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栗最近變得很奇怪。她經(jīng)常一個人在房間里自言自語，我和老公都沒太注意。
直到看見她畫的一幅畫，畫面中間是我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像是拍全家福。
可在畫面的最右邊卻站著一個人，他歪著腦袋，咧著嘴直勾勾望著我們笑。栗栗說，
這是經(jīng)常陪她玩的哥哥。1下班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鐘了。我拖著一身疲憊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癱在沙發(fā)上玩手機(jī)的老公，廚房里還是冷鍋冷灶。林力看到我后，
調(diào)整了一個姿勢，語氣不耐煩道：“可算回來了， 等你兩個小時，餓死我了?！眱蓚€小時，
他回到家已經(jīng)足足兩個小時了。我瞥了一眼廚房，飯沒煮，菜沒洗，地上甚至還有幾個煙頭。
我沒有力氣再去爭辯和生氣，我躺在沙發(fā)上，它的柔軟瞬間包裹住了我，
好像在輕輕地安慰著我疲憊的身軀。我手指下意識地揉捏著太陽穴，
試圖緩解那隱隱作痛的疲勞，緩緩開口：“點外賣吧。
”林力毫不猶豫的拒絕：“你知道外面的東西有多臟嗎，栗栗吃了生病怎么辦！”林栗栗，
我們的女兒。林力雖然不是一個體貼負(fù)責(zé)的丈夫，但是一個溫柔細(xì)心的爸爸。
林力最近脾氣變得十分暴躁，也許是沒有年輕時的新鮮感了。
他要是能花一半的心思...不，三分之一的心思在我身上，我就知足了。
我無奈的笑一聲：“栗栗沒這么嬌弱，外面的東西也沒有這么不堪，我自有分寸。
”我正瀏覽著外賣界面，林力一把搶過我的手機(jī)。他氣得滿眼通紅：“蘇安！
你哪還有一點當(dāng)媽的樣子！洗衣做飯不就是你們女人該做的事嗎？！
”渾身的空虛與疲憊突然被怒氣填滿，我站起來質(zhì)問道：“你就有半點做丈夫的樣子嗎！
這都什么年代了，我是你娶回來的仆人嗎？”“有本事你就辭了你那三四千的工作，
去找一個兩三萬的工作，我老老實實在家給你洗衣做飯！”林力眼睛充了血，死死盯著我，
從牙縫里擠出來四個字：“無理取鬧?！蔽也凰藕蛄?。我扭頭準(zhǔn)備回房間，
突然發(fā)現(xiàn)栗栗正躲在墻角，她正靜靜的看著我們。2栗栗看見我后，扭頭跑回了房間里。
我輕輕敲了敲她的房門，得到她的允許后走了進(jìn)去，栗栗此時正在課桌上寫作業(yè)?！皨寢?，
你和爸爸吵架了嗎？”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猶如明亮的星星，閃爍著好奇與天真的光芒。
我頓了頓：“沒...沒有呀，爸爸媽媽怎么會吵架呢?！崩趵跷罩业氖?，
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我趕緊岔開話題：“餓了吧，你想吃什么呀？”說完，
我把手機(jī)遞給栗栗。她在挑選晚餐時，我?guī)退頃?。恍然間，我發(fā)現(xiàn)書本中夾著一張畫，
我輕輕把她拿出來。我把畫鋪平，最先注意到的是正中間的三個人。
一個短發(fā)身著西服的男人，旁邊站著金黃色卷發(fā)身著連衣裙的女人，
在他們兩人正前方是一個小女孩。我一眼便看了出來，栗栗畫的是我們一家人?？善婀值氖牵?/p>
畫中我們一家的都板著臉，嘴角沒有一絲微笑。下一秒，我發(fā)現(xiàn)畫的右側(cè)還有一個人。
是一個身高與栗栗差不多的男孩，他穿著一套白色的衣褲，歪著腦袋，
咧著嘴直勾勾望著我們這邊笑。他的嘴角仿佛咧到了耳根，猩紅的口腔內(nèi)長滿了黑色的牙齒。
霎時間，我感到一陣后背發(fā)涼。我指著畫中的那個人，問道：“栗栗，這個小朋友是誰呀？
”栗栗抬頭望了一眼，又繼續(xù)看手機(jī)，輕飄飄說了一句：“是哥哥。
”我腦子里頓時一片空白，哥哥？栗栗從來沒有什么哥哥，
親戚朋友的小孩...鄰居的小孩我都過了一遍，不是比栗栗大的女孩就是比她小的男孩。
我追問道：“哪一個哥哥呀？”栗栗猛地抬起頭，指了指房間的墻角：“哥哥就在那里。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墻角什么都沒有。我突然感覺后背發(fā)涼，
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悄悄逼近。3早一個月前，
我就發(fā)現(xiàn)栗栗有些不對勁了。有一次我半夜起床上廁所，看見栗栗房間的燈還開著。
我以為是她睡前忘關(guān)了，正準(zhǔn)備開門關(guān)燈時，我聽見房間傳來隱隱約約栗栗說話的聲音。
“嘿嘿，是真的嗎？
”“你知道嗎...今天爸爸媽媽又...”“你喜歡看...”我趕忙推開門，
房間一覽無余，除了栗栗一個人也沒有，我還仔細(xì)的檢查了床底和衣柜。
栗栗疑惑的看著我：“媽媽，你怎么啦？”我愣了愣：“沒事沒事，早點睡覺栗栗。
”我?guī)退w好被子，然后關(guān)燈出去了。我在育兒書中曾經(jīng)看到過，
小孩自言自語也是思維發(fā)展的一種表現(xiàn)，所以我并沒有太在意。接下來的一個月，
我偶爾會看見栗栗自言自語，但都沒太注意，直到看見今天的這一幅畫。
我將這件事告訴了林力，雖然他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但對女兒的事還是十分上心的。
林力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他把我拉到房間里，
壓低聲音道：“你之前不是說是什么思維發(fā)展沒事嗎？！”他急得在房間內(nèi)踟躕，
嘴里念叨個不停：“怎么辦？家里該不會有什么臟東西吧！
”他立刻掏出手機(jī)：“我們村有一個神婆特別厲害，我馬上叫她過來！”我白了他一眼，
