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死亡前三刻鐘。青銅鏡碎片扎入掌心時,整個蘇府都聽見了我詛咒嫡姐的心聲。
他們不知道,我正盯著祠堂梁柱斷裂的倒影——前世這里會塌成我的墳?zāi)梗?/p>
而今將成為蘇婉兮的審判場。"這次誰也別想動我一根汗毛。"我垂眸藏起冷笑,
卻在銅鏡倒影里窺見嫡姐煞白的臉。當(dāng)預(yù)言的心聲成真,
老夫人發(fā)間的皇家暗紋、權(quán)臣楚辭發(fā)冠的青銅殘片,都在指向二十年前的宮闈大火。
最荒誕的是嫡姐舉刀刺來時,
我們相撞的血珠竟凝成雙生凰影——被厭棄的庶女頸間浮現(xiàn)金色鳳翎,
而尊貴的嫡女腕上爬滿漆黑咒紋。原來蘇府藏了二十年,我才是真鳳。
1 心聲覺醒我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蘭香閣雕花天花板。
這是蘇府二小姐的閨房,是我的閨房。我竟然又活了過來。脖頸處殘留的灼痛提醒我,
三個時辰后就是前世死期。舌尖似乎還能嘗到那股鐵銹般的血腥味,
耳邊仿佛還回蕩著骨裂的脆響?!感〗?,您總算醒了。」丫鬟綠萼端著漱口水靠近,
「老夫人傳話,祠堂祭祀即將開始,請您務(wù)必準(zhǔn)時前往?!刮覚C(jī)械地點(diǎn)頭,
手指無意識地?fù)徇^自己的脖頸。前世今日,我已命喪黃泉。那場精心設(shè)計的「意外」,
是我同父異母的嫡姐蘇婉兮與林府二爺聯(lián)手布下的死局。就在我大婚前三個月,
他們害我落水,推我入火,最后以「畏婚自盡」的罪名,將我的清白與生命一并埋葬。
「小姐,您怎么了?」綠萼擔(dān)憂地看著我,眼中滿是關(guān)切。「無事?!刮覐?qiáng)撐起身,
嘴角掛起溫婉的笑容?!竞呛?,這次誰也別想動我一根汗毛,
尤其是那個佛口蛇心的嫡姐】換好祭祀服飾,我隨綠萼向祠堂走去。春日的陽光照在臉上,
暖洋洋的,與記憶中今日的陰雨截然不同?!感〗阕呗咕G萼小聲提醒我,
「老夫人昨日已經(jīng)不悅,今日祭祀可萬萬不能出差錯。」我微微頷首,心中卻泛起冷笑。
前世的我,確實是個處處小心謹(jǐn)慎的二小姐。但這一世,我不會再任人宰割。只是,
我必須繼續(xù)戴上溫順善良的面具,直到找到反擊的最佳時機(jī)。蘇府祠堂肅穆莊嚴(yán),香煙繚繞。
我低頭走進(jìn)大門,站在族人最后一排,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前排端坐的蘇婉兮。
她一襲湖藍(lán)色錦緞長裙,發(fā)髻高挽,神態(tài)高貴。面容姣好,舉止優(yōu)雅,
眉眼間卻掩不住對我的輕蔑?!狙b,接著裝,
你這佛口蛇心的女人前世可是把我坑得透透的】老夫人坐在首位,面容慈祥,頭戴翡翠簪子,
正指揮仆人擺放祭品。我注意到她時不時瞥向蘇婉兮,眼中滿是贊許。我們是來祭祀先祖的,
一個故去二百年、畫像依稀可辨的神秘先祖。那幅畫像上的人,面容被歲月模糊,
只有雙眼依舊清晰,仿佛能洞察人心。祭祀開始了。老夫人領(lǐng)著全族人跪拜祈福,而我,
被安排在最角落處,負(fù)責(zé)獻(xiàn)上家族傳承的青銅鏡。這面鏡子據(jù)說已有百年歷史,來歷不明,
卻被視為家族重寶。銅鏡表面裂紋如血管般延伸,邊緣有些細(xì)小的刻痕,
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付〗悖撃?。」管事嬤嬤提醒道,語氣中帶著輕微的不耐煩。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青銅鏡,感受到一絲異樣的溫度從掌心傳來。鏡面隱約泛著暗紅色的光,
仿佛蘊(yùn)藏著什么秘密。緩步走向神龕時,我注意到兩旁族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好奇,
有憐憫,更多的是漠然。前世今日,我在這祭祀中失足跌倒,被老夫人痛罵一頓。
