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九年，裴煜納妾九位。每一位妾都是我親自調(diào)教后，送到他的床上。我多次提和離，
卻被裴煜嘲笑，我離了他無處可去。第十年成婚紀(jì)念日，他帶回一個青樓女?！鞍殉捎H時，
我送你的那套珠釵頭飾送給她，以后你當(dāng)她妹妹，多費(fèi)心些?！薄安贿^床上那點(diǎn)事，
不用你調(diào)教了?！碧崃藥资魏碗x，這一次我終于下定決心了。1眾目睽睽之下。
大家像往日一樣，哄堂大笑。連同剛進(jìn)門的青樓女也嘲笑我。裴煜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輕蔑又嘲諷地朝我道：“蘇韞婉，你提了那么多次和離，還是沒有什么新花樣??！
”又有人開始提議，賭一賭我們能否成功和離！“我賭還沒有天黑，她就回來哀求裴大人。
”“我壓一千兩不和離?！薄拔覊何灏賰?！”“我跟一百兩！”押我和離還是不和離，
早已是每次納妾見怪不怪的事。押錯的人厭惡我，押對的人不喜歡我。以前押離的都輸了，
現(xiàn)在大家都押不和離?？捎幸蝗撕鋈徽f壓離，命人丟下一片柳葉金。手持這等珍貴金片的，
只有皇族的人。瞬間鴉雀無聲。席間有人認(rèn)識，恭敬地想要上前行禮，卻被折扇一揮。
欲圖行禮的人恭恭敬敬后退，便默不作聲。而我也只與那人對視一眼，他便匆匆走出美人莊。
那身姿容顏都矜貴無比?？赡菢拥娜?，也是美人莊的常客嗎？2當(dāng)我拿出和離書時，
裴煜面露嘲諷和嫌惡?！疤K韞婉，你提了那么多次和離，終于換了新花樣了，賞！
”青樓女隨即朝我丟了一個捏碎的饅頭?！芭徉O，我好像在喂狗啊?！鼻鄻桥崧曢_口。
引得大家又一陣前仰后合大笑。她叫穆瑤，才剛過及笄之年。
兩年前初次被裴煜花了三百兩買下，就成了裴煜的專屬。還一度成了美人莊的佳話，
所有的美人都艷羨的榜樣。乍一看上去也像剛及笄時的我，
艷麗臉蛋上卻早已沒有了俏皮純真。有的只是心機(jī)和野心。換作以前他任由別人羞辱我，
我怒不可遏地鬧，非要他幫我撐腰。每當(dāng)那時，
他會假心假意地?fù)е遥骸澳銈兡梦曳蛉舜蛉ち?，她在乎我得很?/p>
即使是死也不會跟我和離的?！背捎H十年，他帶來的女子堪比皇帝的后宮。清瘦艷麗的，
豐腴巨乳的，美艷嬌氣的?？蓭Щ囟嗌俟媚?，他都沒主動提過和離的事情。哪怕是休妻，
我也認(rèn)了。現(xiàn)在我完全不懼任何的嘲笑，反而看清這一切。拿出和離書，
朝他深深鞠躬道：“和離書我已經(jīng)簽字，你也早些簽字。只要你簽字，我便立刻離開。
”3說完之后，我起身出走。還未走了幾步，便被一只大手拽住。“蘇韞婉，你次次胡鬧，
我都陪著你，但今日是穆瑤進(jìn)門的日子，你能不能別鬧了？”他挑了挑眉，
眼神輕蔑似的好像看穿我的一切。我感覺自己呼吸都是冰涼的，卑躬屈膝這么多年，
連我都覺得自己是個笑話。這樣的日子，我倦了。“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我冷不丁地硬氣道。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眉頭緊皺。很快又不假思索道：“你這么愛我，
都能夠容忍前面九個女子，怎么就容不下穆瑤？”一直被裴煜牽著的手的穆瑤上前來。
雙眼含淚，楚楚可憐。輕輕搖頭道：“裴郞，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姐姐鐵了心要和離。
奴家也可以不要名分，只要裴郞心里有我，就足夠了?！迸犰蠝厝嵊謱櫮缫恍?。
輕輕地抹掉她低落的淚水，“你就是如此善解人意，所以我才想把你呵護(hù)在掌心。有我在，
沒有人會阻止你進(jìn)門?！蹦卢幱掷^續(xù)抽泣，“可是姐姐好像很生氣，我怕?！彼@么一說，
