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用力捏了一把身邊丫鬟的臉頰：“爺今兒高興，

要聽我的小桃紅唱《十八摸》……這勞什子的洞房花燭……”他醉醺醺地?fù)]了揮手，

動作粗魯，像在驅(qū)趕一只煩人的蒼蠅，“……無趣得很！”話音未落，

他整個人的重量又壓回那個叫桃紅的丫鬟身上，摟著她的腰，腳步虛浮地就要往門外走。

桃紅嬌笑著，順勢依偎進(jìn)他懷里，還不忘回頭，

朝我丟來一個勝利者的、充滿憐憫和炫耀的眼神?！吧賻洠　蔽疑锨耙徊?，聲音拔高，

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凄厲。沈硯白的腳步頓了一下，極其不耐煩地側(cè)過半個身子。

廊下的燈籠光斜斜照進(jìn)來，映著他半張臉，

那俊朗的輪廓此刻只剩下刀鋒般的冷硬和醉意熏染的薄情。他連看都懶得再看我一眼，

只從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個音：“嗯？”這一個字，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jìn)我耳膜里。

所有質(zhì)問、不甘、屈辱，都被堵死在喉嚨口，凍成了冰坨。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手腳冰涼得失去知覺?！皾L進(jìn)去?！彼麑χ巧戎匦玛P(guān)上的、仿佛隔絕了所有光明的房門，

極其厭煩地吐出三個字，是對桃紅說的，卻又像是對門內(nèi)那個穿著可笑嫁衣的我的最終判決，

“別擾了爺?shù)呐d致?！蹦_步聲和那女子令人作嘔的笑聲漸漸遠(yuǎn)去，

最終消失在回廊深處死一般的寂靜里。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遺忘在冰天雪地里的石像。

身上的嫁衣，那些冰冷的、價值連城的珍珠，此刻沉重得如同無數(shù)條鎖鏈，

勒得我骨頭都在呻吟。桌上那對龍鳳紅燭，燭火猛地跳躍了一下，發(fā)出“噼啪”一聲輕響，

滾燙的蠟淚如同血滴，重重砸落在鎏金的燭臺上。冷。無邊的寒冷從四面八方涌來，

穿透了嫁衣，鉆進(jìn)了骨頭縫里。我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蜷縮在冰冷的地磚上，

雙臂緊緊抱住自己。臉埋進(jìn)膝蓋，滾燙的液體終于決堤而出，

無聲地浸濕了膝蓋上那片刺目的、象征著“百年好合”的刺繡。那繡樣上的鴛鴦，

在淚水的浸潤下，扭曲得如同猙獰的鬼臉。那一夜，龍鳳紅燭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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