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和花瓣組成的圖案在我倒轉(zhuǎn)的世界視野里轟然炸開。骨骼發(fā)出沉悶的脆響,
全身碎裂般的疼痛只維持了萬分之一秒,隨即意識被一片溫暖的、無邊無際的黑暗溫柔吞沒。
在那短暫如同永恒的一瞬間失去意識前,我無聲地張開嘴,
風(fēng)呼嘯著灌了進來:“傅庭……等等……”粉白的花瓣混著血絲,緩緩飄落塵埃。
視線模糊又銳利,那朵被陽光捕捉的櫻花在瞳孔中無限放大、放大。風(fēng)呼嘯著刮過臉頰,
像無數(shù)冰冷的刀片,卻在接近那團粉白云霧時,被賦予了奇異的柔軟觸感。
滿樹櫻花在氣流中瘋狂搖曳,落英繽紛,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這片飄搖的花的海洋,
而我正以毀滅的方式,穿透它的心臟。時間被拉長成粘稠的琥珀,
意識像薄霧般從身體邊緣逸散,又被那朵花的形態(tài)死死抓住。
就是它……傅庭筆尖下反復(fù)舔舐、摩挲、幾乎要將紙背戳穿的那一朵。
花瓣的邊緣被陽光勾出半透明的金色輪廓,柔嫩的花蕊在其中含蓄地伸展,
既帶著初生的怯懦,又透出一股沖破束縛的決然生命力。它以一種永恒凝固的姿態(tài),
盛開在他描繪我名字的每一個角落,盛開在他短暫生命里所有渴望安寧的時刻。
下墜的速度如此之快,風(fēng)壓得我無法呼吸。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風(fēng)聲、遠處模糊的喧囂、甚至骨骼發(fā)出悲鳴的前兆。只有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緩慢地搏動,
每一次跳動都拉扯著瀕死的神經(jīng),
發(fā)出空洞的回響:咚……咚……咚……像一個沙漏最后流淌的沙粒,一顆一顆,
清晰得令人絕望。身體的疼痛尚未被神經(jīng)捕捉,或者說,那份即將碎裂的劇痛,
被更深層、更徹骨的失去感淹沒了——那份失去,
早已在傅庭冰冷的血液里、在他最后的“放你走”里,完成。
懷抱里的素描本在風(fēng)壓下劇烈顫抖,幾頁紙翻飛起來,如同追隨著飄落的櫻花,
又像是在提前掙脫這具無望的軀殼。口袋里那張染血的日記紙頁被風(fēng)卷得凸起,
緊緊貼著大腿的肌膚,那干涸的暗紅仿佛重新變得溫?zé)嵴吵?,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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