睛審視著每一個人,每一處目所能及的地方。
然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烏云遮蔽了天空,天瞬間暗沉了下來,一陣疾風迎面而來。
關(guān)韶忽地駐足,轉(zhuǎn)身又往客棧的方向,趕回來。
他是從那扇窗回到房間的,房間的一切,依舊和他走的時候一個樣。
只是屋中的桌子上多,了一張信紙,紙的一角,用桌上的茶壺壓著。
風從窗戶灌進來,將那張紙吹得颯颯作響。
信上寫著:‘戌時城外三里八角亭’
關(guān)韶只淡淡瞥了一眼,手掌一撫。
那白花的信紙便碎成屑,紙屑隨風揚起。
如他想的一樣,那人并沒有離開房間。
而是故布疑陣。
對方利用他,焦急、失去分辨,思索能力心理。
等他從窗戶追出去的時候,再帶著歐陽玲瓏,從房間中走出去。
房間里的擺設(shè)并不多,能藏人的除了床底便只有衣柜了。
可這兩處若是藏了一個人,他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果然,打開衣柜,并無異樣,他又俯身看了看床底,似乎……
他忽然站直身子,走到床頭,運氣提掌,那床被往另一邊移動了三尺。
墻根橫掛著,一條半尺高與墻面顏色一樣的軟布。
長劍一挑,布的后面赫然是一個狹長的洞。
只要躺在地上,順著地板一滾,便到了隔壁的房間。
如此心思,還當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只是……
旁人就算能,預料到他們經(jīng)過此地,又能提前安排好一切。
但又是如何能得知,他們會選擇這家客棧呢?
是那捎帶他們進城的老頭?
不可能,因為他們一進城,便下了馬車。
也是走到這里,歐陽玲瓏實在餓得緊了,才臨時決定進來的。
也許隔壁還會有其他收獲,此時的關(guān)韶早已恢復了冷靜。
他順手輕輕一帶,又將床挪回了原來的位置。
關(guān)韶打開門,正欲去隔壁房間。
剛走出房門,便撞上了替他跑腿的小二。
小二便笑呵呵地道:“客官,您要的馬,小的已經(jīng)給準備好了,您要用的話隨時召喚小的一聲便是?!?/p>
關(guān)韶點了點頭,問:“隔壁住的是什么客人?”
他并不懷疑這店家有問題,畢竟假的東西多了,反而能引起別人注意,事情反倒沒有那么容易得手。
至于房間的那個洞,相信店家應(yīng)該也是不知道的。
因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鉆到床底下去,仔細瞅看什么。
做點那樣的手腳,對于江湖人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他也只是那么隨口一問,并不指望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隔壁沒有住人啊,那間屋好久都沒有住過客人了?!?/p>
店小二的回答,與他猜測的幾乎一樣,那人是絕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
他淡淡地道:“沒事,我這人喜歡安靜,怕隔壁的客人太吵了?!?/p>
“眼下這個季節(jié),住店的客人不多,客官放心,這左右兩邊的房間,都是空的?!?/p>
許是看在為關(guān)韶買馬,剩了不少銀子的份上。
店小二邊說,還邊主動打開了隔壁的房門,讓關(guān)韶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
只稍微看一眼,關(guān)韶便將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隔壁房間的陳設(shè),與他住的那間并無兩樣,床鋪的位置,與他那間的床鋪位置只隔了一堵墻。
見關(guān)韶的目光,一直看著那張床。
店小二道:“奇怪,這床怎么換位置了?”
客棧的墻并不隔音,所以相鄰兩間屋子的床鋪擺放,大多不會擺放在一墻兩側(cè)。
那床的位置會變,只是為了要擋住墻根處的洞而已。
店小二心中,雖然有些納悶,床的位置為什么會換了地方,卻也沒有細究。讓關(guān)韶看了一眼,便將門合上了。
“我怎么覺得,這間屋子看起來,要比我住的那間亮堂些,這是要把好的,留著招待其他貴客嗎?”
“客官說笑了,原本小的是準備安排天字一號房,給客官的?!?/p>
“結(jié)果一打開,才發(fā)現(xiàn)里面有股子怪味,小的便找掌柜給您換了房?!?/p>
關(guān)韶自是明白,為了讓他掉進圈套,那人自是算好了一切。
既然那人已經(jīng)約了他見面,他又何須再費神查下去?
養(yǎng)足精神耐心等待便是了。
等待,無疑是一件,讓人內(nèi)心備受煎熬的事。
尤其還是在,愛人生死不明的情況下。
可關(guān)韶卻顯得格外冷靜,安穩(wěn)地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已是酉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