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巖山脈的晨霧被星光屏障過濾成淡金色,李氏大宗祠的晨鐘驚醒了棲息在檐角的白鴿。阿杏抱著一摞《仁德經(jīng)》竹簡穿過回廊,發(fā)間的鈴蘭早已換成了象征弟子身份的七星簪,袖口露出的護腕上,繡著她親手補的云紋——那是宗主歸來后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阿杏師姐,宗主今日會來學堂嗎?"扎著雙髻的小弟子追上來,眼中滿是期待。自三年前李豪以龍衛(wèi)形態(tài)擊退血手門,宗內(nèi)弟子便將他視為神明,但真正見過他真容的,唯有阿杏和幾位長老。
"會的。"阿杏笑著點頭,目光落在正梁的銀鎖碎片上。每當陽光穿過碎片,便會在地面投射出北斗星圖,那是宗主與龍脈共鳴的標志。她想起昨夜收到的字條,李豪說會來講解《仁德經(jīng)》的第三章,心中不由得泛起暖意。
學堂內(nèi),百名弟子已端坐在草席上。李豪的身影從星光屏障中緩緩顯現(xiàn),青衫上的云紋泛著微光,左眼角的紅痣比三年前更顯明亮。他抬手虛按,竹簡便自動翻開,聲音里帶著龍脈特有的沉穩(wěn):"今日講'仁之根本'。何為仁?不是婦人之仁,而是..."
話音未落,祠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親衛(wèi)統(tǒng)領王伯沖進學堂,手中握著染血的密信:"宗主,血手門余孽聯(lián)合'黑風寨',在山腳劫走了三隊商隊!"
李豪的指尖在竹簡上輕輕一叩,竹簡竟化作星光飛向弟子們的眉心:"今日課業(yè)改為人世實踐。阿杏,帶新弟子留守宗祠,其余人隨我下山。"他轉身時,青衫下擺掃過地面,竟在石板上留下淡藍色的龍鱗紋路。
山腳下的峽谷中,商隊的哭喊混著馬嘶聲傳來。李豪踏過帶血的商旗,看見黑風寨寨主"鐵臂熊"正揮刀威脅一名孩童,其身后的嘍啰們背著的麻袋里,竟裝著從商隊搶來的書籍——那是宗祠運往山下學堂的《仁德經(jīng)》刻本。
"李宗主,別來無恙?"鐵臂熊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聽說你成了龍脈守護者,今日便讓我看看,你的仁德能不能擋住我的刀!"他揮手示意,嘍啰們同時甩出鐵鏈,鏈頭的狼首鉤閃著寒光。
李豪不閃不避,任由鐵鏈纏住手腕,卻見那些鐵鏈在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自動崩斷成碎鐵。鐵臂熊驚恐地后退,看見李豪掌心的"忍"字血印發(fā)出微光,竟將周圍的邪念一一凈化。
"放下兵器,尚可活命。"李豪的聲音如晨鐘,"這些書籍是給孩子們的,你們搶走的不是財物,是未來。"
"未來?"鐵臂熊狂笑,"在這亂世,能活著就不錯了!你以為靠幾本書就能教化天下?做夢!"他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黑丸,擲向商隊的糧草堆——那是血手門的"噬心毒煙",吸入者會心智錯亂,淪為殺人傀儡。
千鈞一發(fā)之際,李豪揮袖掃出北斗真氣,將毒煙震成齏粉。與此同時,他體內(nèi)的龍脈之力涌動,竟在峽谷上方凝聚出巨龍?zhí)撚?,龍息所過之處,嘍啰們手中的兵器紛紛生銹斷裂。
"你...你不是人!"鐵臂熊癱坐在地,看著自己的鐵臂竟生出青苔般的紋路——那是龍脈正氣對邪念的反噬。
"我是李氏大宗祠的宗主。"李豪伸手扶起孩童,替他整理被扯亂的衣領,"也是你們口中的龍衛(wèi)。但在我心中,始終是那個在隱龍崖吃野果長大的孩子,知道饑餓的滋味,也知道讀書的珍貴。"
