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時。
舍彥谷從睡夢中蘇醒，坐直了身子，呆愣的朝屋外頭望去。
“格格，您醒了？”
“奴婢給格格您準備了熱水?！?/p>
“奴婢伺候格格您洗漱，換一身鮮亮的衣裳，待會兒格格您和老爺、太太一起去咱們覺爾察氏，嫡支那邊請安……”
舍彥谷遙遠的記憶之中。
十五六歲、鮮嫩如花骨朵一般的年紀，還是小姑娘模樣的丫鬟彩云，笑盈盈的放下手中的熱水，快步走到床邊，殷勤的扶著舍彥谷起身。
彩云溫柔的觸碰，讓舍彥谷的意識一點一點的回籠。
昨天。
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四十年前，她十六歲，還待字閨中的時候。
“格格？”
舍彥谷一雙美目望著銅鏡之中，明眸皓齒、年輕嬌艷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的美麗容顏，喃喃輕語，思緒也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前世。
‘格格’這個稱呼，她有多少年沒有聽到了？
前世，也是今日。
舍彥谷穿了一件新做的、漂亮的粉色衣裙，人比花嬌，打扮得格外嬌俏艷麗，隨阿瑪、額娘，以及家中幾個年長的妹妹，一起到嫡支那邊去請安。
在嫡支的時候，嫡支的當(dāng)家太太見到舍彥谷便兩眼放光，一個勁的夸贊舍彥谷貌美動人。
嫡支當(dāng)家太太，當(dāng)時還說了一些年輕不諳世事的舍彥谷聽不懂的話，什么‘生的如此美貌動人’，‘實在是可惜了’，‘不忍心舍彥谷明珠暗投’的話。
從嫡支那邊回來后，阿瑪、額娘便面色凝重，時常看著舍彥谷嘆氣。
而那個時候，年輕的舍彥谷不明白阿瑪、額娘，為何會整日憂心忡忡的，依舊滿心歡喜的在心里頭期盼著嫡支當(dāng)家太太給她安排一門好婚事。
半個月過去了。
嫡支老爺，也就是她們覺爾察氏一族，如今的族長，叫了阿瑪、額娘過去，阿瑪 、額娘在主家那邊待了一天一夜，回來的時候阿瑪一個勁嘆氣，額娘則是看著她默默流淚。
很快、
嫡支那邊便來人，將她送進宮做了宮女。
名義上是讓她入宮做宮女，實則卻是讓她入宮后，用她的美貌，尋找合適的機會吸引皇上，承寵侍寢，成為皇上后宮眾多嬪妃中的一員。
上一世的舍彥谷，入宮后也的確憑借著過人的美貌，順利的吸引了宮里頭皇上的注意，承寵侍寢，并且被皇上封為小格格，賜居鐘粹宮。
后來、
舍彥谷有幸遇喜有孕，懷上了龍?zhí)?，只是龍?zhí)ゲ湃齻€月的時候，便不小心著了后宮的陰私算計，小產(chǎn)傷了身子，從此以后再也不能有孕生養(yǎng)了。
再然后？
康熙十六年的時候，康熙登基后第一次大封六宮，宮里頭冊封了一位皇后，一位貴妃，以及嬪位上的七人，舍彥谷和其她不得寵妃嬪們，被遺忘了。
從那以后，宮里頭對她們改了稱呼，庶妃庶妃的渾叫著。
康熙二十年、康熙三十九年的大封六宮，舍彥谷和宮里頭很多曾經(jīng)有幸伺候過康熙，但是沒有得到正式賜封的無名無份的庶妃，依舊被遺忘。
一直到康熙四十六年的時候，舍彥谷才和幾位年紀已經(jīng)不小、在皇宮里頭蹉跎了幾十年光陰歲月的庶妃，被康熙象征性的賜封為貴人、常在或是答應(yīng)。
舍彥谷在哪一年，成了康熙后宮里的察常在，宮里頭對她的稱呼變了。
宮中嬪妃，有的稱她察常在，有的則是直接叫她覺爾察氏。
康熙五十六年，她病得下不來床，宮里頭卻在熱熱鬧鬧的籌備康熙第四次大封六宮。
她在宮里頭的鞭炮、鑼鼓聲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一睜眼就回到了昨日，回到了還待字閨中、十六歲青春洋溢的時候。
