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瘋丫頭罵街,驚了老侯爺?shù)鸟R我坐在侯府大門前,披頭散發(fā),手里攥著個摔裂的茶盞,
沖著送親隊伍一通大罵:“腌臜潑才!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也配走這青石道?
”街坊們圍得水泄不通,有看熱鬧的,有搖頭嘆氣的,還有舉著瓜子嗑得正歡。
我罵得愈發(fā)起勁,一邊罵一邊把腳邊的茶盞砸了個稀巴爛。翠兒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卻不敢攔我——誰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個瘋丫頭,攔不住的。林月瑤就在這時從后門溜了出來,
笑吟吟地往廳里去,說是要給老侯爺“稟報家中不肖女當街出丑”的事兒。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送去尼姑庵,清凈又體面,還能堵住悠悠之口。
可我蘇挽棠不想走那條路。我想活著,活得好好的。所以我瘋,我鬧,我掀桌子罵街,
我穿得邋遢像乞丐,只為了讓人覺得我腦子不好使、不值得算計、不值得惦記??烧l能想到,
我背得出《虬髯客傳》,還倒背如流?今日這一場戲,原本打算再鬧一陣就收手,
結(jié)果馬蹄聲突兀響起,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是老侯爺回來了。他騎在馬上,一身玄色錦袍,
眉眼沉靜,目光掃過我這邊時忽然頓住。我心中一緊,強作癲狂地咧嘴一笑,
大聲念道:“虬髯客行俠仗義,我蘇挽棠豈能屈于閨閣!”他沒說話,只是勒馬駐足,
看了我許久,久到我心跳都快了幾拍。片刻后,他輕輕一笑,竟像是聽懂了什么似的,
策馬進了府。林月瑤站在廳門口,臉上的笑意僵了半分。那一夜,
翠兒替我梳理亂發(fā)時低聲提醒:“小姐小心些,老侯爺今日盯著您看了許久?!蔽倚念^一震,
回想起白日他在馬上那道目光,深不見底,仿佛已經(jīng)看穿了我這層瘋癲皮囊下的真實模樣。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間早已不見蹤影的虎紋玉玨——那是小時候丟的,
據(jù)說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信物??山裢?,我竟夢見有人撐傘立在雨中,
袖中滑落半塊熟悉的玉。醒來時,心口還跳得厲害。而我更不知道的是,老侯爺書房中,
靜靜躺著一本《虬髯客傳》。書頁翻到那句:“俠者,不拘形骸。
”他執(zhí)筆在旁添了一行小字:我蘇家養(yǎng)的原是個會背《虬髯客傳》的小俠女!第二日清晨,
天還未亮透,門外便傳來敲門聲。翠兒去開門,外頭站著的是大哥哥蘇長風。
他抱著一個木匣,神色溫和,聲音輕柔:“聽說你愛看這些話本,挑幾本好的,給我講講。
”我怔住了。他是侯府長子,素來穩(wěn)重,平日連話都不多與我說一句。
如今怎會親自送來這許多話本?他放下匣子便走了,臨走前回頭看我一眼,
眼里帶著一絲探究和笑意。我還沒緩過神,窗邊忽又傳來窸窣響動。轉(zhuǎn)頭一看,
二姐姐蘇清漪悄然立于窗外,一襲素裙,眉目含笑。她抬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的唇,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從袖中取出一只小巧脂粉盒,輕輕放在窗臺上,轉(zhuǎn)身離去。
我愣在原地,望著那盒脂粉,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們……這是怎么了?