他轉身望向呆立的嘍啰們,抬手拋出數(shù)十枚刻著"悔"字的腰牌:"想活命的,帶著腰牌去宗祠后廚報到。即日起,你們的任務是護送書籍下山,若再犯事..."他指了指鐵臂熊,"龍衛(wèi)的眼睛,無處不在。"
暮色四合時,阿杏在宗祠門口看見歸來的隊伍。李豪走在最前方,身后跟著垂頭喪氣的嘍啰,每人肩上都扛著《仁德經(jīng)》木箱。小弟子們歡呼著涌上前,將野花編成的花環(huán)戴在宗主頭上,卻沒注意到他袖口的血跡——那是為救孩童擋刀留下的。
"阿杏,替我給這些人安排住處。"李豪摘下花環(huán),輕輕放在學堂門口的石凳上,"明日起,讓他們跟著你學習識字。"他摸了摸孩童的頭,目光落在遠處的星光屏障上,那里隱約可見祖父的虛影在巡邏。
是夜,李豪獨自坐在隱龍崖頂,望著北斗七星。潛龍印與銀鎖碎片在掌心共鳴,竟投射出阿野的影像——那是少年臨終前的笑臉,手中握著半塊刻著"忠"字的腰牌。
"阿野,宗祠的麥田今年豐收了。"李豪低語,"你所想看的學堂,現(xiàn)在已有三百個孩子。"他抬頭望向星光屏障,看見阿野的影像融入其中,成為守護宗祠的萬千星光之一。
忽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阿杏抱著一床棉被出現(xiàn),身后跟著幾個小弟子,每人手中都捧著熱湯。"宗主,您該換藥了。"小女孩的聲音里帶著責備,卻在看見他袖口的血跡時紅了眼眶。
李豪任由阿杏替他包扎傷口,聽著小弟子們七嘴八舌地講述今日學堂的趣事。他忽然想起祖父在隱龍崖的夜晚,也是這樣聽他講白天觀察到的松鼠搬家、山溪改道。原來有些東西從未改變,比如守護的心意,比如傳承的溫暖。
"宗主,這是新炒的糖栗子。"小弟子遞來油紙包,"阿杏師姐說,您喜歡甜食。"
李豪咬開栗子,甜味混著焦香在舌尖散開。他望著宗祠內(nèi)的燈火,想起龍脈核心的"止戈"二字,終于明白祖父為何隱忍三十一年——不是為了等待復仇的時機,而是為了等到能真正守護的時機。
"阿杏,"李豪擦去嘴邊的糖渣,"明日帶孩子們?nèi)ズ笊椒N桃樹吧。等來年花開,這里會更漂亮。"
小女孩重重點頭,目光落在他左眼角的紅痣上。那痣在星光下泛著微光,像極了傳說中真龍的瞳孔。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寒夜,宗主化作巨龍救她的場景,終于懂得,真正的龍衛(wèi)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會為了一顆糖、一本好書,甘愿流血的人。
是夜,江湖傳來新的傳聞:李氏大宗祠的龍衛(wèi)宗主不僅能御龍而行,更會親手給犯錯的嘍啰包扎傷口,教他們讀書寫字。有人嘲笑這是婦人之仁,卻在看見山腳下新建的學堂時,沉默不語——學堂的石碑上,刻著李豪的親筆:"俠之大者,為生民立命。"
而在龍脈核心,李川的虛影望著這一切,終于露出欣慰的笑。他知道,李氏的"仁道"已在江湖種下種子,而李豪,這個曾在隱龍崖隱忍的少年,正用行動詮釋著真正的強者之道——不是橫掃天下的武力,而是讓天下人都能安心讀書、踏實種田的溫柔。
故事,在星光與燈火中繼續(xù)流淌。李氏大宗祠的長明燈下,新一代的弟子們正在背誦《仁德經(jīng)》,而他們的宗主,正披著星光,走向下一個需要守護的角落。因為他知道,江湖的黑暗永遠不會消失,但只要有一絲光芒存在,就值得用一生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