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冰冷的水泥地硌著徐重生的肋骨,每一次劇烈的干嘔都牽扯著早已空空如也的胃袋,灼熱的膽汁混著酸水,帶著昨日蛙血的腥臭與福爾馬林的刺鼻味,一股腦地沖上喉頭。他狼狽地趴在滿是自己嘔吐物的污穢里,涕淚橫流,喉嚨火辣辣地疼。視線被生理性的淚水模糊,恍惚間只能看到那個躺在粘稠污穢中央的、沾滿自己胃液和不知名粘稠液體的圓柱體——肉白色的,腫脹皺巴,那若有若無的腥膻與奶騷,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纏繞著他脆弱的神經(jīng)。
“嘔……咳咳……嘔……”
生理鹽水糊滿了下巴,嗓子里全是苦澀。
【‘地獄復(fù)刻填飽肚子’任務(wù)進入關(guān)鍵階段!食材準備完成!】
系統(tǒng)冰冷刻板的提示音,如同一盆剛從福爾馬林池底撈出的冰塊,劈頭蓋臉澆在他抽搐的靈魂上。
徐重生猛地抬起頭,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視野一角那個閃爍的紅光任務(wù)框。喉嚨里還殘留著膽汁的灼熱苦味,他看著任務(wù)框旁邊刷出來的那張清晰無比、冒著詭異綠色氣泡的鐵鍋圖示。
復(fù)刻!
老媽的熬糊雞湯?!
“操……操你媽的系統(tǒng)……嘔……”徐重生從牙縫里擠出破碎的嘶吼,恨意壓過了惡心。他猛地抬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鼻涕嘔吐物,眼中只剩下被逼到懸崖邊緣的兇光。他不能再吐了!再吐連胃都要翻出來!
他不再看那散發(fā)著絕望氣息的任務(wù)框,目光猛地釘死在眼前那灘污穢的中心——那根該死的、詭異腥膻的圓柱體!
吃?!
他的胃在痙攣尖叫:不!?。?/p>
系統(tǒng)在腦子里獰笑:餓死?還是吃?
【系統(tǒng)提示:食材‘福爾馬林古生物組織(疑似)’富含惰性膠原蛋白,經(jīng)高溫破壞部分化學鍵后可產(chǎn)生類脂肪香氣!建議宿主嘗試‘生食級無菌處理’模式!口感評價:參考上等牛筋刺身韌度+福爾馬林回味層…】
一行更喪心病狂的備注幽幽飄過。
生……生食?!刺身?!
胃部深處那股強烈的逆流欲望如同海嘯般再次翻騰!徐重生喉嚨發(fā)緊,又是一陣猛烈的干嘔!他死死捂住嘴,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喉嚨深處發(fā)出壓抑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嗬嗬”聲!
他像一匹受了傷的狼,弓著背,手腳并用地從冰冷的污穢地面上掙扎著爬起來。每一步都帶著粘膩的濕滑感和巨大的惡心。他赤紅著眼睛,屏住呼吸,猛地彎腰!雙手極其僵硬、帶著一種赴死般的悲壯,狠狠地朝著地上那團粘滑的、濕漉漉的、散發(fā)著混合怪味的“刺身”抓了過去!
手指不可避免地觸碰到那冰冷、柔軟、覆著一層滑膩粘液的表面!那觸感像捏住了在泥濘里浸泡了百年的腐爛皮革!胃里最后一點膽汁混合著恐懼瞬間頂?shù)缴ぷ友郏?/p>
“呃啊——!”他怪叫一聲,幾乎是憑著最后的兇性,猛地將那東西從地上的污穢里拽了起來!冰涼滑膩的重量墜在手上,如同抱著一條剛從冰棺里挖出的腐尸斷臂!
就在這時!
實驗樓外老舊的水泥臺階上,傳來一陣由遠及近、極其迅捷有力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亢奮中夾著些許氣喘的喊聲:
“在哪?!徐重生同學!緊急生物樣本在哪里?!保持現(xiàn)場!不要破壞?。 ?/p>
腳步聲伴隨著呼喊迅速從樓門方向沖上樓梯,目標直指這條走廊!