輕輕莞爾，舍彥谷朱唇輕啟，語氣溫柔：“彩云，今日去嫡支那邊，給主支老爺、主支太太請安的，都有咱們覺爾察家的那些人呢？”
“三叔、四叔家也去嗎？”
“回格格，三老爺、四老爺家自然也是要去的?！?/p>
“今日嫡支的當(dāng)家太太設(shè)宴，邀請了咱們覺爾察家，全族上下都過去團聚呢?！?/p>
“聽說，嫡支那邊可熱鬧了，從半個月前就開始籌備了?！?/p>
舍彥谷聽著身邊丫鬟彩云的回稟，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唇。
“全族上下嗎？”
“七叔、九叔，十三叔，也被邀請了嗎？”
彩云面色一怔，隨即低著頭：“格格，奴婢不曾聽說七老爺、九老爺、十三老爺被邀請。”
“這幾日七老爺、九老爺、十三老爺府上，一直關(guān)著門?！?/p>
“嗯 ?！?/p>
舍彥谷輕笑一聲，不再言語。
今日主嫡支那邊設(shè)宴，宴請她們這些覺爾察氏的旁支，名義上是嫡支對她們這些旁支施恩，實則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的再明顯不過了。
嫡支那邊，大房、四房，今年各有一女及笄。
而且、
嫡系那邊，大房、四房的女兒，都是嫡女。
從去年開始，宮里頭先后有張小福晉、馬佳格格、皇后、兆佳小格格遇喜有了身孕。
兩年前經(jīng)外八旗選秀入宮，待年宮中的，年紀略長一些的，撫西額駙李永芳家的李格格，以及滿軍鑲紅旗完顏華善大人家的完顏格格，在伺候皇上之后，也相繼有了身孕。
宮里頭，除去遇喜有身孕的這幾位，以及三個年紀小，待年宮中尚不能承寵侍寢的鈕祜祿格格，葉赫那拉格格、佟格格之外，便只剩下四位嬪妃能伺候康熙了。
分別是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的董小福晉、生了皇五子保清的烏拉那拉格格，以及自從入宮后，便不得寵的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格格、和扎斯瑚里格格。
覺爾察氏？
嫡支那邊？
舍彥谷嘴角輕輕上揚，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冷笑。
她們覺爾察氏，祖上是后金五大臣之一，覺爾察·安費揚古。
雖說后金五大臣之中，覺爾察·安費揚古，是比不得瓜爾佳·費英東，佟佳·扈爾漢，鈕祜祿·額亦都，董鄂·何和禮的，但也是不容小覷的。
早在太宗一朝，太宗皇帝皇太極便遵循太祖努爾哈赤的遺命，親自降下圣旨，覺爾察氏一族的女子，及笄之后不必入宮參加選秀，可自行婚嫁。
嫡支那邊，既眼紅宮里頭的榮華富貴，又在宮里頭已經(jīng)有皇后，皇嗣接連夭折的情況下，畏首畏尾的，不舍得將嫡支的格格送入宮。
思來想去，嫡支便將送女入宮的主意，打到她們這些旁支頭上了。
今日，收到主家邀請的旁支，家里頭最少有一個已經(jīng)及笄了，但是待字閨中的女兒。
剛剛舍彥谷提到的，她的七叔、九叔、以及十三叔家，幾個堂妹年紀都還小，還未及笄。
上一世？
上一世，與她一同被嫡支送入宮做宮女的旁支妙齡少女，一共有六人，容貌都是精挑細選、數(shù)一數(shù)二，家里頭更是被嫡支主家拿捏得死死的。
六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一同被送入宮做了宮女，在宮里頭死的死、傷的傷。
最后？
全都香消玉殞在宮中。
思及此、
舍彥谷眼中迅速劃過一抹厲色。
嫡支當(dāng)真是好算計，只將他們嫡支的女兒當(dāng)成珍寶，而她們旁支的這些女孩子就像路邊的野草一樣，隨意的被她們決定去留、生死。
她們覺爾察氏，開國五大臣覺爾察·安費揚古的后裔，即便是沒落旁支，但是想要家族之中適齡女子入宮伺候皇上，嫡支那邊遞個折子入宮，怎么也得一入宮就封個小福晉、小格格的。
