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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16章

          螺鈿巨匠 是米谷呀 92764 字 2025-05-31 19:2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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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嗐呦!這孩子原來是被歹人嚇到了!”盧順雙頰已經(jīng)泛起了緋紅,聲音有些含糊,

          “三叔告訴你哈!不、用、怕,那歹人啊!已經(jīng)死——啦——!”

          “已、經(jīng)、死、啦!”

          昭寧的腦袋像被罩了一口鐘,耳邊反復(fù)回響這四個(gè)字。

          呼吸越來越急促的她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下的支踵也歪在一邊。

          “呵!”盧婉童張嘴冷笑,咬著牙,“她在裝什么?聽見死人就嚇成這樣?”

          “裝嬌貴唄!”盧睿瀾鼻子出氣,歪向盧婉童,“我娘說,勾欄里的女人,慣會(huì)使這些手段?!?/p>

          丑娘抱住昭寧雙肩,在她耳邊小聲竊語,“沒事的沒事的,他們說的,不準(zhǔn)是誰。”

          昭寧用丑娘遞來的帕子,拭去額頭的汗珠,扶正支踵,將身子坐正。

          “好了好了,三郎啊!莫要再說這些,免得女娘們聽了害怕!”王老夫人朝昭寧這邊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祖母——讓三叔父講嘛!”盧婉童撅著嘴,“過兩日,墨客書齋的大娘辦裙幄宴,這等揚(yáng)州城的大事,我跟姊妹們?nèi)舨恢酪欢秩堑呐匀诵υ?。?/p>

          自永徽六年,李治立武昭儀為后,打破了歷來封建禮教的制約與束縛。民間的風(fēng)氣也愈發(fā)開放,女性的社交生活豐富起來。

          女子不再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貴,反而更推崇廣見洽識(shí)、博古通今。

          “無妨的祖母,昭寧剛剛不過一時(shí)失神,我也想聽三叔講講,最近揚(yáng)州城里都發(fā)生了什么?!?/p>

          “好吧,既然都想聽你講,你就說來聽聽?!崩戏蛉艘拆堄信d致的看向盧順,“我也很好奇,是個(gè)什么樣的歹人,膽敢在揚(yáng)州城里犯案?!?/p>

          “哎喲,那歹人可太大膽了!”盧順故作高深問:“你們知道那歹人打死的是誰嗎?”

          盧順邊說,邊對(duì)上了趙悅的眼睛,“嫂嫂您出門多,您猜猜看?”

          “嗐!”趙悅側(cè)身,躲過盧順的目光,“我出門不過去寺中禮佛,哪知道這些是非?”

          “阿耶,你快說呀!”盧睿盛瞪著眼睛,已經(jīng)等不及想聽下文。

          “司法參軍的嫡長(zhǎng)子!”

          眾人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驚嘆,趙悅拿湯匙的手不住顫抖。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這豈不是捅破了天?”

          “誰說不是呢!”盧順端著琉璃酒杯,又是半杯酒下肚。

          “那日,孟家郎君要請(qǐng)個(gè)唱曲的游湖。誰知路邊有個(gè)叫花子,竟看上那唱曲的。

          一番拉扯之間,叫花子亮出了真功夫。

          不僅一拳撂倒了孟郎君,還將他的隨從打成重傷。據(jù)說那個(gè)唱曲的也挺慘,好像三五日就咽氣了?!?/p>

          “真是造孽??!”老夫人捂著心口,嘆氣。

          趙悅慌亂的拿起念珠,默念阿彌陀佛。

          “那個(gè)叫花子呢?怎么被抓住了?開堂審了嗎?怎么這么快人就死了呢?”

          昭寧越說越快,明顯有些激動(dòng)。好在人們注意力,都在盧順身上,除了丑娘,無人發(fā)現(xiàn)。

          “那個(gè)叫花子武藝高強(qiáng),要想抓,我看不良人根本不是他的對(duì)手。”盧順在干一杯,

          “不過啊!多行不義必自斃。前幾日城外的江邊,有人發(fā)現(xiàn)了那人的尸身。據(jù)說是走夜路,不慎墜江,泡的面目全非。”

          “既然面目全非,怎么斷定就是那歹人呢?”昭寧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盧順,生怕錯(cuò)過一點(diǎn)信息。

          “孟郎君的隨從親自過去認(rèn)的,說那人穿的衣裳,他一輩子也忘不了?!?/p>

          “現(xiàn)在他人呢?”昭寧完全壓制不住心中的翻涌。

          “哎!說來那司法參軍也夠狠的,說是要將人掛在城樓七日,在剁碎了喂狗?!北R順說完,又要去拿酒壺。

          李秀儀皺著眉頭,按住他的手,“都快要出門了,就少喝些吧!”