高二年級的生物老師——吳剛,一個戴著厚重啤酒瓶底眼鏡、對古生物學有著狂熱偏執(zhí)的中年禿頂男人,此刻正激動得臉頰通紅!他手里緊緊攥著手機(直播事故的回放已被學校強行刪禁,但校內(nèi)匿名群消息炸裂的截圖還在瘋狂流傳),肩膀上還掛著急匆匆拎來的銀灰色、印著醒目“Biohazard”黃色標志的采樣箱,背后跟著兩個同樣氣喘吁吁、扛著便攜式低溫保存罐的高年級實驗室助理。
他們接到的是學校緊急辦公室的加密內(nèi)線電話——以王禿瓢主任語無倫次的指令下達:“快去老實驗樓!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可能與昨天操場異常事故有關(guān)的活……活性生物殘留樣本!速去封鎖提??!”
活性的!未知的!殘留樣本!
這幾個字足以讓搞了大半輩子標本復(fù)原的吳老師血壓飆升!
三人組如同特種部隊沖鋒般拐入徐重生所在走廊的瞬間——
啪嗒!
一聲不大不小的、沾滿粘液的物體落地的聲音。
三人動作瞬間定格,六道目光如同精準的探照燈,死死聚焦向聲源——
走廊昏暗的光線下,高二三班的徐重生同學,那個引爆了昨天操場生化危機的源頭人物,正保持著一種極其詭異、如同石化的僵硬姿態(tài)。他一只手還殘留著向前抓握的動作,另一只手則捂在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青紫,雙眼圓睜,瞳孔因為劇烈的生理刺激和突如其來的闖入者而驚恐地放大。
而在他正前方光禿禿、布滿灰塵的水泥地上,正靜靜地躺著一個……
東西。
一個大約成年人小臂長短、手腕粗細的圓柱狀物體。肉白色,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濕漉漉、泛著奇怪油光的粘稠膜狀物。幾縷被強行拽離宿體(徐重生的嘔吐物)時帶出的污濁黃綠色胃液混著粘液,正順著它并不規(guī)則的褶皺向下流淌??諝庵心枪纱瘫堑母栺R林氣味中,頑固地夾雜著一股極其特殊、難以描述的——微腥的、類似變質(zhì)動物內(nèi)臟混合著過期乳脂的奇異味道。
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兩個高年級實驗助理的眼睛瞪得溜圓,下巴幾乎掉到地上。其中一個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吳剛老師臉上的激動和潮紅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混合著學術(shù)狂喜和巨大驚愕的神情取代!他厚厚的鏡片后,那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亮得驚人!呼吸變得粗重!他甚至因為太過激動而沒拿穩(wěn)肩膀上的采樣箱,“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箱子打開,滾落出幾支空試管和鑷子。
“老天……” 吳老師哆嗦著手指,指著地上那個粘滑的圓柱體,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diào)走音,“這……這保存狀態(tài)!這原生粘液!這……這肌肉紋理褶皺!” 他如同發(fā)現(xiàn)了稀世珍寶的古生物學家,猛地摘下眼鏡,用力擦了擦布滿水汽的鏡片,一邊往前挪著腳步,一邊夢囈般地激動低吼:“老天保佑啊!這……這形態(tài)……是……是深海環(huán)節(jié)動物門極罕見的史前孑遺物種?!還是從未發(fā)現(xiàn)的內(nèi)陸亞種?!這肉質(zhì)顏色……這彈性!它……它居然還有活性?!”
他把“活性”兩個字咬得極重,眼神狂熱得仿佛要看穿地上那東西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他甚至完全忽略了旁邊徐重生搖搖欲墜、快被自己惡心到暴斃的狀態(tài)!