而不是無名無份的宮女。
【叮咚?！?/p>
【恭喜宿主覺爾察·舍彥谷，成功激活了重生系統(tǒng)?！?/p>
【我是系統(tǒng)，知乎。】
【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專屬為宿主服務(wù)?！?/p>
腦海之中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誰？”
舍彥谷嚇了一跳，迅速環(huán)顧四周，雙眼一眨不眨、目光灼灼的看向彩云，沉聲詢問道：“彩云，你剛才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格格，沒有?。 ?/p>
“這屋里頭，就格格您和奴婢?！?/p>
彩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宿主，不用找了?！?/p>
【我在你的腦海里?！?/p>
陌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舍彥谷強忍著心中的震驚，面色鎮(zhèn)定：【你剛才說，我、我激活了重生系統(tǒng)？】
【你叫知乎？】
【你在我的腦海里？】
【是的，宿主?！?/p>
【宿主，關(guān)于重生系統(tǒng)這個事，知乎就長話短說了?！?/p>
【……】
吧啦吧啦的，系統(tǒng)君知乎在舍彥谷的腦海里，一頓瘋狂的輸出，舍彥谷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蛋上，面色如調(diào)色盤一樣，精彩紛呈。
這、
太不可思議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
她能重生回到十六歲這年，已經(jīng)是長生天的恩賜了。
這會兒，怎么又突然冒出來一個重生系統(tǒng)？
一個知乎呢？
重生系統(tǒng)，在三千小世界里，選中清朝，然后又在幾萬萬人中，選中了她。
重生系統(tǒng)的任務(wù)，主要是幫助她改變上輩子在宮里頭，一直不得寵、窮其一生只是康熙后宮里一個默默無聞小常在，郁郁而終的悲慘命運。
【警告，警告?！?/p>
【能量不足！】
【宿主覺爾察·舍彥谷，疑似抗拒本系統(tǒng)，重生系統(tǒng)即將消失?！?/p>
【知乎即將被主系統(tǒng)抹殺……】
舍彥谷的腦子里頭，響起了系統(tǒng)君知乎，尖銳的聲音。
【知、知乎？】
【我要怎么幫你？】
幾乎是下意識的，遵從本心，舍彥谷覺得這個自稱重生系統(tǒng)、叫什么知乎的，會對她將來有很大的幫助，于是在腦海之中，焦急詢問。
【非常抱歉，宿主。】
【來不及了。】
【?。 ?/p>
系統(tǒng)君知乎，發(fā)出一聲慘叫，隨后聲音縹緲。
緊接著、
另一道威嚴的聲音，在舍彥谷腦海中響起。
【覺爾察·舍彥谷，一千三百一十四號重生系統(tǒng)知乎，將被抹殺，不再為你服務(wù)?！?/p>
【鑒于覺爾察·舍彥谷，有強烈的重生復(fù)仇愿望?！?/p>
【本君決定留下機器人笨笨，以及給予覺爾察·舍彥谷，一定的補償?！?/p>
舍彥谷一聽這威嚴的聲音，說重生系統(tǒng)知乎被抹殺了，下意識的便流露出悲傷神色，甚至都忽略了威嚴聲音里說的，什么機器人笨笨、補償。
“格格？”
彩云看著舍彥谷、面露擔(dān)憂之色：“格格，可是想到了什么傷心的事情？”
“今日是格格和老爺、太太去嫡支赴宴的日子，格格要開心一些?！?/p>
“嗯?！?/p>
舍彥谷輕輕點了點頭。
【覺爾察·舍彥谷，我是機器人笨笨，很高興為你服務(wù)。】