倒顯得我是個十惡不赦之人?！安挥门?，有我在，沒有人能動得了你！
”穆瑤軟軟地靠在裴煜懷里。他一手還拉扯著我的，這三人行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我抽回自己的手，不愿搭理他們?！芭徉O，我聽說云安寺的平安玉符很靈，我也想要。
”穆瑤悠然開口。當(dāng)初我病弱纏榻，裴煜親自去云安寺，跪地虔誠祈禱七七四十九天，
為我求得平安玉符。久經(jīng)病痛折磨的我，得到那枚平安玉符之后，竟然身體漸好，
慢慢恢復(fù)如初。他喜極而泣拉著我手，“我的婉婉終于好了，我的婉婉?！睙釡I盈眶的少年，
一下子住進(jìn)我的心懷?！疤K韞婉，你聽到了還不把平安玉符給穆瑤！
”現(xiàn)在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兇狠呵斥我。一晃十幾載，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4我聽話地把平安玉符拆下送到穆瑤手上?！白８Ｄ銈冮L長久久！”聽此祝福，
裴煜破天荒給我一個臺階下：“婉婉，只要你不和離，裴府主母的位置永遠(yuǎn)是你的！
”男人話音剛落，穆瑤手上的平安玉符倏然滑落破碎。“蘇韞婉，
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小肚雞腸的人！平安玉符而已，你至于把它拍打掉碎嗎？
”裴煜厲聲怒斥我。我們?nèi)说恼疚?，正好讓其他人都看不清楚真相?/p>
而我知道裴煜也不會去在乎真相是什么。就像當(dāng)年，我被第一位妾室算計，
與侍衛(wèi)衣衫襤褸共處一室。他不去查明真相，就一口咬定了我背叛他，握著我手持刀，
一刀捅死了他為我挑選的貼身侍衛(wèi)。后來我又被第二個妾室下藥小產(chǎn)，他也沒有查明真相。
而是羞辱我生不出孩子，也不配生他的孩子。“裴郎，你不要怪姐姐，
都怪我奪走了姐姐心愛之物?！鼻埔娔卢庴@慌失措的表情，他溫柔地安慰，“沒事，
一塊平安玉符而已，我再給你求一塊。
”穆瑤嬌滴滴地問：“那你也會為我虔誠祈禱七七四十九天嗎？”提及往事，
裴煜像是想起了過往的點(diǎn)滴，臉色驟變。對我又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一塊平安玉符而已。
荒唐至極的十年而已。有什么放不下的呢？5前幾日我心梗發(fā)作，丫鬟去請裴煜。
卻說裴煜在與其他妾室們一同開宴，慶祝第九位妾室的生辰。
就連府上的郎中都不來給我診治。后來我忍著痛，深夜大雨滂沱獨(dú)自去外面看郎中。
所幸撿回一條命。第二日拖著疲憊的身子幫他調(diào)教老九。夜里他便召見了老九，
非要我坐在一旁觀看。我咳出血擾了他的興致，他便命我跪下和老九道歉。沒等我說完話，
就已經(jīng)被他拖跪到老九腳邊。我拿出帕子抹了嘴角的血，認(rèn)命磕頭道歉。與他成親后，
同他道歉，習(xí)以為常。我縫制的香囊太香，我要道歉。下人打碎東西，我要道歉。
我撞見他與妾室顛鸞倒鳳，也要磕頭道歉?？念^道歉完，我漠然地問他，“滿意了嗎？
夠了嗎？我能走了嗎？”他覺得我態(tài)度不好，又讓我繼續(xù)跪著。我繼續(xù)跪著，仰著頭，
倔強(qiáng)地看著裴煜。即使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也沒流下一滴淚。直到我的身子撐不住暈倒過去，
他盯著我唇角的鮮血，胸口明顯起伏了幾下:“蘇韞婉，你現(xiàn)在倒是學(xué)會做戲了，
可你騙不到我了?！蔽铱煲ヒ庾R時，看到他慌張地抱起我回去主院。聽丫鬟說，
他親自整夜照顧我，未合過眼。早上他為我描眉梳頭挽發(fā)。
但也不妨礙他下午家宣告要讓青樓女進(jìn)門的事。離開美人莊，我就直接去了一趟泰和銀莊。
