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莽荒山脈的山尖時,蕭易又折回了那個隱蔽的洞窟。
洞外惡虎的爪印還新鮮,卻已沒了聲息。
他摸了摸腰間的狐皮袋,昨夜那枚泛著暗紅光澤的果核還在發(fā)燙,像塊燒紅的炭。
這是他夜獵紅狐時意外得來的,當時那紅狐叼著果核在懸崖邊與惡虎周旋,最后竟將果核塞進他手中,撞崖而亡,此刻想來,那狐眼映著月光的幽綠,倒像藏著什么深意。
"或許該先解決內勁的事。"蕭易蹲在洞中央,盤起雙腿。
昨夜突破肉身境大圓滿時,他分明感覺到那枚果核的溫熱順著血脈涌進丹田,原本運轉如細流的內勁突然漲成江河,在十二正經里橫沖直撞。
他咬著牙引動山大叔教的"引元訣",將天地間游離的元力往體內帶,竟發(fā)現(xiàn)那些元力像被磁石吸住般,順著果核留下的熱流直灌氣海。
"轟!"
體內傳來細微的爆響。
蕭易額角滲出冷汗,卻眼帶狂喜,他能清晰感知到,原本如棉絮般松散的內勁正凝結成線,每根線都泛著淡紅,像浸了血的蠶絲。
當最后一縷元力被納入氣海時,他猛地睜開眼,指尖躍動的光暈比昨夜更盛,連洞壁上的苔蘚都被映得發(fā)紅。
"這果核。。。。。。"他捏了捏狐皮袋,心跳突然加快。
山大叔說過,莽荒山脈的靈物大多帶毒,紅狐能叼著它逃命,未必是福。
可若沒有它,他怎會在二十歲前就摸到肉身境大圓滿的門檻?
為驗證突破后的力量,蕭易走到洞壁前。
那面巖壁布滿虎爪抓痕,最深處能嵌進半只手掌。
他深吸一口氣,右拳凝聚內勁,朝著平滑處猛地轟去。
"砰!"
震耳的轟鳴中,洞壁簌簌落石。
但更讓蕭易瞳孔驟縮的,是拳風掀起的氣浪里,竟浮現(xiàn)出四匹奔騰的虛影!
赤鬃、銀蹄、眼若鎏金,每一匹都踏著雷霆之威,直欲破風而出。
"四馬奔騰。。。。。。"他踉蹌后退兩步,后背抵上潮濕的巖壁。
山大叔教的《烈馬拳》最高境界是"三馬同槽",他不過練到第二重"雙駒爭渡",怎會。。。。。。
目光掃過腳邊的碎石,蕭易倒吸一口涼氣,被他擊中的巖壁凹進去三寸,石屑里竟混著點點金芒。
他撿起一粒,放在掌心,那金芒突然鉆入皮膚,順著血脈直沖天靈,腦海里閃過一段晦澀的口訣:"吞靈為爐,化力為兵。。。。。。"
"這洞壁有問題!"