昨日還是避之不及的模樣,今早竟紛紛示好?我猛然意識到,或許昨夜之后,
我這“瘋女”的身份,在某些人眼中,已經(jīng)不再只是笑話那么簡單了。但我還不知道,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而在那之前,我還得繼續(xù)裝瘋。畢竟——瘋得可愛,
也是一種本事。2 團寵開局,話本堆里藏殺機我一覺醒來,天光大亮。翠兒伺候我梳洗時,
回想起清晨大哥蘇長風送來那滿滿一匣子話本,囑咐我挑幾本好的給他講講故事的情景,
心中仍有些受寵若驚。正思忖間,二姐姐蘇清漪也款款而來,手里托著個精致的胭脂盒,
正是清晨她悄悄放在我窗臺上的那一個。她柔聲笑道:“挽棠,這是新制的‘醉紅妝’,
最襯你的膚色。聽說你喜歡‘瘋’著美,這款胭脂,保管讓你美得更出挑?!蔽覐氐足铝?。
這倆人昨天還恨不得離我八丈遠,今天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翠兒見我一臉呆滯,
湊到我耳邊小聲提醒:“小姐,老侯爺昨夜召見過大公子和大小姐他們了。
”我這才恍然大悟。呵,原來是老侯爺發(fā)話了,讓他們?nèi)舷露嫉蒙拼?。這份“善待”,
來得可真是時候。午后,我正在花園里閑逛,琢磨著這突如其來的好意背后,
老侯爺究竟打的什么算盤?!巴焯墓媚铩!币粋€溫潤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我回頭,
只見一位身著緋色官袍的年輕男子立在不遠處,眉眼含笑,正是禮部侍郎顧承硯。
他是來拜訪老侯爺?shù)?。他緩步走近,目光在我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笑道:“挽棠姑娘瘋得可愛。
”我嘴角抽了抽,這話聽著怎么都不像夸獎。他卻毫不在意我的神色,仿佛只是隨口一說。
就在我們擦肩而過時,他袖中不慎滑落半張字條。我下意識彎腰去撿,
目光觸及字條上的字跡,心頭猛地一跳——“虎紋玉玨”。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幼年時便已遺失,怎么會出現(xiàn)在顧承硯這里?我抬頭想問,顧承硯卻已撿起字條,
對我意味深長地一笑,不發(fā)一言,徑直往老侯爺?shù)臅咳チ?。他什么意思?/p>
是故意讓我看到的嗎?夜晚,我卸下釵環(huán),準備歇息。打開妝匣,
卻摸到一手滑膩冰涼的東西。借著燭光一看,我嚇得魂飛魄散,竟是一截指頭長的蛇蛻!
翠兒聞聲沖進來,見狀也是臉色煞白。她壯著膽子仔細檢查了妝匣內(nèi)外,
又在窗邊發(fā)現(xiàn)幾片散落的羽毛。“小姐,這……這妝匣里怕是被人塞了活蛇!只是,
看這痕跡,那蛇像是被什么猛禽給叼走了?!泵颓??我腦中靈光一閃,府里養(yǎng)獵鷹的,
只有三哥蘇長明!我后背陣陣發(fā)涼。林月瑤,陳姨娘,她們想置我于死地,我早有心理準備。
可三哥……他為何會出手?或者說,那只獵鷹的出現(xiàn),是巧合,還是他刻意為之?這場宅斗,
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波詭云譎。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亂如麻?;⒓y玉玨,
神秘的顧承硯,暗藏殺機的蛇,還有立場不明的三哥……這一切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
將我困在其中,透不過氣來。我需要一個出口,一個能讓我暫時擺脫這侯府紛擾的地方。
或許,我該出去走走,換個環(huán)境,也順便理一理這些亂麻似的線索。
聽說城外有座荒廢的古廟,雖已斷了香火,卻因此格外清凈。明日,便去那里散散心吧。
3 錦鯉現(xiàn)身,啞藥風波變鬧劇我叫蘇挽棠,侯府嫡女,聽著風光,實則不然。那天,
我在城外荒廟撿回一個小團子,餓得就剩一口氣了。他蜷縮在角落里,臉色蒼白如紙,
嘴唇干裂,身上裹著件破舊的夾襖,臟得看不出原本顏色。抱起他時,
能感覺到他骨瘦如柴的身體微微發(fā)抖,像只被風雨打濕的小貓。帶回府中將養(yǎng)著,
小家伙倒是恢復得快,就是黏我黏得緊,吃飯都要扒拉著我的腿,
在我旁邊坐著才肯乖乖張嘴。他的手指總是緊緊攥著我的裙角,
仿佛一松手就會再次失去依靠。飯香混著他奶甜的氣息縈繞鼻尖,
讓人忍不住想把他護在懷里。翠兒是我貼身丫鬟,私下里跟我嘀咕:“小姐,
這孩子怎么看著比咱們府里的小主子還像貴人?那通身的氣派,藏都藏不住?!彼f這話時,
正替我整理衣袖,語氣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好奇。我笑了笑,沒多說。
指尖輕輕撫過小團子柔順的頭發(fā),心里卻也犯嘀咕,這孩子眉眼間的貴氣,
確實不像尋常人家能養(yǎng)出來的。轉(zhuǎn)眼到了中秋家宴。廳內(nèi)燈火通明,檀香繚繞,
銀盤玉箸映著燭光閃爍,空氣中飄著桂花酒與月餅的香氣。林月瑤,
我那便宜繼母帶來的“好妹妹”,向來喜歡在我面前裝賢良淑德。她端著一碗羹湯,
笑得那叫一個溫婉可人:“姐姐,這是我親手為你燉的,嘗嘗?”她說話時,聲音輕柔,
像是春風拂面,可眼神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我剛要接,
懷里的小團子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撲了出去,“啪”一聲,湯碗碎了一地,瓷片濺起,
驚得周圍幾個丫鬟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他抱著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不能吃!有毒!