那里有我父母留下的巨額財產(chǎn)，地契，商鋪，銀票。折算起來也有幾千萬兩。
這些年裴煜幫我打理蘇家產(chǎn)業(yè)，加上自己的經(jīng)商頭腦，已經(jīng)成為富甲一方的大商賈。
可是有一部分是存在我的名下的，這部分是他無法動用的。既然決定要離開，
我也得為自己的后續(xù)做個打算。固定資產(chǎn)無法帶走，那我便全部變賣，換成銀票，
存入泰和銀莊。泰和銀莊的總部在京都，我想上京瞧瞧。只要離開了裴煜，
那我就有千萬種活法。順便游山玩水，等玩膩了，再找一處幽靜的小院，種花養(yǎng)雞鴨。
過上自由自在的田園生活。6我處理完一切回到府中。穆瑤已經(jīng)進(jìn)府，裴煜心情極好，
給每一位妾室都準(zhǔn)備了禮物。唯獨(dú)沒有我的。經(jīng)過嬉鬧人群，我沒有給他們一個眼神。
倒是裴煜叫住我，“蘇韞婉，你不要給我玩些欲擒故縱的把戲，我已經(jīng)膩了，
如同你在床上的淫叫聲，我也早就膩了！”十個妾身紛紛捂嘴笑，一如既往把我當(dāng)作笑話。
我深吸一口氣，朝他開口：“裴煜，既然同我在一起，讓你覺得惡心，何不爽快些放手？
”裴煜依然不相信我是真心要和離，反而警告我：“你敢跟我和離嗎？離了我，你無處可去，
孤身一人，會有人護(hù)著你，保你衣食無憂嗎？”這十年，我照顧裴府上下，幫他調(diào)教小妾，
整個人操勞一切。能做的不能做的，被強(qiáng)迫做的亦或自愿做的，我都一一忍受，
竟做了許多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情?？涩F(xiàn)在的我，只想早些做個了斷。見我不語，
似乎擾了他的興致，他一手拉著我，一手摟著穆瑤，直奔穆瑤的偏院。裴煜當(dāng)著我的面，
褪去穆瑤的衣裳，并讓我睜大眼睛仔細(xì)瞧瞧?！澳憧纯茨卢幨窃趺此藕蛭业?，她花樣可多了。
以后調(diào)教的事情，有她幫你，你不用那么勞累了?！币郧澳切┬」媚镂唇?jīng)人事，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非要讓我在屋里伺候調(diào)教。這樣的場面，我早已見怪不怪，波瀾不驚。
我像往常一樣命人先去煮一碗避子湯。裴煜頓時不悅，道：“這次不用準(zhǔn)備避子湯了！
”說完，他沒有及時行樂，而是破天荒地抬眸看了我一眼。我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
而是自顧倒了杯茶。這樣的舉動惹怒了他，他命人把我關(guān)進(jìn)柴房。夜里刮風(fēng)下雪，
我被凍得寒癥發(fā)作。任憑我怎么呼救，沒有裴煜的準(zhǔn)許，沒有人敢給我開門。我跪在地上，
顫抖著身子，眼淚奪眶而出。不知何時，我迷迷糊糊睡著，卻感覺到一股熱流。
清醒過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柴房著火?；鸸鉀_天，濃煙四散。我很快就被嗆到渾身失力。
好不容易爬到柴房門口，直接癱軟在地。外面出現(xiàn)裴煜大聲吩咐救火的聲音?！翱禳c(diǎn)滅火，
夫人在里面！”“蘇韞婉，婉婉，你聽得到嗎？”慌亂中，下人們一邊滅火一邊阻攔裴煜。
“老爺，火勢太旺，里面太危險，您不能進(jìn)去！”“給我滾開，我的婉婉在里面！
”裴煜不顧下人們的阻攔，奮力踹門。他終于沖了進(jìn)來，看到我躺在火堆里，
幸好冬天衣物比較厚，我沒有傷到皮膚。他不顧一切，把我抱出去。
我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惴惴不安的穆瑤。7我的丫鬟哭天喊地為我打抱不平?！袄蠣?，
天氣如此之冷，夫人以前為了救落水的您，寒癥發(fā)作，現(xiàn)在只怕會更嚴(yán)重?！薄巴裢?，