【因一千三百一十三號重生系統(tǒng)知乎，覺爾察·舍彥谷抗拒，重生系統(tǒng)知乎被主系統(tǒng)抹殺，主系統(tǒng)給予覺爾察·舍彥谷補償，現(xiàn)在主系統(tǒng)的補償已經(jīng)到了?！?/p>
【覺爾察·舍彥谷，請問需要機器人笨笨，為你一一匯報嗎？】
不同于之前，知乎溫暖的、帶著感情的聲音，機器人笨笨的聲音，機械、麻木、冰冷，讓舍彥谷感覺心里頭空蕩蕩的。
【嗯?！?/p>
【匯報吧！】
機器人笨笨，公事公辦的開啟了廣播。
【主系統(tǒng)補償覺爾察·舍彥谷，造夢符三張，覺爾察·舍彥谷可以使用此符，在機器人笨笨的幫助下，給任何人制造夢境。】
【造夢符，無需付出代價、無副作用?！?/p>
【主系統(tǒng)補償覺爾察·舍彥谷，冰肌玉體丸一瓶，十粒裝，覺爾察·舍彥谷可自行選擇服用，服用后既冰肌玉骨、膚如凝脂，仙姿玉貌?！?/p>
【冰肌玉體丸，需要覺爾察·舍彥谷付出相應(yīng)代價，伺候此方小世界的皇帝滿一百次?！?/p>
【主系統(tǒng)補償覺爾察·舍彥谷，保胎丸一瓶，十粒裝，覺爾察·舍彥谷可在懷孕的時候服用，一粒下肚，除了劇烈撞擊，紅花、麝香等全都不怕?！?/p>
【代價，覺爾察·舍彥谷需要至少懷孕五次?！?/p>
【主系統(tǒng)補償覺爾察·舍彥谷，無痛生產(chǎn)丸一瓶，十粒裝，覺爾察·舍彥谷可在懷孕生產(chǎn)的時候服用，能無痛順產(chǎn)?！?/p>
【代價，覺爾察·舍彥谷需要至少生十個孩子?！?/p>
【主系統(tǒng)補償覺爾察·舍彥谷，產(chǎn)后修復(fù)丸一瓶，十粒裝……】
。。。
紫禁城。
慈寧宮里頭，太皇太后一身深色的宮裝，慈眉善目的端坐在主位之上。
太皇太后旁邊坐著的是微微低著頭，沉默寡言的太后博爾濟吉特氏。
太后博爾濟吉特氏，依照蒙古科爾沁那邊的輩分，應(yīng)該稱太皇太后一聲姑祖母，可是依照大清愛新覺羅家這邊，卻是要叫太皇太后‘皇額娘’。
太后是先帝順治的第二任皇后，也是康熙的嫡母。
“皇帝啊？”
太皇太后看著康熙，語重心長開口：“皇帝 ，如今您后宮之中，皇后、馬佳氏、李氏、完顏氏、張氏、兆佳氏，都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你?！?/p>
“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扎斯瑚里氏，一向又不得你喜歡。”
“董氏和烏拉那拉氏是伺候你多年的老人，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p>
“你是天子，是皇帝，委屈了誰，都不能委屈你?！?/p>
“哀家想著，兩年前入宮，待年宮中的鈕祜祿氏、葉赫那拉氏、佟氏，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也勉強可以承寵侍寢、伺候你了?！?/p>
康熙微不可見的輕輕蹙了蹙眉，抬眸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鈕祜祿氏、葉赫那拉氏和佟氏，才剛滿十二歲，年紀還小，還不懂男女之事?！?/p>
“還是算了！”
“嗯?！?/p>
太皇太后輕輕頷了頷首，話鋒一轉(zhuǎn)。
“那？”
“從哀家和你皇額娘的母族，蒙古科爾沁部那邊，選幾個適齡的姑娘入宮？”
“或者，讓皇后從宮女之中，選兩個好的，安排伺候您？”
停頓了一下，太皇太后沉吟著又道：“當(dāng)然了，今年是三年一度的大選之年，皇帝若是想要選秀，選滿蒙八旗的世家女子入宮，那也是可行的?！?/p>