兩個助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強壓下喉頭涌上的劇烈不適感,小心翼翼地放下肩上的低溫罐,拿出相機準備記錄。
吳剛深吸一口氣,掏出一雙全新的乳膠手套,鄭重地、如同在進行神圣儀式般地戴上。他蹲下身,湊得更近,眼睛幾乎貼到那冰冷的肉色圓柱體表面:
“初步推測……門:未知,可能與棘皮或蠕蟲類有交叉……綱:待定……科、屬、種……” 他聲音顫抖著,帶著考古學家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興奮,“太完美了……這表層薄膜的腺體殘留分泌物!這……這……這難道是用于無氧環(huán)境下的自體潤滑保護機制?!進化奇跡!!” 他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對著身后同樣強忍不適的助理高喊:“快!快記!發(fā)現(xiàn)地:福爾馬林廢棄環(huán)境!形態(tài)描述:肉白色柱狀體,表面覆透明粘稠腺體分泌物,質(zhì)感油滑堅韌!體長……” 他伸出戴著手套的、微微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想去測量。
就在吳剛的手指距離那肉白色圓柱體不足一公分、指尖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冰冷滑膩的、如同來自深海寒淵的氣息時——
嘔……噗!
徐重生再也壓制不住了!胃部一陣翻江倒海的劇烈痙攣!他喉頭滾動,一口混著泡沫的、淡黃色的酸水,夾雜著幾絲粘稠的胃液和一小塊未能消化的……疑似昨天午餐廉價面包碎屑?的東西,如同決堤的泥石流般,猛地從他捂住的指縫里噴射出來!
那污物如同天女散花,精準無比地——
噗呲!
一小股污穢的酸液混合著細小的固體碎屑,不偏不倚地噴射到了近在咫尺的吳剛老師那……那反光格外嚴重的、锃亮的……地中海中心區(qū)域!
酸液帶著徐重生腸胃深處的溫燙,瞬間在吳老師光滑的頭皮上蔓延開一片淡黃色的不規(guī)則污跡!幾顆沾著粘液的面包碎屑和可疑的、顏色更深的、難以辨認的肉屑,粘在光禿禿的頭皮中央,如同某種詭異的活體裝飾!
空氣徹底凝固了。
兩個高年級助理的臉瞬間慘白如紙,下意識地向后連退了好幾步!其中一個女助理猛地捂住了嘴,眼眶開始發(fā)紅,肩膀輕微地顫抖起來。
吳剛老師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他那根準備測量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距離那粘滑的圓柱體只剩零點幾毫米。整個人如同被速凍冰封。
冰冷酸臭的粘液順著光滑的頭皮邊緣流下鬢角,滴落在他的白色實驗服領(lǐng)口上,暈開一小片深色污跡。溫熱的觸感混合著那股極其復(fù)雜的、難以言喻的腥臭味(徐重生的胃液混合著圓柱體表面的殘留粘液和福爾馬林氣息),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生化氣味炸彈,蠻橫地侵入了吳剛的全部嗅覺認知庫!
他厚厚的鏡片下,那雙前一秒還閃爍著狂熱求知光芒的眼睛,瞬間僵直!瞳孔深處,有什么東西……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樣,“咔嚓”一聲,迸開了無數(shù)道裂痕。
時間過去了三秒?還是三十秒?
就在徐重生自己都快被自己這波爆發(fā)性嘔吐震住、身體虛脫即將向后倒去時——
“嘔——哇——?。。?!”
一個凄厲到完全破音的女人尖叫,如同拉斷的琴弦般猛地炸響!
是那個捂著嘴的女助理!她再也無法忍受這視覺(禿頂上的嘔吐物碎屑)和嗅覺(頭頂酸腥臭混合柱狀體腥味)的混合毒氣彈雙重沖擊,整個人崩潰了!她猛地松開手,身體劇烈地前傾,完全控制不住地對著面前的水泥地嘔吐起來!嘔吐物同樣噴濺在吳老師蹲著的褲腿和地面上!
連鎖反應(yīng)!另一個男助理看著同事痛苦狂吐、看著教授頭發(fā)上粘著的穢物,再聞著那濃烈數(shù)倍的惡臭,喉頭劇烈滾動了幾下,臉色由白轉(zhuǎn)青,猛地也扭過頭彎腰干嘔起來!