他迅速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先前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洞頂?shù)溺娙槭帕谐杀倍沸螤?,巖壁上的刻痕看似隨意,實則暗合某種陣圖。
而剛才被他擊碎的位置,石縫里正滲出幽藍的光,像極了他在綠柳莊典籍里見過的"玄晶礦脈"。
蕭易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刀,沿著藍光撬動。
當?shù)都庥|到某塊凸起的鐘乳石時,整面巖壁突然發(fā)出悶響。
他慌忙后退,就見那面刻滿抓痕的巖壁緩緩向兩側分開,露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石門,門后飄來若有若無的藥香。
"果然有玄機。"他摸了摸腰間的短刀,猶豫片刻還是收了起來,能布下這般機關的,絕非普通山民。
石門后的洞窟比外間開闊三倍有余。
中央是一潭溫泉,熱氣蒸騰間,能看見水面浮著細碎的桃花瓣;正對面的玉臺上,端坐著一具骷髏,骨節(jié)泛著青玉光澤,腰間還掛著半枚斷裂的玉佩。
蕭易放輕腳步,繞著溫泉走了半圈。
溫泉水漫過他的小腿,暖意順著經絡直往上涌,方才突破后的疲憊竟瞬間消散。
他這才驚覺,這溫泉里混著極淡的血銹味,卻半點不腥,反而讓內勁運轉得更順暢。
"前輩。"他對著玉臺抱拳,"晚生蕭易,無意冒犯,若有得罪之處。。。。。。"
話未說完,骷髏的指骨突然動了。
蕭易瞳孔驟縮,正要后退,卻見那根指骨緩緩指向身側的石案。
案上擺著一卷竹簡,封皮用金線繡著"血竅錄"三字。
他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拿竹簡。
指尖剛碰到竹片,一道記憶突然涌入腦海:"吾乃大楚鎮(zhèn)北王麾下暗衛(wèi)統(tǒng)領,因窺見皇室秘辛被追殺,避入此洞。
修至血竅境時遭反噬,留此傳承。。。。。。"
"血竅境?"蕭易倒吸一口涼氣。
他只知道武道九境:肉身、內勁、血竅、玄丹、天象。。。。。。血竅境是第三重,綠柳莊最厲害的山大叔也不過內勁境巔峰。
竹簡繼續(xù)浮現(xiàn)文字:"欲修血竅,需得'諸天環(huán)宇山河社稷圖'引動天地血煞。
圖藏于玉臺之下,得圖者若能替吾尋回斷裂的半塊'玄玉令',便算承我衣缽。。。。。。"
話音未落,玉臺突然發(fā)出輕響。
蕭易上前推動,一塊刻著山河紋路的紫木盒從臺底緩緩升起。
他打開木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卷古畫,展開后竟無半點顏料痕跡,卻能清晰看到山川河岳在畫中流動;畫下壓著一本線裝古籍,封皮寫著"山河訣",翻到第一頁,墨跡突然流轉成字:"血竅初開,天地為爐。。。。。。"
"這是。。。。。。"蕭易的手在發(fā)抖。
他能感覺到,那卷古畫正與他體內的內勁產生共鳴,先前突破時出現(xiàn)的四馬虛影竟再次浮現(xiàn),在畫中山河間奔騰。
"叮,"
一聲輕響從頭頂傳來。
蕭易抬頭,就見洞頂?shù)溺娙槭趧兟?,碎石砸進溫泉,濺起的水花里竟泛著血光。
他慌忙將紫木盒塞進狐皮袋,剛要離開,腦海里突然響起陌生的聲音:"七日后,月至中天,血竅現(xiàn)。。。。。。"
話音未落,整座洞窟劇烈震動。
蕭易踉蹌著扶住巖壁,就聽見石門方向傳來"咔嚓"一聲,方才開啟的石門正在緩緩閉合,洞頂?shù)乃槭裼挈c般落下,有塊磨盤大的巖石正從他頭頂砸來!
他咬著牙運起內勁,腳尖在巖壁上一蹬,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溫泉另一側的通道。
身后傳來巖石碎裂的轟鳴,有碎石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在他手臂上劃開一道血口。
"這洞窟要塌了!"蕭易抹了把臉上的血,發(fā)足狂奔。
他能感覺到,狐皮袋里的紫木盒正在發(fā)燙,古畫的紋路透過布料烙在他皮膚上,像在催促他快點,再快點。。。。。。
當他終于沖進石門后的狹窄通道時,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悶響。
回頭望去,外間洞窟已被徹底掩埋,唯有那卷古畫的微光,還在他的識海里明明滅滅。
"七日后。。。。。。月至中天。。。。。。"蕭易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摸了摸懷里的紫木盒。
月光從通道頂端的裂縫漏進來,照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將那抹紅襯得更加鮮艷。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危機,只知道,從今夜開始,他的武道之路,再無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