“總而言之，皇帝身邊需要新人，后宮也需要新鮮的血液，如此才能為皇帝你綿延子嗣、開枝散葉，江山代代有人。”
“皇祖母、”
康熙看向太皇太后，面露復(fù)雜之色。
最終，在太皇太后殷切、期許的目光之中，康熙敗下陣來。
“孫兒不孝，讓皇祖母煩心了。”
“如今、”
“孫兒已經(jīng)準備削藩，國庫緊張，這大興選秀一事、勞民傷財?shù)?，孫兒思慮再三，從滿蒙八旗選秀女入宮，便算了?！?/p>
“皇后那邊，孫兒會與皇后商量，讓皇后從宮女里頭選兩個好的?！?/p>
停頓了一下，康熙面露無所謂神色，云淡風(fēng)輕又道：“至于皇祖母和皇額娘母族，蒙古科爾沁部那邊，一切全憑皇祖母、皇額娘做主?！?/p>
太皇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那這事就這么定了?！?/p>
“咱們蒙古科爾沁部的女孩子，不比京中的姑娘們，從小學(xué)的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舞，她們從小便在馬背上長大的，英姿颯爽一些?！?/p>
“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才是春?！?/p>
“皇帝的后宮之中，就該這樣?！?/p>
一刻鐘后。
康熙站起身來向太皇太后、太后告辭，轉(zhuǎn)身出了慈寧宮。
站在慈寧宮外的宮墻之下，康熙思緒飄遠。
“梁九功？”
康熙張口喚了一聲。
梁九功低眉頷首上前，恭聲道：“奴才在。”
“延禧宮那邊，賽音察渾如何了？”
“病情可好些了？”
“賽音察渾……”
提及如今在病中的皇四子賽音察渾，康熙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相繼夭折的皇長子承瑞、皇次子承祜、皇三子承慶，和夭折的皇長女、皇次女。
這些年，宮里頭相繼降生了五位皇子、三位公主，但是如今尚存于世的卻只有皇四子賽音察渾、皇五子保清，以及和賽音察渾一樣，由馬佳氏所出的皇三女佛爾果春。
其中，賽音察渾前些日子還病了，一直未曾痊愈。
梁九功面露凝重之色，斟酌著回話：“回皇上，馬佳格格昨兒個差人來稟報，說是四阿哥用過藥后，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了。”
“皇上？”
“可是要去延禧宮看望馬佳格格，或者去擷芳殿，看望四阿哥？”
康熙沉吟片刻。
“去擷芳殿?！?/p>
、、、
傍晚。
覺爾察氏，旁支府上。
說是府邸，其實是有些夸張了，舍彥谷家的房子，只是三進的小院并一排倒座房，一進院住著舍彥谷的阿瑪、額娘，以及阿瑪?shù)囊粋€姨娘、一個通房。
二進院，是家里頭小一輩的男娃娃們住的。
如今舍彥谷就兩個親弟弟，一個嫡出一個庶出。
一母同胞嫡親的弟弟，是舍彥谷的額娘瓜爾佳氏，八年前懷胎十月所生的。
庶出的弟弟，是姨娘生的，剛滿三歲。
三進院里，住了舍彥谷姐妹幾人。
分別是舍彥谷這個嫡長女，十六歲；
二妹妹朵顏珠，生母是舍彥谷額娘瓜爾佳氏的陪嫁丫鬟，當(dāng)年瓜爾佳氏有孕，便給陪嫁丫鬟開了臉做了通房丫鬟，只可惜這陪嫁丫鬟是個福薄的，在生朵顏珠的時候難產(chǎn)去了。
朵顏珠比舍彥谷小兩歲，十四歲；
三妹妹哈拉哈齊和四妹妹穆圖爾賀，一個十三歲，一個十歲，兩人都是舍彥谷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五妹妹瑪穆平珠、六妹妹扎克薩珠，分別是九歲和五歲，是家里有唯一的姨娘生的。
“大姐姐？”
舍彥谷在即將回閨房的時候，被二妹妹朵顏珠叫住了：“大姐姐，今日在嫡支那邊，我、我總覺得嫡支太太夸贊大姐姐，有些不懷好意?！?/p>
輕輕莞爾，舍彥谷看著這個在家里頭存在感一向很低的二妹妹朵顏珠。