你先喝婉姜湯！”裴煜早已命人煮好了姜湯，端過來準(zhǔn)備喂我。我推開，別過臉不喝。
低聲問道：“裴煜，天寒地凍，柴房卻燒得如此旺，你應(yīng)該也不會去查到底是有意而為，
還是天災(zāi)吧？”他猶猶豫豫，“深更半夜，所有人都在睡覺，怎么可能有人害你！
定是風(fēng)大不知從何吹來的火苗！”果然，他不會去查，只會憑感覺斷定。休養(yǎng)幾日，
他來我的主院比之前勤了些。氣色漸好之后，我在院子里曬太陽，披著狐貍披風(fēng)。
那年冬天很冷，我掉入冰冷的湖水救他，落下寒癥的病根，他親自去打獵，
回來親手為我縫制的披風(fēng)。我沒有等到他簽好和離書，只好準(zhǔn)備了一封休夫書?！芭徉O，
我喜歡姐姐身上的狐貍毛披風(fēng)。”不知何時，二人笑意盈盈地出現(xiàn)在我身后。
裴煜看起來高興極了，與我對上眼的時候，卻又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吩咐我：“婉婉，
把狐貍毛披風(fēng)給瑤瑤！”我把披風(fēng)拉進(jìn)懷里，抓得緊緊的，“裴煜，
你可知道這披風(fēng)對于我的意義？”他嘲笑一般看著我，“你該不會覺得我會念舊情吧？
”穆瑤乖巧懂事地拉住他的衣袖，“裴郞，都是我不好，大夫說孕初期會有些情緒波動，
怪我一時沒有忍住。我還是不要了，你不要跟姐姐鬧別扭。
”以前的妾室事后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喝完避子湯，沒有任何人懷上裴煜的孩子。
但是他待穆瑤不一樣，不僅不讓她喝避子湯，就連吃穿用度都按照我這個當(dāng)家主母的標(biāo)準(zhǔn)來。
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卻讓我覺得心腦梗死，呼吸不順暢。我不顧天氣寒涼，
把披風(fēng)脫下來扔給裴煜。同時拿出我的休夫書，“裴煜，既然你不愿和離，那我只能休夫了！
”裴煜本還沉浸在穆瑤有孕的喜悅中，當(dāng)看到我拿出休夫書的時候。
他做出了一個讓我料想不到的舉動。8裴煜把懷里的穆瑤往旁邊一甩。穆瑤直接撞到柱子上，
他也不管。她怒目瞪我，又嬌滴滴地對裴煜撒嬌：“裴郎，你如此用力推我是何意？
”裴煜不理她，反倒把她身上的狐貍毛披風(fēng)搶回來披到我身上?！巴裢?，你竟然要休夫？
不過一件舊披風(fēng)而已？你想要多少，我就給你買多少回來！”冷風(fēng)入骨，
但我早已不屑于這舊披風(fēng)。直接扯開扔在地上，并踩了一腳。穆瑤正受寵著，
忽然被這么一甩，看她眼神氣得要?dú)⒘宋摇５桥犰虾鋈蛔兞藨B(tài)度，她只好忍耐著委屈，
低頭一邊抹淚抽泣一邊跟我道歉。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激怒了裴煜。他又把穆瑤扯到后面，
大嗓門道：“就知道哭，煩死了，滾出去哭！”穆瑤負(fù)氣跑開，裴煜沒有追上去，
反倒眼神溫柔地看向我?！澳愕贸蚜?，這欲擒故縱的把戲換了花樣，有點(diǎn)意思。
不過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抵消你的過錯！”那眼神熟悉又陌生，可我的心如夜間的湖面，
毫無波瀾。“裴煜，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見我如此冷淡，
裴煜反倒有些慌了，嘴角抽搐問我：“你真的鐵了心要離開我嗎？”“當(dāng)年從冰水救你，
換作是其他人，我也會救。后來我父母離世，家產(chǎn)被姑父姑母搶奪，是你幫我守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