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玉嵌入胸口的瞬間，林晏聽見了玉石開花的聲音。
那聲音清越如磬，在她骨髓深處蕩起漣漪。翡翠根須與星曜石在血脈中交織生長，心口處浮現(xiàn)出與周翊同款的玉蓮花印記，只是她的花瓣間纏繞著銀絲般的星軌。
"疼嗎？"周翊的指尖懸在她胸前半寸，太子殿下向來凌厲的鳳眼里晃動著罕見的慌亂。他束發(fā)的玉冠早在戰(zhàn)斗中碎裂，幾縷白發(fā)混在青絲間格外刺目——那是玉脈離體又回歸的代價。
林晏剛要搖頭，古董店的門鈴突然炸響。
玻璃門外站著個穿快遞制服的年輕人，懷里抱著個唐代風格的鎏金匣子。更詭異的是，他脖頸處隱約露出青銅紋路——與程讓曾經的癥狀如出一轍，只是這些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玉化。
"同城加急件。"快遞員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寄件人署名......初代偃師。"
崔姑姑的茶盞"啪"地摔碎在地。老太太顫巍巍地摸出老花鏡，鏡片上映出匣蓋上那個被歲月磨蝕的徽記——司天監(jiān)秘藏的青鸞火鳳紋。
周翊的九節(jié)鞭無聲滑入掌心。當匣蓋緩緩開啟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里面靜靜躺著一面破碎的銅鏡。
不是文物，而是現(xiàn)代常見的梳妝鏡。只是鏡面裂紋恰好將倒影分割成兩半：左半邊映出周翊穿蟒袍的虛影，右半邊則是林晏著巫女服的輪廓。
"這是......"程讓掙扎著從擔架上支起身，"三年前碼頭槍戰(zhàn)的證物！"
他的警用終端突然自動解鎖，調出一段從未見過的監(jiān)控視頻：年輕的程讓在追捕文物走私犯時，子彈意外擊中了某個青銅箱。箱體碎裂的瞬間，藍光中浮現(xiàn)出這面鏡子，而當時在場的王局偷偷藏起了某個發(fā)光物件......
視頻最后幾幀讓林晏渾身發(fā)冷——鏡中閃過陸青的臉，但裝束卻是唐代司天監(jiān)少監(jiān)的官服。
"所以輪回從那時就開始了。"周翊用鞭梢輕觸鏡面，裂紋處突然滲出晶瑩的玉髓，"陸青的前世在唐代啟動計劃，現(xiàn)代的王局繼承遺志，而鏡像體是......"
"是試驗品。"崔姑姑突然撕開快遞員的衣領，露出他心口嵌著的青銅銘牌——上面刻著"偃師七號"，"老身早該想到，用活人試驗機關術的，除了明崇儼那個瘋子師弟還能有誰！"
窗外突然傳來龍鯉的拍水聲。眾人轉頭望去，只見池中那些唐代珍稀魚種正在集體朝拜——它們對著月光張開魚吻，吐出的氣泡在空中組成新的星圖。這次不再是北斗，而是紫微垣的格局。
星圖正中央，懸浮著半枚殘缺的璇璣玉虛影。
"還差最后一塊。"林晏的銀鐲殘片突然發(fā)燙，燙得她手腕起泡，"難道在......"
她的目光與周翊相撞，兩人同時脫口而出："馬踏飛燕！"
子時的博物館籠罩在藍霧中。
本該被重重封鎖的"馬踏飛燕"展區(qū)竟亮著燈。更詭異的是，銅奔馬周圍的防護欄全部變成了唐代風格的青銅矮柱，柱身纏繞的鎖鏈上掛滿寫滿咒符的木牌。
"時空融合加深了。"程讓的配槍換成了考古隊用的光譜儀，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據讓他眉頭緊鎖，"這里的電磁場像被煮開的粥。"
周翊突然按住心口。他的玉蓮花印記正在變色——從翡翠綠漸變成琥珀金，而展柜中的銅奔馬眼窩也隨之亮起金光。當光芒達到最盛時，所有人都聽到了馬蹄鐵敲擊青石板的脆響。
"退后！"
銅奔馬突然人立而起，青銅馬蹄踏碎防彈玻璃。飛燕脫離底座盤旋升空，金屬羽翼灑下的卻不是陰影，而是一片片微型星圖。
在這夢幻般的景象中，一個身影從展柜深處走來——
那是個穿唐代襦裙的小女孩，約莫七八歲年紀。她左手抱著機關術用的木鳶，右手卻拿著現(xiàn)代兒童平板電腦。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黑瞳，右眼卻是與陸青同款的藍晶義眼。
"偃師一脈最后的血脈。"崔姑姑突然老淚縱橫，"明崇儼師弟的玄孫女......明玥。"
小女孩歪頭打量眾人，突然舉起平板。屏幕上播放的竟是林晏從未見過的童年影像——五歲的她在博物館走失，無意中觸碰了尚未展出的銅奔馬，而當時有個穿唐裝的小女孩遞給她銀鐲......
"守鑰人候選都要經過時空考驗。"明玥的聲音稚嫩卻滄桑，"只有你在兩個時代都活了下來。"
周翊的九節(jié)鞭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顫音。他盯著小女孩衣襟上那枚不起眼的玉扣——那分明是最后一塊璇璣玉碎片！
"給你可以。"明玥解開玉扣，卻突然指向窗外，"但你們要先解決那個。"
夜空中的第二輪月亮突然血光大盛。月光照到的建筑物開始虛化，長安城的虛影越來越清晰。最可怕的是那些虛影中行走的"古人"，他們有的穿著唐代服飾，有的卻套著現(xiàn)代西裝，甚至還有人邊騎馬邊刷手機......
"時空記憶體。"明玥的藍晶義眼折射出無數(shù)光路，"如果放任不管，兩個時代會永遠卡在融合態(tài)。"
林晏突然明白過來。她扯開衣領露出胸前的玉蓮花，周翊幾乎同時亮出心口印記。當兩個玉印在月光下重合時，翡翠根須與星曜銀絲交織成網，將銅奔馬與飛燕籠罩其中。
"不是要分離兩個時代。"周翊的嗓音因能量過載而嘶啞，"而是給它們......"
"......找到正確的共鳴頻率。"林晏接上他的話，雙手按在銅奔馬額間。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fā)生了——翡翠根須順著銅馬經絡游走，所過之處，青銅表面浮現(xiàn)出與玉脈同色的紋路。當紋路布滿馬身時，這尊國寶突然發(fā)出清越的長嘶，眼窩中射出金光直沖第二輪月亮！
血月被金光擊中的瞬間，所有虛影定格。然后像倒放的電影般，唐代景象開始緩緩退去，現(xiàn)代建筑重新凝實。但細心的人會發(fā)現(xiàn)——
梧桐樹上多了幾枝唐代宮柳的嫩芽。
地鐵站口的石獅爪下壓著開元通寶。
甚至程讓的警徽背面，不知何時刻上了"不良人"三個小字。
明玥把璇璣玉碎片拋給周翊："恭喜，你們創(chuàng)造了第三種可能。"
當最后一塊碎片歸位，完整的璇璣玉懸浮在空中。玉心那道裂痕依舊在，只是此刻看來，倒像是特意留出的呼吸縫。
崔姑姑的直播間突然響起特別關注提示音。老太太摸出老花鏡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用戶"青鸞"】打賞了十個火箭，留言是：
司天監(jiān)食堂菜譜換不換？我有韋巨源《燒尾宴》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