那次的羞辱,是我命運(yùn)滑向深淵的開始。忽然,蘇婉兮斜靠過來,低聲耳語:「妹妹,
聽說林府二爺對你頗有好感,只是可惜,父親已為你選定了那位脾氣古怪的楚大人?!?/p>
她語氣溫柔,眼角卻微微上揚(yáng),顯露出一絲得意。
我看到她纖細(xì)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我捧著的青銅鏡。就是這一刻,
前世的我因緊張而失手打翻了鏡子。而這一世,我早有防備,
卻依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她指尖傳來。我身形一晃,青銅鏡從手中滑落,
在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全場嘩然。「你這不孝女!」老夫人猛拍桌案,站起身指著我,
「祖?zhèn)鲗毼镆哺宜に?!」我跪地請罪,眼角余光卻看到蘇婉兮嘴角微微上揚(yáng)。這一切,
與前世如出一轍。突然,一陣刺痛從指尖傳來。我低頭看去,
發(fā)現(xiàn)青銅鏡的一塊碎片劃破了我的手指,鮮血正緩緩滲入鏡面。碎片接觸到血液后,
竟泛起微弱的光芒,無人察覺。一股奇異的熱流從指尖竄入全身,令我心跳加速?!驹懔?,
這下又要被罵個半死】令我震驚的是,嬤嬤忽然驚慌失措地看向我:「二小姐,您說什么?」
「我...我沒說話啊?!刮依Щ蟮鼗卮?,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祠堂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
老夫人皺眉道:「大家都聽到了,二小姐剛才說『要被罵個半死』?!刮业纱笱劬?,
心跳如鼓。難道他們聽到了我的心聲?不,這不可能!我看到手指上的血液完全滲入了鏡面,
碎片微微發(fā)亮。試探著,我在心中默念:【祠堂頂梁有裂縫,
再不離開就要塌了】「祠堂要塌?」蘇婉兮猛地站起身,臉色慘白。她的反應(yīng)告訴我,
她確實聽到了我的心聲!老夫人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祠堂頂梁有問題?
昨日匠人才來稟報說需要修繕...」話音未落,頭頂傳來一聲可怕的斷裂聲。
原本靜謐的祠堂瞬間變成驚慌失措的混亂場面。眾人尖叫著四散奔逃,有人推搡,有人跌倒。
我卻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抬頭直視破損的頂梁,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就在這時,
一道黑影閃過祠堂門口,他衣擺掠過焦木,火舌卻似乎避其而行。那人身形矯健,動作迅捷,
在混亂中若隱若現(xiàn)。「快走!」老夫人厲聲喝道,她的目光在我和蘇婉兮之間來回掃視,
似乎在做什么決斷。全族人慌亂撤離祠堂。我故意放慢腳步,確保自己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剛踏出門檻,震耳欲聾的坍塌聲就在身后響起。塵土飛揚(yáng)中,我看到蘇婉兮站在回廊下,
她平日里溫婉的面容扭曲變形,眼中的輕蔑和嘲諷已被驚恐和難以置信所取代。
她死死盯著我,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我一般。我能感覺到她的恐懼,不僅因為險些被砸到,
更因為她聽到了我對她的真實評價?!该妹?,你...你沒事吧?」蘇婉兮走近我,
聲音顫抖,眼神閃爍。她伸手想要扶我,卻又猶豫著收回。我微微一笑,
輕聲道:「多謝姐姐關(guān)心,我無礙?!贡砻嫔弦琅f是那個溫順的二小姐,內(nèi)心卻在冷笑。
【你害怕了,是嗎?聽到我的心聲讓你慌了神?這才剛剛開始呢,親愛的姐姐。
】蘇婉兮的臉色驟變,后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她的反應(yīng)證實了我的猜測——她確實能聽到我的心聲。這是一把雙刃劍。
