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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摔進了一條充滿腐爛水果味的巷子。

          后腦勺磕在濕漉漉的磚墻上,視線里最后的畫面是那個紅裙小女孩站在油菜花田里,對我比了個奇怪的手勢——拇指按住小指,其余三指伸直。

          "咳...咳咳!"

          我掙扎著爬起來,發(fā)現(xiàn)懷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左手腕上多了一塊電子表,屏幕閃爍著:

          1991.04.05 06:17

          定位:東經(jīng)121.4° 北緯31.2°

          巷子外傳來喧囂的早市叫賣聲,空氣里飄著油條和煤煙混合的味道。我踉蹌著走出去,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街道兩側(cè)是低矮的灰磚房,但每隔幾米就豎著塊彩色燈牌:"卡拉OK""電子游戲室""錄像廳"。穿喇叭褲的年輕人拎著四喇叭錄音機招搖過市,自行車鈴聲響成一片。最扎眼的是路口那棟正在施工的玻璃幕墻大樓,塔吊上掛著巨幅標語:

          "歡迎參加首屆國際經(jīng)貿(mào)洽談會"

          "小妹妹,要幫忙嗎?"

          我猛地回頭。穿皮夾克的女人靠在摩托車旁,茶色墨鏡遮住半張臉。她遞來一方手帕:"你流血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額頭的傷口正在滲血。接過手帕的瞬間,她突然壓低聲音:"D4-Y17讓我來接你。"

          手帕角落繡著個微型六芒星齒輪標記——和守夜人讓我畫的符號一模一樣!

          摩托車在迷宮般的小巷里穿梭。

          "叫我紅姐就行。"女人單手扶把,另一只手從夾克內(nèi)袋掏出盒薄荷煙,"你比預(yù)計的早到了三天,實驗室還沒準備好。"

          "什么實驗室?"風聲太大,我不得不扯著嗓子喊。

          她突然急剎,輪胎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聲響。前方路口站著兩個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檢查過往行人的證件。

          "低頭。"紅姐把墨鏡架到我鼻梁上,"這玩意兒能干擾人臉識別。"

          墨鏡內(nèi)側(cè)居然有微型顯示屏!當警察的目光掃過來時,鏡片上立刻跳出紅色警告:

          檢測到725特勤人員

          建議立即規(guī)避

          摩托車一個急轉(zhuǎn)彎鉆進菜市場。魚腥味撲面而來,紅姐順手抄起攤子上的草帽扣在我頭上:"抓穩(wěn)了!"

          我們撞翻幾筐青菜后沖進一條隱蔽的隧道。黑暗中有老鼠吱吱叫著逃竄,摩托車前燈照出墻壁上斑駁的標語:

          "深挖洞,廣積糧"

          "到了。"

          隧道盡頭是扇銹跡斑斑的鐵門。紅姐用靴跟有節(jié)奏地踢了七下,門縫里傳出機械音:"聲紋驗證通過。"

          門后是個充滿賽博朋克感的地下空間。

          老式顯像管電視機堆成墻,播放著不同年代的新聞畫面。穿白大褂的老頭蹲在自制發(fā)電機旁,頭頂懸著由自行車鏈條驅(qū)動的吊扇。最驚人的是正中央那臺機器——用報廢汽車零件拼成的"時空信號接收器",天線指向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

          "老鐘?!"我脫口而出。

          老頭抬頭,左眼戴著夸張的電子義眼:"認錯人了,小丫頭。我是'齒輪'。"他敲了敲義眼外殼,發(fā)出金屬脆響,"你認識的是我弟弟。"

          紅姐點燃薄荷煙:"別被他嚇到。這老東西就喜歡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齒輪突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的烙印——D4-X09,"當年要不是我黑進725的主機,你們早被......"

          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他。所有電視機同時跳轉(zhuǎn)到同一個畫面:1991年的天氣預(yù)報主持人背后,電子鐘瘋狂跳動著2023年的日期。

          "量子干擾又加強了。"紅姐吐著煙圈看向我,"你身上帶著什么?"

          我這才想起電子表。屏幕上的坐標已經(jīng)變成亂碼,但倒計時仍在繼續(xù):

          11:59:59

          齒輪的義眼突然伸縮變焦:"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抓起我的手腕,"這不是普通手表,是時空信標!"

          電視機突然爆炸,火花四濺中,接收器的天線轉(zhuǎn)向東南方。齒輪臉色大變:"他們在 triangulation(三角定位)!"

          紅姐一把將我推向通風管道:"走!去碼頭找'擺渡人'!"

          "等等!"我掙扎著抓住齒輪的袖子,"那個小女孩是誰?為什么她也缺了小指?"

          老頭露出詭異的微笑:"你不是第一個A7,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通風管蓋板扣上的瞬間,我聽見鐵門被暴力破拆的巨響,以及齒輪最后的吼聲:

          "記??!1999年獅子座流星雨時,不要看月亮!"

          我在排水管里爬了不知多久。

          當終于看見光亮時,整個人栽進了一條污水溝。掙扎著爬上岸,眼前是繁忙的貨運碼頭。起重機正在裝卸印著外文的集裝箱,咸腥的海風里混著柴油味。

          "需要幫忙嗎,小朋友?"

          穿花襯衫的男人蹲在岸邊,手里轉(zhuǎn)著串銅鑰匙。他脖子上掛著個懷表,樣式和我丟失的一模一樣。

          "你是...擺渡人?"

          鑰匙串突然停止轉(zhuǎn)動。男人瞇起眼睛:"誰告訴你的?"

          我下意識比出那個手勢——拇指按住小指,三指伸直。

          他的表情瞬間變了:"上車。"

          破舊的面包車后廂堆滿電子元件。男人遞來毛巾時,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裝著金屬義肢:"紅姐沒告訴你規(guī)矩?上船前要驗貨。"

          "什么貨?"

          "這個。"他突然掐住我后頸,手指精準按在芯片位置,"我要看看,你腦子里到底是守夜人還是破曉。"

          劇痛中,我的左眼又開始閃現(xiàn)數(shù)據(jù)流。這次看到的畫面讓血液凍結(jié)——

          面包車底盤下,粘著個正在倒計時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