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盯著紋絲不動的風(fēng)信旗發(fā)愁："這節(jié)氣本該是逆風(fēng)..." 話音未落，

東南風(fēng)突如巨掌推來，青帆鼓脹如孕肚。其他船工驚呼著收帆時，

陳錦川死死攥著懷中的玉蟾，蟾身滾燙如烙鐵。他看見風(fēng)里卷著昨夜見過的猩紅鴉羽，

粘在帆索處化作血珠滲入麻繩。船過鷹嘴巖，怪事頻生。

值夜水手聽見艙底傳來指甲刮木板聲，翌日發(fā)現(xiàn)壓艙的茶餅霉變成人臉形狀。

更駭人的是船速——本該三日的水程，竟在十二時辰內(nèi)抵達(dá)金陵。

泊岸時纜繩自動纏住碼頭石樁，繩結(jié)赫然是半只玉蟾圖案。建溪河面靜得像塊青灰色的琉璃。

上百艘茶船擠在碼頭，桅桿林立在無風(fēng)的空氣里，風(fēng)信旗軟塌塌垂著，如同吊喪的白幡。

陳錦川的“青雀號”吃水極深，船艙里塞滿新制的明前茶，麻袋縫隙里透出嫩芽的清香，

此刻卻混在沉悶的水汽中，發(fā)酵出令人心慌的酸味。船老大趙魁蹲在船頭，

黝黑的臉上溝壑縱橫，他叼著旱煙桿，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紋絲不動的風(fēng)信旗，

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靶傲碎T了，”他啐了一口，濃痰砸在死水般的河面上，

連個漣漪都沒濺起，“這節(jié)氣，這日頭，本該是頂頭逆風(fēng)，磨死人的時候！

老天爺這是要斷了茶幫的活路？”陳錦川站在他身后，手藏在袖籠里，

死死攥著懷中那半截紅玉蟾蜍。玉蟾冰冷依舊，可那冰冷深處，卻像埋著一塊燒紅的炭，

一股灼熱正透過布帛，絲絲縷縷地往他皮肉里鉆，燙得他掌心發(fā)麻。他抿著唇，

目光掠過河面上那些同樣焦躁的船影，最終落在遠(yuǎn)處水天相接處那片凝固的灰白上?！翱澹?/p>

再等等……”陳錦川的聲音有些干澀?！暗?？等個鳥！”趙魁煩躁地磕了磕煙鍋，

“再等下去，芽尖捂黃了，這趟金陵就白跑！他娘的……”他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毫無征兆地，一股風(fēng)猛地從東南方向撲來！那不是尋常的河風(fēng)，它來得如此突兀、如此暴烈，

像一只無形的巨靈神掌，帶著沉悶的呼嘯，狠狠拍在“青雀號”那面巨大的青色主帆上！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