我既可以利用它傳遞虛假信息,也必須時刻警惕不要暴露真實想法。有人戴面具是為了欺騙,
有人則是為了生存。我在心中暗自發(fā)誓。從今以后,表面的溫婉如水會成為我最好的偽裝,
而內(nèi)心的犀利思想,將成為我改變命運(yùn)的利器?!杆腥嘶厝フ硎帐?,
待匠人修繕完畢再重新祭祀?!估戏蛉巳嘀栄ǎ嫉?。她看向我的眼神復(fù)雜難辨。
我輕輕撫摸著手中青銅鏡的碎片,感受著它傳來的微弱溫度。不知為何,我隱約記得小時候,
似乎也曾在這祠堂前有過什么模糊記憶?;乩缺M頭,一道黑色身影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我瞇眼望去,只見那人一襲黑衣,面容隱在陰影中,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人見我注意到他,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去。那背影挺拔如松,隱約透著一股凜然正氣。
這是誰?前世我并未遇見過他?!付〗?,您的手在流血?!咕G萼急忙拿出手帕為我包扎。
我低頭看向傷口,心中暗暗盤算。前世的命運(yùn)軌跡已經(jīng)出現(xiàn)偏差,
這意味著我有了改變結(jié)局的機(jī)會?!妇G萼,你可知道那位黑衣公子是誰?」我輕聲問道,
目光仍停留在那人消失的方向?!负谝鹿??」綠萼順著我的視線望去,困惑地?fù)u搖頭,
「小姐看到什么人了?那邊沒有人啊?!刮倚念^一震。難道只有我能看到那個黑衣人?
這又是什么情況?「沒什么,可能是我看錯了?!刮已陲椀?,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回到閨房,我仔細(xì)檢查那塊劃傷我的鏡子碎片。在燈光下,
我發(fā)現(xiàn)碎片背面隱約刻著一行小字:「心聲覺醒,命運(yùn)可改」。這行字之前絕對不存在,
它是在接觸我的血液后才顯現(xiàn)的。這意味著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用指尖輕輕撫過那行字跡,感受到一絲刺痛。竟然又劃破了我的手指,
新鮮的血珠滴在碎片上,被迅速吸收。這次,碎片上的紋路開始蠕動,如同活物一般,
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一朵盛開的血蓮。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也在微微顫動,
仿佛有了自主意識。它竟然抬起手,做出了一個與我動作不同的手勢。我嚇得差點(diǎn)尖叫出聲,
趕緊捂住嘴。影子隨即恢復(fù)正常,仿佛剛才的異狀只是我的幻覺。夜深人靜時,
我將碎片放在燭光下反復(fù)觀察。突然,鏡面上浮現(xiàn)出一個陌生的場景——一座雄偉的皇陵,
門前站著一個與畫像上先祖相似的男子。他望向鏡面的方向,仿佛直視我的眼睛,嘴唇微動,
似乎在說:「找到全部碎片,真相自現(xiàn)」。緊接著,鏡面一片模糊,恢復(fù)如常。我心跳如雷,
這絕非幻覺。青銅鏡碎片中蘊(yùn)藏著我不知道的秘密,而這秘密或許與我的命運(yùn)息息相關(guān)。
門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我警覺地將碎片藏好,假裝入睡。腳步聲在門外停頓片刻,
又緩緩遠(yuǎn)去。那是誰?蘇婉兮?老夫人派來的眼線?還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
我知道自己必須謹(jǐn)慎行事。既然已經(jīng)重生,我就不會再重蹈覆轍。蘇婉兮,林府二爺,
還有那個所謂「脾氣古怪」的楚大人——我會讓所有人都付出代價。但首先,
我需要弄清楚青銅鏡的秘密,以及為何我能重生。還有,那個黑衣人究竟是誰?