寂靜的走廊瞬間變成了小型嘔吐物瀑布景點!福爾馬林的刺鼻混入了濃烈的酸腐氣味,再加上那圓柱體頑固不散的腥膻,匯成了人間地獄的風味三重奏!
徐重生徹底脫力,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到地上,視野發(fā)黑,耳朵嗡嗡作響。他看著眼前這荒誕絕倫的一幕:兩個平時在學校實驗室里操作精密儀器、嚴肅認真的高年級學長學姐,此刻形象盡毀,對著水泥地傾瀉著胃容物;而那位平日里用顯微鏡觀察草履蟲都要屏息凝神的吳剛教授,頭上頂著他新鮮嘔吐出來的肉屑混合物,石化成了沉默的、散發(fā)著絕望臭氣的維京海盜雕像……
就在這時!
樓板下方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和一個女人焦急的喊聲,伴隨著消毒水氣味的快速彌漫:
“在哪?!傷員在哪?!誰在吐?!!”
校醫(yī)室的劉姨,一手拎著那個巨大的、仿佛能裝下整個藥房的神奇挎包,一手捂著口鼻,氣喘吁吁地沖上了走廊。她遠遠就聞到了那股如同化學炸彈爆炸般的混合惡臭,臉色都變了。她的視線穿過走廊混亂的空氣,首先精準地鎖定了癱坐在地、面無人色的徐重生!然后目光稍微挪動——看到了蹲在嘔吐物灘旁嘔吐的助理!再挪——看到了吳剛老師那顆……那顆……粘著粘液肉屑、污穢流淌的光頭!
“……我……我的親娘姥爺……”劉姨胖胖的身體晃了一下,腳步踉蹌,那句職業(yè)性的“大家別慌”卡在了喉嚨里。她下意識地想舉起手指向他們,但那光頭上的“裝飾”和空氣中濃烈到實質(zhì)的氣味瞬間擊穿了她幾十年來閱盡校內(nèi)外傷病的強悍神經(jīng)!
嗡——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猛地攫住了劉姨!眼前的地板和墻壁開始扭曲旋轉(zhuǎn)!福爾馬林、胃酸腥臭、福爾馬林生物腥膻……她那個混合了無數(shù)“奇藥”、嗅覺閾值本已磨煉得如同鐵壁的鼻腔,此刻仿佛被無形的毒蟲嚙咬著!神經(jīng)末梢在尖嘯!大腦中樞在崩盤!
“……嘔……呃……”一聲短促壓抑的、如同窒息般的呻吟從劉姨喉嚨里擠出!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蠟黃,捂著口鼻的手死死抵在胸口,仿佛要把那顆狂跳的心臟按回去!挎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稀里嘩啦滾了出來。她另一只手下意識地胡亂揮舞著想去扶墻,身體卻因為強烈的惡心感而劇烈地搖晃、前傾——
“噗通!”
她終究沒能挺住。巨大的噸位如同被砍倒的樹,直挺挺地、極其沉重地向前撲倒!臉部和上半身,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栽進了剛才女助理吐出來的那灘新鮮滾燙的混合嘔吐物中央!
噗嘰!
粘稠的液體和消化一半的食物殘渣在撞擊力下四散飛濺!劉姨那件潔白的護士服前襟瞬間糊滿了令人無法直視的黃白粘膩物!
空氣,這一次,是真正地凝固了。
死寂中,只有劉姨胖碩的身體在污穢里微微抽搐,鼻腔里發(fā)出如同瀕死的、被悶在泥漿里的呼嚕聲。她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知覺,或者說,她的意識選擇了強制關(guān)機來逃避這無法承受的恐怖現(xiàn)實。福爾馬林的味道、胃酸的氣味、還有她自己挎包里萬金油和紅花油被打翻后釋放的辛辣藥油氣味……全都混合在那灘正被她壓扁、體溫焐熱的嘔吐物里,共同繪制了一幅終極的、人類嗅覺感官的毀滅性畫卷。
“噗——”
一直保持著詭異石化狀態(tài)的吳剛老師,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他那雙布滿血絲、焦距渙散的眼鏡片后面,瞳孔終于重新聚攏了一點點微光,失神地落在了自己光頭上正在緩慢流淌、粘著肉屑的那一小片淡黃色污跡上。
“我的……”
他看著那片污跡,嘴里發(fā)出一個極其微弱、失魂落魄的氣音。
“……頭發(fā)?”