          “是??!聽你媳婦的!”老夫人揉揉額頭,“我乏了,你們繼續(xù)用,用完膳都早些回去休息?!?/p>

          “是,母親?!?/p>

          “是,祖母?!?/p>

          王老夫人被劉嬤嬤扶著離開,趙悅也吃不下去跟盧興低語了幾聲,被寶蓮扶走。

          昭寧坐在原處,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那天晚上,她已經(jīng)想明白,孟郎君根本不是被鄭毅軒打死的。

          可她也明白,隱瞞孟郎君的死因,才是盧家來贖她的真正原因。她羨慕正常人的生活,更恐懼青樓里的齷齪。

          她怕鄭毅軒留下,日后就再也沒了逃離云香樓的機(jī)會(huì)。那天晚上,她明知鄭毅軒這一去,便生死難料,可她什么都沒有說。

          “不良人慣會(huì)李代桃僵,認(rèn)不出相貌,不一定是他?!背竽镌谡褜幎叺驼Z。

          昭寧也在心中不停念叨,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昭寧,你不會(huì)——又被嚇到了吧?”盧婉童端著酒杯來到昭寧對(duì)面。

          “是啊,昭寧,你這臉色,可不太好??!”盧睿瀾跟在盧婉童身后。

          昭寧默默低著頭,根本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二位娘子,我家娘子已經(jīng)記在主母名下,論年歲,是家主長(zhǎng)女。”丑娘看向?qū)γ娴睦钚銉x和王姨娘。

          “不知兩位娘子,直呼我家娘子閨名,是想落家主的面子,還是與主母有過結(jié)?”

          “呦!這位娘子好伶俐??!”王姨娘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斜瞥著丑娘,

          “我家四娘不過吃多了酒,說錯(cuò)句話罷了,怎么到你這里,就成了過結(jié)?”

          “丑娘見識(shí)短,怪丑娘多心了,”丑娘躬身賠罪,

          “想必娘子們的親友,都是有見識(shí)的貴人,定然不會(huì)像丑娘這般小心眼,胡亂揣度?!?/p>

          盧興聽出丑娘的言外之意,回身看向王姨娘,“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有的?!?/p>

          “是,”王姨娘朝盧興恭順的點(diǎn)頭,給盧婉童使了個(gè)眼色。

          “睿瀾,平日里,阿娘是這樣教你的嗎?”李秀儀朝這邊斥責(zé)兩句。

          盧睿瀾與盧婉童對(duì)視一眼,撇撇嘴。

          “好——三娘,今日賀你歸家,我二人敬你一杯?!北R睿瀾帶頭,把酒杯舉到昭寧面前。

          昭寧低著頭,端起一杯茶,“謝謝大娘,謝謝四娘?!?/p>

          “呦!我們這是酒,你喝茶不合適吧?”盧婉童歪著嘴,瞥著昭寧手中的茶杯。

          “抱歉,我不會(huì)飲酒。”昭寧沒有抬頭,不去看她。

          “我說你也太無理了些,”盧睿瀾冷著臉,“家中姊妹向你敬酒,不喝也就算了,居然不正眼看人?”

          “我說——,我、不、喝、酒!”昭寧緩緩抬起頭,本就有些突出的眼珠,此時(shí)布滿了紅血絲。

          “你干嘛?”盧睿瀾嚇的后退一步。

          “不喝就不喝,你是還想打人不成?”盧婉童被搶了家主長(zhǎng)女的頭銜,正想找個(gè)機(jī)會(huì),與昭寧打上一架。

          昭寧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嘴唇開始顫抖。

          丑娘緊忙朝盧興行叉手禮,“家主,我家娘子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p>

          盧興看了看昭寧臉色,“去吧,有什么需要,去找王管家?!?/p>

          “是,”丑娘說完,便扶著昭寧離席。

          “阿耶——”盧婉童跺腳嗔怒,“她也太無理了吧!”

          “你阿姊剛歸家,你當(dāng)對(duì)她多些照顧才是,不要?jiǎng)e人沒發(fā)難,你先去找她的麻煩?!北R興說完,不悅掛在了臉上。

          盧睿瀾察覺了盧興臉上的怒氣,拉著盧婉童,“走吧,走吧,二伯父真的生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