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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歲生日這天,秦寒失業(yè)了。

          公司的理由:我們不要30歲以上的員工。

          凌秦寒想罵人,上周你們開除35歲同事時,明明說的是不要35歲以上的員工。

          他騎著小電驢離開了公司。

          老婆今天去逛街,他得去幼兒園接兒子睿睿。

          路上,他去蛋糕店給自己買了個生日蛋糕,還用攢下的一點錢,買了些菜。

          一來,還是想回去和妻兒一起慶祝一下,沖沖霉運。

          二來,想趁吃飯時,跟妻子宋雨蔓坦白失業(yè)的事。

          小電驢路上出了點故障,遲到了。

          他看見兒子一個人站在門口,愧疚地迎過去:“睿睿,對不起,爸爸來遲了?!?/p>

          他被單親媽媽撫養(yǎng)長大,最窮時,三餐都成問題,連上學(xué)都比別人晚了幾年。

          考上大學(xué)時,都已經(jīng)過了二十一。

          睿睿是他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生的,現(xiàn)在才四歲。

          睿??匆娝桶l(fā)脾氣:“你是要等死我嗎?”

          他只能道了幾句歉,讓兒子上車。

          睿睿瞥一眼秦寒的小電驢,生怕丟人,快速爬上車:“真丟臉,還不如凌叔叔的一半……”

          “什么叔叔?”

          睿睿不耐煩:“快走快走。”

          父子倆回了家。

          秦家位于芳草園小區(qū),兩室一廳。

          當(dāng)年,他和宋雨蔓是大學(xué)同學(xué),奉子成婚。

          宋雨蔓驕傲地挺著肚子開條件,一定要買新房,她能委屈,但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委屈了。

          他用十幾歲開始打工攢的錢,又借了一筆錢,付了這房子的首付,到現(xiàn)在還在每個月還貸款。

          當(dāng)時有人笑話過他,說宋雨蔓都懷孕了,愛嫁不嫁,干嘛慣著她?

          可他舍不得孩子就這么沒了。

          他是個孤兒,從小一直向往著擁有屬于自己的家庭,答應(yīng)了。

          秦寒讓睿睿自己去玩,先去做菜。

          宋雨蔓是個醬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家務(wù)活大部分基本是他在做,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一會兒功夫,紅燒鯉魚、糖醋排骨、酸辣土豆絲,醋溜白菜,一一上桌。

          宋雨蔓哼著小曲回來了,一進(jìn)門就撩了撩剛做的卷發(fā),去洗手間補(bǔ)妝。

          秦寒見她穿著一身一看就不便宜的連衣裙,還拎了幾個購物袋,嘆了口氣。

          兒子已經(jīng)快五歲了,但宋雨蔓保養(yǎng)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漂亮精致的背后,全靠他這些年的工資。

          他做房地產(chǎn)銷售的,前幾年因為地產(chǎn)火爆,加上他勤奮,收入還算不錯。

          可現(xiàn)在房地產(chǎn)低谷期,他失業(yè)了,再供不起宋雨蔓這么花銷了。

          他正想著怎么跟宋雨蔓提失業(yè)的事,宋雨蔓出來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睿睿,去洗個手,出去吃飯?!?/p>

          秦寒心里一暖,難道宋雨蔓想帶兒子陪自己出去慶祝:“不用了,我做了菜……”

          宋雨蔓莫名其妙:“那你自己吃啊,哦對了,我們會回很晚,不用等我們了?!?/p>

          “去哪?就你們兩個嗎?”

          “附近新開了家餐廳,我們?nèi)L嘗鮮。”

          秦寒有點失望,卻還是說,“我送你們過去?!?/p>

          “你有車嗎?怎么送?”宋雨蔓牽著兒子走了。

          看著妻兒走出家門,秦寒嘆了口氣,宋雨蔓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日,又自嘲一笑。

          宋雨蔓哪一年記得過自己的生日?

          他早就習(xí)慣了。

          就在這時,窗外轟隆一聲,雷鳴閃過。

          他看天飄起小雨,他想著母子兩人沒帶傘,拿了把傘,跑下樓,正好看見宋雨蔓母子倆上了一輛黑色轎車,步子戛然而止!

          那輛轎車是奔馳剛出的一個系列。

          買房子時,有個有錢人就是開的這一款來看房的,當(dāng)時還提過這車的價格。

          是他兩三年工資不吃不喝也買不起的。

          一個男人,身穿西裝,看著像個成功人士,舉著一把傘,站在車邊。

          睿睿拉住他的手:“凌叔叔~”

          那個乖巧勁,從沒對他這個父親展現(xiàn)過。

          凌叔叔?