”聲音稚嫩卻堅定,像是從心底發(fā)出的吶喊。全場死寂。林月瑤的臉“唰”一下白了,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像是風中搖曳的紙花,隨時會破碎。祖父,也就是老侯爺,
當場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木桌震顫,杯盞叮當作響,連空氣都仿佛凝固。府醫(yī)一查,
羹湯里果然被下了啞藥。林月瑤哭哭啼啼,百口莫辯,直接被拖下去禁足了。宴會不歡而散。
夜風吹過回廊,帶來幾許涼意。我抱著小團子走在回院的路上,腳步聲在石板路上清脆作響,
四周蟲鳴漸歇,只有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氐皆鹤樱?/p>
小團子從懷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遞給我。紙張略帶汗?jié)n,邊緣已經(jīng)卷曲,
上面用稚嫩的筆觸畫著一只展翅的鳳凰。我心里咯噔一下,這鳳凰圖騰,是皇室專屬。
我低頭看他,他眨巴著大眼睛,小奶音帶著一絲得意:“姐姐救我那天,我就記住你啦。
”原來,他根本不是什么流浪兒,而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五皇子,前些日子微服出宮,
不知怎的就流落到了那荒廟。而他出現(xiàn)在我身邊,絕非偶然。
我看著懷里這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突然覺得侯府這潭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他說他記住我了,可他一個皇子,怎么會“偶然”出現(xiàn)在荒廟,又“偶然”被我撿到?
這背后,到底是誰在算計誰?我還沒理清頭緒,院門口就傳來了丫鬟的通報聲,
說是有人送了東西過來。我心頭一跳,直覺告訴我,這平靜的日子,怕是又要起波瀾了。
4 皇子暗助,香粉盒里藏玄機那盒“雪魄胭脂”擺在梳妝臺上,釉色瓷盒泛著冷光,
像是某種無聲的挑釁。我坐在銅鏡前,指尖輕輕摩挲著盒蓋上的浮雕紋路。
二姐姐蘇清漪素來溫和有禮,從不與我多來往,這一回卻主動送來香粉,
說是什么西域冰蠶絲提煉的秘方。翠兒站在一旁輕聲道:“姑娘,
奴婢瞧著二小姐今日神色不大自然?!蔽依湫σ宦?,“她自然該緊張了,
若不是陳姨娘在背后指點,哪會突然對我這么好?”話音剛落,小團子蹦跳著沖進房來,
手里還拿著一塊糖糕。他三兩下爬上榻,撲進我懷里,忽然皺起小臉,
咳嗽幾聲:“姐姐……那個盒子好臭!”我心頭一震,忙道:“你說什么?”“那個盒子,
”他指著妝匣,鼻尖皺成一團,“有一股怪味道,像老鼠死了那種味兒?!蔽铱戳搜鄞鋬?,
她立刻會意,上前打開胭脂盒。香氣中果然夾雜一絲腥腐之氣,她眉頭微蹙,
在胭脂層底下翻找片刻,竟抽出一張符紙!符紙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命格圖,墨跡未干,
顯然是新貼上去的。我捏著那張符紙,手心滲出冷汗。這不是普通宅斗的手段,
這是王半仙那一套——命格操控。當晚,我把符紙交給翠兒,讓她藏好,
并囑咐:“此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老侯爺面前?!彼c頭應下。翌日清晨,
我借口身體不適,躲過了早膳。正午時分,我換上一身便衣,悄悄摸向后院庫房。夜風微涼,
月色如銀,我躲在墻角,看著幾名仆婦搬運香料箱子。箱子上有“靈隱齋”三個字的烙印,
那是王半仙常去的鋪子。我屏住呼吸,正欲靠近查看,忽聽得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巡邏的家丁。我慌忙躲進角落,卻意外聽到前方傳來低語?!爸灰俑囊淮螝膺\線,
她的命格就徹底壓制不住了。”聲音陰柔,是陳姨娘無疑。“但這次動了二小姐的胭脂,
若被發(fā)現(xiàn)……”另一個男聲略帶遲疑?!芭率裁??”陳姨娘嗤笑一聲,“那丫頭裝瘋十年,
誰能想到她還有這腦子?再說,二小姐一向溫順,頂多挨幾句訓,不會傷筋動骨。
”沉默片刻,那人又道:“只是王半仙那邊說,最近有個皇家人在暗中盯著,咱們得小心些。
”我心里一緊?;噬系娜??他們口中的“家人”,是指誰?是顧承硯,
還是……我低頭看向自己沾滿塵土的袖口,心中隱隱有了答案。翌日清晨,
小團子拉著我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說要去看蘇清漪調(diào)香。我本想拒絕,
但他眼神里閃著狡黠的光,我不禁心生警覺,點了點頭。到了香房外,小團子趁人不備,
偷偷將一瓶“雪魄胭脂”換了模樣相似的一盒,然后塞回給陳姨娘送禮的人手中。
我站在遠處看完整個過程,心頭震驚不已。這孩子,不僅聰明,還……似乎早有準備。午后,
陳姨娘在老侯爺面前炫耀地抹上了“雪魄胭脂”,結(jié)果不到片刻,臉頰紅腫發(fā)癢,
像極了猴子屁股。老侯爺當場怒斥她“妖媚惑主”,林月瑤也羞得滿臉通紅,不敢抬頭。
眾人哄笑著退下,唯有我站在廊下,望著小團子眨眨眼,心里清楚——這孩子,
果然不是凡品。他不是偶然出現(xiàn)在我身邊,而是有意為之。可他是誰安排來的?是顧承硯?
