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七天,整整四十九個孩童溺亡。
所有人都說是我這個人身魚尾的怪物善妒,死了也要拉人陪葬。
陸淮川就帶頭刨了我的墳,要用我的尸首讓眾人泄恨。
里面卻只剩一條腐爛惡心的魚尾。
陸淮川及時捂住虞清清的口鼻,冷嗤一聲:
“姜時溦這個怪物,死后還敢作妖傷害孩子?!?/p>
“要不是清清心軟,讓你入土為安,你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在他的縱容下,眾人輪流鞭笞我的魚尾,又被放到太陽下暴曬。
三歲的兒子面露嫌棄,唾沫混著尿液澆灌在我的魚尾上。
轉(zhuǎn)身撲進(jìn)虞清清懷里撒嬌求夸獎。
我在下水道里足足掙扎了七日,是虞清清將化骨水傾瀉而下,我活生生被疼死。
可父子倆卻與害死我的仇人美滿度日。
我站在人群中,冷眼看著眼前的荒唐。
……
天氣接近四十?dāng)z氏度,空氣里彌漫著腐爛的腥臭味。
我的尸體已經(jīng)不成人形,魚尾爛成了一坨黏膩的肉泥,藍(lán)鱗剝落。
可眾人仍圍在旁邊,揮舞著鞭子,一下一下抽打著早已不成形狀的殘軀。
他們的臉上帶著扭曲的快意,仿佛這樣就能平息那些溺亡孩子的怨氣。
道士蹲下身,用木棍撥弄了幾下爛肉,微微點(diǎn)頭。
“尸首爛了,這是第一步,可平息怨氣。接下來,需將她暴曬四十九日,才能徹底送走那些孩童的冤魂?!?/p>
路人倒吸一口涼氣。
人死了都不得安生,竟還要被這樣糟踐。
陸淮川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皺著眉開口:“才四十九天?不夠?!?/p>
他的聲音很淡,卻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她死前還不忘陷害清清,讓清清難過了那么久?!?/p>
他抬腳,踢了踢地上那團(tuán)腐肉,語氣厭惡:“這點(diǎn)懲罰,怎么夠?”
虞清清站在他身后,輕輕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蹙著眉,面露憐憫。
“淮川,時溦畢竟是陽陽的親生母親。她生前是對我不好,可從未對陽陽下過手。死后,還是給她留些體面吧?!?/p>
陸淮川側(cè)眸看她,眼底的冷意稍稍緩和。
但最終,他仍只是冷笑一聲。
“清清,你就是太心軟,我已經(jīng)聽了你的,給她死后一個容身之所,可她還是不知足。"
虞清清睫毛輕顫,正要開口,忽見那道士大步走向觀景湖。
拂塵一掃,湖面竟無風(fēng)自動。
道士聲音沙啞,“陸先生,那墳里埋的不過是條魚,真正的尸首,在這里?!?/p>
陸淮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被不耐取代。
虞清清仰起蒼白的臉,眼中噙著淚。
“我只是這幾天心情不好,想著把這里弄好,以后我們可以帶著孩子來這里散步?!?/p>
陸淮川心頭一軟。
這七日來,虞清清親自監(jiān)督工匠改造觀景湖。她命人鋪上進(jìn)口草皮,栽滿了名貴花卉。
虞清清指尖冰涼,身子微微發(fā)抖,像是被嚇到了。
陸淮川心頭一軟,立刻握住她的手,語氣不自覺放柔:“你沒錯,別怕?!?/p>
道士眉頭緊鎖:“這地方被人動過,尸骨恐怕不好找?!?/p>
他轉(zhuǎn)頭看向道士,眼神冷了下來。
“少在這危言聳聽,我雇你來,不是讓你拒絕我的。”
見陸淮川態(tài)度強(qiáng)硬,虞清清眼里閃過一抹擔(dān)憂。
隨著草皮被掀開,一股腐臭沖天而起。
工人們驚恐后退,只見翻開的泥土中滲出黑紅黏液。
虞清清尖叫一聲,死死抓住陸淮川的手臂。
一顆頭骨從松動的土里骨碌碌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