拿出手機(jī)掛號：“別折騰了，那有什么鬼神，栗栗應(yīng)該是精神出問題了，明早我?guī)メt(yī)院。
”林力說也要跟著去，馬上就和公司請假了。當(dāng)晚，吃完飯后，我陪栗栗一起睡覺。
睡著后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間聽到了一陣笑聲，耳邊也響起了拍皮球的聲音。
我瞬間清醒過來，扭頭才發(fā)現(xiàn)栗栗已經(jīng)不見了。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我從床上爬起來，
順著聲音的來源走去。來到客廳后，只見栗栗背對著我，朝著窗臺的方向拍著皮球，
樂呵呵地笑個不停。我頭皮一陣發(fā)麻，小聲叫道：“栗栗？”下一秒，栗栗停住手中的動作，
笑聲也戛然而止。她緩緩地回頭，月光灑在她稚嫩的臉龐上，失去了往日的可愛，
竟生出幾分驚悚。與此同時，皮球從她手中掉落，栗栗猶如被抽去力氣般，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趕忙跑上前去抱住她，發(fā)現(xiàn)只是睡著了。這時，林力似乎也聽到了動靜從房間趕來。
漆黑安靜的客廳里，我們面面相覷，沒有說話。4次日一早，我們就帶著栗栗出門了。
栗栗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開心的說：“爸爸媽媽，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出去玩啦！
”林力在前面開車，我坐在后面陪栗栗，她繼續(xù)問：“媽媽，我們要去哪呀？
”我想了一整晚，根本沒有睡覺，我強(qiáng)忍著疲憊擠出一個笑容：“我們要帶栗栗去游樂場。
”栗栗開心得在車?yán)锸治枳愕浮＼囃５搅酸t(yī)院門口，栗栗有些害怕，
不敢下車：“不是說去游樂場嗎...我不要去醫(yī)院！”林力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語氣是我沒見過的溫柔：“不是啦，是爸爸身體不舒服來看醫(yī)生。
”栗栗半信半疑：“真...的嗎？”林力把她抱在懷里，然后往醫(yī)院走去：“當(dāng)然呀。
”我獨(dú)自在后面看著他們的背影，這樣看還真是一個融洽的家庭。到了看診室門口，
林力陪著栗栗在外面，我先敲門走了進(jìn)去。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房間里燈光很亮，
但卻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墻壁上貼著各種卡通圖案。大概是想讓這里看起來更溫馨一些，
但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一位醫(yī)生坐在電腦桌前，專注地盯著屏幕，
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著。他的頭發(fā)烏黑亮麗，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他的鼻梁挺直，
嘴唇微微上揚(yáng)，給人一種親和力。他看見我驚喜道：“蘇安，你來了。
”他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讓我坐下：“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們就沒有見過面了吧。
”我笑著點點頭：“是呀?！痹S文，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也是一名兒童心理醫(yī)生。
簡單的寒暄過后，他進(jìn)入正題：“你昨晚怎么突然和我預(yù)約，還是今天最早的，怎么了嘛？
”我瞟了一眼門外，聲音小了一些：“其實...是我的女兒，她最近有些奇怪。
”我和許文說了栗栗最近發(fā)生的事，他聽完后眉頭緊鎖，讓我先出去，
他要單獨(dú)和栗栗聊一會。我出門后，看見林力正在和栗栗玩游戲。
她看見我出來后立刻抱住我，我蹲下來看著她說：“媽媽現(xiàn)在陪爸爸去看醫(yī)生，
栗栗在里面等我們好不好，里面會有一個叔叔陪栗栗聊天的?！崩趵觞c點頭，推門進(jìn)去了，
臨走前還說道：“爸爸媽媽，你們要快一點哦，我們還要去游樂場呢！”我的鼻子頓時酸了，
顫抖的說出一個好字，然后看著她關(guān)上門。我和林力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待。
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坐著了，一時間也沒有話題，場面十分的尷尬。
不知道我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不再溝通，我們從無話不說到無話可說，
變得只會用吵架解決問題。仿佛就像兩個被婚姻和孩子捆綁的陌生人。
我率先打破僵局：“我們等會...吃什么？”林力冷冷的說了一句：“不知道。
”他拿出手機(jī)開始刷視頻，一桶冷水潑得我不知所措。5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栗栗出來了，
林力說要帶她去買冰淇淋，她高興得立刻跟著去了。我進(jìn)入看診室詢問栗栗的狀況。
“栗栗到底是不是精神?。俊蔽疫€沒有坐下就急切地詢問，他搖搖頭，
我如釋重負(fù)松了一口氣。徐文有些懷疑的看著我：“栗栗很正常，并沒有什么精神病的癥狀，
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不著頭腦：“可那些都是我親眼看見的......”難不成家里還真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