為何會在祠堂外觀望?我撫摸著頸間的傷痕,想起前世最后的痛苦時刻。
火舌舔舐肌膚的灼熱,喉嚨里充滿的煙塵,還有蘇婉兮在火光中那張扭曲的笑臉。不,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悲劇重演。窗外月光如水,映照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銀色的光路。
我仿佛看到那條光路通向未知的未來,充滿希望,也布滿荊棘。而我,蘇府二小姐蘇清顏,
將踏上這條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我再次拿出那塊鏡子碎片,在月光下細(xì)細(xì)觀察。突然,
掌心傳來一陣灼燙,我差點(diǎn)驚叫出聲。
鏡面上竟然映出了一個陌生男子的影像——他腰間佩戴著一枚玉墜,
紋樣與青銅鏡上的花紋一模一樣。那人身著華貴衣袍,氣度不凡,看起來像是皇室中人。
難道是...三皇子?我曾在宮宴上遠(yuǎn)遠(yuǎn)見過他一面。為何鏡子會顯示他的影像?
我與三皇子素不相識,這又意味著什么?鏡面上的影像很快消失,但我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這塊青銅鏡碎片似乎在引導(dǎo)我走向一個未知的方向?;乩认拢?/p>
蘇婉兮低聲對身旁的侍女道:「妹妹預(yù)言準(zhǔn)確,難道她知道我與林家的密謀?
你去查查那面銅鏡的來歷,還有今日祠堂為何會突然倒塌?!顾壑虚W過一絲狠厲,
「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壞了大事。楚辭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三個月后,這個礙事的妹妹,
必須徹底消失...」2 府中震動晨光微熙,松鶴廳內(nèi)檀香縈繞。我垂首而立,
聽著老夫人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響,如同命運(yùn)鼓點(diǎn)般沉悶?!复竽懩跽希 ?/p>
老夫人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昨日祠堂之事,你竟敢胡言禍福,擾亂府中安寧!」
我恭敬低頭,眼角余光瞥見前來觀望的下人們。一大早就召集觀眾看戲,真懂得排場。
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戒備,更多的是幸災(zāi)樂禍。府中上下對這位不受寵的二小姐落難,
早已見怪不怪?!富乩戏蛉说脑挘瑢O女不敢?!刮衣暼粑孟?,跪姿標(biāo)準(zhǔn),
「昨日只是心有所感,不敢妄言。」老夫人厲聲喝道:「胡說!你何德何能預(yù)知祠堂倒塌?
定是你暗中使壞,想借此嘩眾取寵!」她手中拐杖直指我額頭,幾欲戳下。
這老狐貍明明是心虛,怕我知道太多。我注意到她今日頭上戴著一支翡翠簪,
簪首隱約可見幾分不同尋常的紋飾。這支簪子,我似曾見過。「大膽!看哪里?」
老夫人察覺我的目光,拐杖在地上狠狠一頓。廳內(nèi)丫鬟婆子們竊竊私語,目光如刀。
我感受到府中上下對我的敵意更甚從前,曾經(jīng)不過是忽視,如今卻是戒備。「祖母愛重家聲,
孫女明白。」我聲音輕柔,頭低得更深,「孫女只求平安,不敢有他求。」說罷,
我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掠過老夫人頭上那支翡翠簪。三日前深夜,
我曾偶然看見老夫人獨(dú)自對著這簪子焚香禱告,口中念念有詞,神情恍惚。
當(dāng)時我只當(dāng)是老人家思念亡夫,卻不想今日她竟戴著它來問罪于我。老夫人的拐杖啪地落地,
整個人似被雷擊般僵在原地?!改?、你看什么?」老夫人臉色霎時蒼白,顫巍巍指著我,