還是……皇上?那天夜里,我輾轉(zhuǎn)難眠,想著這場局到底有多大。而當我第二天回到柴房,
翻曬舊書時,一本破舊的《江湖秘錄》從架上掉落,封皮殘破不堪,書頁泛黃。我隨手翻開,
卻在最深處夾著一頁泛黃紙條。上面寫著四個字:“三才歸位,命格逆轉(zhuǎn)。”我怔住了。
指尖緩緩撫過那行字,心頭猛然一震。原來,這一切,早在十年前就有人布局。而我,
或許只是剛剛踏入棋局的第一步。5 劍譜現(xiàn)世,三兄長竟是臥虎我蹲在柴房角落,
手指摩道地撫過那頁泛黃紙條:“三才歸位,命格逆轉(zhuǎn)?!毙睦锩偷匾徽稹?/p>
前夜聽到陳姨娘與那神秘人對話,說王半仙在操控府中氣運,改她命格……難道這書,
就是破解之法的關(guān)鍵?正想著,身后傳來一聲輕咳。我一個激靈,迅速把紙條和書塞進懷里,
回頭一看——是三兄長蘇景行。他立在門口,神色復雜地望著我,手中拎著個油紙包,
像是剛從廚房順來的點心。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我。我咽了口唾沫,
硬著頭皮笑:“三哥怎么來了?”“聽翠兒說你在這曬舊書?!彼Z氣平靜,
“順便給你帶些吃的?!蔽医舆^點心,手心卻有些出汗。三兄長一向沉默寡言,
從不主動找我說話。今日怎會……他掃了一眼我方才翻看的地方,又看了我一眼,
忽然道:“既是撿到的,便拿去吧?!蔽覜]反應過來,愣住了。他轉(zhuǎn)身要走,袖口微微一動,
露出一角泛黃的圖案——劍譜!我瞳孔猛地一縮。那是《青云劍法》的封面紋樣!
我記得二姐姐曾提起過,那是江湖上傳說中的失傳絕學,據(jù)說練成者可踏風而行,御劍千里。
可三兄長怎么會……他似察覺我的目光,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只淡淡說了句:“別讓人看見?!比缓笞吡恕N艺卣驹谠?,心跳如鼓。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小時候,他曾教我練字,手腕動作流暢有力,像極了揮劍。
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如今看來,原來他早就在教我劍勢。這一晚,我輾轉(zhuǎn)反側(cè),
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反復回響著那四個字:“三才歸位,命格逆轉(zhuǎn)。
”如果三兄長真是武林高手,那么他說“別讓人看見”,是在提醒我什么?還是在保護我?
我正胡思亂想間,突然感覺枕邊多了點重量。伸手一摸,竟是一本完整的《青云劍法》!