          是兒子剛才說的那個嗎?

          秦寒覺得男人有點眼熟。

          定睛看清,心跳如雷。

          這是…凌景言?

          沒錯,是他。

          凌景言和他、宋雨蔓一個大學(xué),家里做生意的,當(dāng)時是風(fēng)靡學(xué)校的人物。

          他記得,還聽說宋雨蔓喜歡過凌景言,據(jù)說兩人還談過。

          后來他和宋雨蔓在一起,問過這事,宋雨蔓否認(rèn)了。

          新婚夜,宋雨蔓喝醉酒,念過‘景言’這個名字。

          酒醒后,他問過宋雨蔓,宋雨蔓卻堅持他聽錯了。

          看這樣子,宋雨蔓不僅和凌景言認(rèn)識,最近還見過不止一次了。

          凌景言抱起睿睿,與宋雨蔓相視一笑:“來了?!?/p>

          宋雨蔓臉上全是甜蜜:“景言,久等了?!?/p>

          他手心出汗。

          結(jié)婚這些年,宋雨蔓看他的眼神,只有嫌棄。

          縱使他拼命工作,對著客戶卑躬屈膝,就為了多出一單給她買一套名牌化妝品。

          幾時有過這樣崇拜的眼神?

          凌景言帶著母子,就像幸福的一家人登上奔馳。

          車子疾馳而去之前,秦寒醒悟,攔了輛出租車,讓司機(jī)跟上去。

          奔馳在附近一家新開的高級餐廳門口停下來。

          凌景言和宋雨蔓母子進(jìn)去,坐在靠窗邊。

          上菜前,睿睿坐不住,跑一邊玩去了。

          凌景言柔聲:“蔓蔓,這么晚了,叫你和睿睿出來吃飯,你老公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別管他,要是這么點度量都沒有,哪配當(dāng)男人?”宋雨蔓紅唇一噘。

          凌景言手放在宋雨蔓手背上,揉了揉,“蔓蔓,這些年,你還好吧?!?/p>

          宋雨蔓眼圈紅了:“你說呢?讀書時,你說你家人不喜歡你談戀愛,讓我別公開和你的戀情,我答應(yīng)了,后來,你不告而別,五年不見人影,現(xiàn)在才回來?!?/p>

          “對不起,我當(dāng)時沒辦法…不過我也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結(jié)婚了?!?/p>

          宋雨蔓更是委屈:“你就那么走了,還不讓我結(jié)婚嗎?而且當(dāng)時……”

          說著瞥一眼正在玩的兒子,又吞下話。

          凌景言看著她傷心的樣子,心里跟著酸澀,捏了捏她的手,義正言辭:

          “你放心,既然我回來了,一定會好好彌補(bǔ)你。”

          宋雨蔓淚水撲簌流下來:“可我都結(jié)婚了?!?/p>

          凌景言含情脈脈:“結(jié)婚也能離婚,這都什么年代了。他也配不上你。除非你不喜歡我了?!?/p>

          宋雨蔓更委屈了。

          她原先是班花,還被經(jīng)紀(jì)公司的星探挖掘過。

          嫁給一個干銷售的,確實委屈了。

          給秦寒當(dāng)了幾年的妻子,已經(jīng)便宜他了。

          想到這,她最后一點對不起秦寒的羞恥心也沒了,任由凌景言揉弄著自己的手:

          “我對你,沒有一天變過。嫁給秦寒,也只是沒辦法。”

          秦寒站在靠近窗口的墻角后,聽見“沒辦法”三個字,心幾乎崩潰。

          凌景言是妻子的白月光。

          凌景言不告而別,妻子才會選他。

          這些年,宋雨蔓對他不冷不熱,總借口早產(chǎn)后身體受損,拒絕和他有夫妻生活,怕也是因為惦記著白月光。

          那么,這些年他為宋雨蔓母子的掏心掏肺又算什么?

          “這里是高級餐廳,不用餐的話,麻煩你出去?!?/p>

          服務(wù)員看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加起來不足兩百,當(dāng)他是來拍照打卡發(fā)朋友圈的窮屌絲,下了逐客令。

          也是。

          三個人的世界太擠,他確實該出去了。

          秦寒收回目光,離開。

          ……

          宋雨蔓酒足飯飽,一臉滿足地帶著兒子回家后,一開燈,發(fā)現(xiàn)秦寒坐在沙發(fā)上,嚇了一跳:

          “你怎么不開燈?嚇我一跳!”

          平靜的聲音飄來:

          “宋雨蔓,我們離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