這句話輕飄飄的,如同夢囈。卻像一顆火星,驟然引爆了整條走廊壓抑到極限的死寂!
哐啷!
那個剛剛還在干嘔的男助理,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身體弓成一只蝦米,發(fā)出如同野獸負傷般的嗚咽:“啊……啊……”
另一個女助理看著眼前這三重疊加、還在不斷擴散的“污染源”(吳老師光頭、劉姨伏地、還有那根靜靜躺在污穢邊緣、散發(fā)著腥膻的肉柱),精神徹底崩潰了!她發(fā)出了一聲完全不似人類、如同防空警報般悠長而凄厲的尖叫:
“啊——————————?。。。。。。。?!”
聲音穿過了老實驗樓空曠的結(jié)構(gòu),刺破了死寂的走廊,如同厲鬼的哭嚎,遠遠地朝著陽光明媚的教學區(qū)擴散開去。
砰!
就在這尖叫的最高音處!距離劉姨撲倒點僅僅兩米之遙、一扇銹跡斑斑的防火門被從外面猛地撞開!
幾個穿著藍色后勤制服、神情緊張困惑的工人探進半個身子。他們顯然是被派來封鎖現(xiàn)場或者處理什么的。然而,當他們的視線觸碰到走廊里這如同人間煉獄、氣味如同生化武器的場景——吳老師頭上粘著穢物的反光禿頂,劉姨糊在嘔吐物中央抽搐的龐大軀體,兩個崩潰的實驗助理,癱倒抱著頭嗚咽的另一個助理,角落里已經(jīng)意識模糊的徐重生,以及地面上那根散發(fā)著詭異光芒的肉白色圓柱體……
為首的工人眼睛猛地瞪大,嘴巴張成了一個標準的“O”型。他看著這片狼藉,看著那些散發(fā)著慘烈味道和形態(tài)的穢物,再看了一眼那根極其扎眼的肉柱。下一秒,他喉嚨里爆發(fā)出一個短促的、變調(diào)的、帶著驚恐破音的嘶吼:
“媽呀——?。?!”
喊完,他像是被無形的巨掌拍中,猛地向后一個趔趄,一屁股摔坐在后面同伴的身上!幾個人瞬間滾作一團!連滾帶爬地尖叫著反身撞開防火門,連滾帶爬地朝著樓下瘋狂逃竄!腳步聲咚咚咚如同戰(zhàn)鼓擂響!
“……出人命啦?。?!”
“食堂……嘔……食堂泔水桶……嘔……造反啦!??!有怪物吐啦?。?!”
“不對!是……是那個……那個男的在吃……嘔……在吃那種東西……”
混亂的叫喊和劇烈的嘔吐聲混合著樓梯間遠去的腳步聲,留下一條空蕩、死寂、只余下濃烈惡臭和慘烈現(xiàn)場的走廊。
撲倒在一攤溫熱嘔吐物里的校醫(yī)劉姨,似乎被這最后一聲破音的尖叫徹底擊垮了最后一點意識殘留。她巨大的身體最后一次抽搐了一下,然后徹底軟倒。鼻腔里,發(fā)出了一聲悠長、沉悶、仿佛生命即將到盡頭般的……
“咕嚕——————”
鼾聲?
吳剛老師依舊半蹲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著自己禿頂中央那片污跡的光暈。他似乎對周圍的一切失去了感知能力。
沒有人注意到。
在距離劉姨撲倒點不遠的地面上,那根粘膩的肉白色圓柱體,在福爾馬林、嘔吐物和各種藥味混合的渾濁粘液中,極其細微地……極其難以察覺地……輕輕顫抖了一下。仿佛某個被封印其中的存在,被這人間至烈的氣味盛宴所驚醒,正試圖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