我瞪大眼,翻身坐起,借著窗外月光翻開第一頁——扉頁上赫然寫著一行小字:“贈挽棠,
望有朝一日,共赴江湖?!惫P跡溫潤,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手書。我心頭忽地一熱,
卻又莫名泛酸。顧承硯……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他。翌日午后,他又來了。
依舊是那身素色官服,依舊是傘也不撐,就那樣站在院門口,笑意淺淺地看著我。
“聽說你近日研讀劍譜?”他眉梢微蹙,語氣竟帶著幾分酸意,“你一個姑娘家,
學這些做什么?”我故意揚起下巴,哼了一聲:“俠女行俠仗義,為何不可?”他輕輕一笑,
從袖中抽出一本手抄的話本遞給我:“那不如看看這個?!蔽医舆^翻開,
只見第一頁寫著幾個大字:《俠女傳:蘇挽棠與她的夫君》我臉一下子紅了。
“你、你怎么敢寫這個名字!”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眼尾一挑,眸底藏著笑意:“怎么,
不許我寫?”我低頭繼續(xù)翻,只見書中描寫的俠女聰慧機敏,身邊總有個文官模樣的男子,
時常在雨中等她,為她寫話本,替她擋災劫。我忍不住笑出聲:“這也太巧了吧?
”“哪里巧?!彼吐暤溃拔也贿^是把你心里的故事講出來罷了?!蔽姨痤^看他,
他目光柔和,唇角含笑,像極了那些話本里最溫柔的男主角。我忽然想起昨夜的劍譜,
想起三兄長的意味深長,想起陳姨娘背后的王半仙……還有那句“家人”究竟是誰?
我張了張嘴,正要問些什么,他卻忽然轉(zhuǎn)開話題:“對了,今晚我得進宮一趟,
可能要遲些回來。”我點點頭,卻見他臨走前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我一眼,眼神復雜。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袖中滑落了什么東西,一閃而逝。我沒看清是什么,
但心底莫名生出一絲悸動。那一瞬,我竟有種錯覺——他早已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甚至……比我更早踏入這場局。而我,才剛剛開始覺醒。6 真假玉玨,
十年謎題終揭曉那一夜,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他那本《俠女傳》,
還有他說的那句“我不過是把你心里的故事講出來罷了”。我蘇挽棠到底在想什么呢?
明明裝瘋賣傻這么多年,躲了他十年,可偏偏他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能讓我心跳漏了半拍。
窗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猛地坐起,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月下。是顧承硯。他沒打傘,
雨水順著鬢角滑落,在夜色里竟有種說不出的清冷?!斑@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我披上外衣下床,推開門。他望著我,手里攥著什么東西。走近一步,攤開掌心,
露出一塊虎紋玉玨的一半,和之前他在雨中掉落的那一半嚴絲合縫。
“這是當年你母親留給你的信物?!彼吐曊f道,“也是我第一次見你時,
你在巷口抱著那只受傷貓時戴的。”我怔住了。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我才六歲,
生母剛走不久,我獨自一人躲在鎮(zhèn)北侯府后街的小巷里,懷里抱著一只被惡犬追趕的貓崽。
那天大雨傾盆,狗吠刺耳,我赤手空拳站在那兒,死死護著那只貓。背后站著一個少年,
撐著傘,穿著素凈的青衫,問我:“你不怕它咬你嗎?”我說:“它不是壞東西,
它是被欺負了才反抗的?!彼α诵?,說:“那你以后要做個行俠仗義的俠女嗎?
”我當時用力點頭,驕傲地說:“我要當最厲害的俠女,誰欺負小動物我就揍誰!
”后來……那塊玉玨就是從那時起,一直掛在我脖子上的。我小時候還問過奶娘,
為什么別人都沒有玉玨,只有我有。奶娘只是嘆氣,說那是娘留給我的??稍俸髞恚?/p>
那塊玉玨竟然不見了。我以為是我弄丟了,哭了一整夜。原來……原來它一直在他那里。
“你怎么會……”我聲音有些哽咽。他將完整的玉玨遞到我手中:“十年前你救貓的時候,
玉玨掉在地上,我撿起來了。我知道你會再來找它的。”我低頭看著那塊溫潤的玉,
心頭百轉(zhuǎn)千回,不知該說什么。他忽然笑了,眼尾微挑:“所以現(xiàn)在,你還想當俠女嗎?
”我抬頭看他,嘴角也揚起一絲笑:“當然想。”他卻忽然正色道:“那我可以陪你一起。
”我一愣?!笆炅?,你裝瘋躲我,躲得夠久了?!彼吐暤?,“可我也等了你十年。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姑娘。你瘋得理直氣壯,罵人罵得字正腔圓,
背話本能背出三十六種結(jié)局。你不是為了討好誰,也不是為了活下去——你是為了你自己。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把玉玨放在掌心:“你說你想做個俠女,
那我現(xiàn)在來問你一句——可愿與我共赴江湖?”我低下頭,指尖摩挲著玉玨的邊緣,
心頭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脹又滾燙。“那你要先學會騎馬射箭?!蔽夜室獍逯樥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