“二妹妹，何出此言呢？”
“嫡支太太當(dāng)時也說了，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見著咱們覺爾察氏一族里頭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便忍不住心生喜愛?！?/p>
“今日，并非我一人，得了嫡支太太的夸贊？”
朵顏珠羞澀一笑。
“大姐姐，我也只是心中直覺?！?/p>
“畢竟我私底下聽人說，嫡支太太十分疼愛親生的哈姬蘭姐姐，哈姬蘭姐姐可以說是嫡支太太捧在手心里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壞了，如珠似寶的嬌養(yǎng)長大的。”
“嫡支太太有親生的女兒，自然親生女兒才是最優(yōu)秀的?！?/p>
“咱們家，大姐姐您？”
“歸根結(jié)底，只是旁支的侄女?！?/p>
舍彥谷佯裝沉吟了片刻，輕輕頷首，道：“二妹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這事？”
“我會留心的。”
“時辰不早了，今日在嫡支那邊也累了一天了，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了。二妹妹也早些回房歇息，改日咱們姐妹再聚一起說體己話?！?/p>
“是，大姐姐?！?/p>
朵顏珠巴掌大小，只是清秀可人的小臉上，面帶如沐春風(fēng)的微笑，目送舍彥谷進了閨房后，這才轉(zhuǎn)身回了她的閨房。
“格格？”
彩蘭飛快的朝外頭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
“格格，剛才聽二格格那么一說，奴婢這心里頭也隱隱覺得今日嫡支太太對格格您的喜愛，似乎有些不對勁、不同尋常，奴婢、”
“奴婢這會兒仔細一回想，總覺得當(dāng)時嫡支太太看格格您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像是看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一般?！?/p>
“哦 ，是嗎？”
舍彥谷唇角微微上揚，笑容清淺。
前世？
從嫡支那邊回來，二妹妹朵顏珠也是攔住她，委婉的提醒了她，可是前世的她，并未理睬二妹妹，甚至還在心里頭埋怨二妹妹挑撥離間。
一心沉浸在嫡支太太的夸贊之中，沾沾自喜，幻想著嫡支太太給她說一門好親事。
原來、
是上一世的她太蠢，嫡支那邊的意思那么明顯，竟然看不透。
至于彩蘭剛才說，嫡支太太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重活一世，舍彥谷心里頭清楚，在嫡支老爺、嫡支太太的眼中，她們這些旁支的女孩子，可不就是為嫡支的榮華富貴，添磚添瓦的貨物嗎？
多少旁支的年輕女孩子，被嫡支那邊連哄帶騙、連敲帶打的，以家族聯(lián)姻的名義嫁出去，甚至是送與她人為妾。
一盞茶后。
舍彥谷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含笑看向丫鬟彩蘭，朱唇輕啟：“彩蘭，今日在主家那邊，鬧騰了大半日，我這會兒有些累了，想早點休息?！?/p>
“好，格格快歇息吧！”
“奴婢就在外頭，格格您有什么吩咐，叫奴婢一聲?！?/p>
彩蘭說完，屈膝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預(yù)告——金手指，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