聲音嘶啞。我抬頭,面露困惑:「孫女只是請罪,不敢有他意,老夫人怎么了?」
廳內(nèi)一片寂靜。老夫人死死盯著我,眼中驚懼之色無法掩飾。
她頭上那支翡翠簪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我這才看清,
簪首雕刻的花紋隱約可見幾分似曾相識的皇家紋飾??磥磉@簪子的確有問題,
沒想到一箭雙雕。從老夫人的反應(yīng)看,這簪子來歷必不簡單。老夫人搖晃了兩下,
扶著身邊的大丫鬟才站穩(wěn)?!付?、都退下!」她聲音顫抖,揮手趕走眾人,「微瀾留下?!?/p>
婆子丫鬟們行禮退下,眼中帶著掩不住的好奇。臨行前,大丫鬟掩袖而過,
低聲道:「二小姐自求多福?!勾松⒈M,老夫人身形佝僂,拄著拐杖蹣跚走近。
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里,竟藏著我從未見過的恐懼。她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翡翠簪,
神情更加不安?!改?..看到了什么?」她聲音低不可聞。我眼中故作迷茫,
心下卻狂喜不已。什么?難道簪子真有問題?我不過是注意到她反常,
這老狐貍竟然自己驚慌了?!笇O女不知老夫人在說什么?!刮逸p聲回應(yīng),
目光卻若有所思地停在那支翡翠簪上,「只是那簪子...」「這簪子怎么了?」
老夫人身體一震,聲音里竟帶了幾分恐懼。我忽然記起七歲那年,
曾在深夜見過老夫人獨(dú)自前往后山荒墳,手持這支翡翠簪跪地痛哭。當(dāng)時我年幼,
只當(dāng)是祖母思念故人,如今想來,或許另有隱情。「孫女只是覺得,」我斟酌著語句,
「那簪子上的紋飾,似是皇家之物?!估戏蛉嗣偷刈プ∥业氖滞螅骸改?、你怎會知曉?」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我的皮肉,我強(qiáng)忍痛楚,面不改色。從小到大,
這府中教會我的第一件事便是隱忍?!笇O女只是有所感應(yīng)?!刮业吐暤?,借機(jī)又道,
「就如同昨日感應(yīng)祠堂不穩(wěn),今日又感三日后花架有變?!埂富埽俊?/p>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你又知道什么?」「三日后夫人院中花架會倒,
若不挪走花架下的人,怕有血光之災(zāi)?!刮夜首魃衩氐卣f道。
其實不過是前日見花架木料腐朽,加上府中匠人曾私語要修繕卻被管事婆子克扣了費(fèi)用。
老夫人猛地松開我的手,轉(zhuǎn)而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抬頭。
她那布滿老年斑的手指在我眼下的那顆朱砂痣位置反復(fù)摩挲,目光復(fù)雜至極。
「你的眼下痣...與她一模一樣...」老夫人喃喃自語,似是陷入某種回憶。
她的指甲掐得我生痛,卻不敢掙扎。我感到她的手指微微顫抖,那種顫抖中,
竟隱含著一絲恐懼?!缸婺?..」我輕聲喚回她的思緒。老夫人如夢初醒般松開我,
神情恍惚:「奇了,我昨夜正夢見花架倒塌...」「孫女只是有所感應(yīng)?!刮业吐暤?,
「三日后花架之事,還請祖母多加小心。」看著老夫人驚惶的眼神,
我心中某個記憶碎片愈發(fā)清晰——年幼時,我確實見過老夫人獨(dú)自在一座無名墳前跪拜痛哭,
手中緊握的,正是這支翡翠簪?!改阆然厝ァ!估戏蛉送蝗凰砷_我,語氣全然改變,
甚至帶了幾分討好,「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她頓了頓,
「尤其是簪子的事?!惯@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快,令我心中警鈴大作。
老夫人從不曾對我露出如此和善的神色,其中必有蹊蹺。「孫女謹(jǐn)記。」我恭敬行禮,
轉(zhuǎn)身離去。走出松鶴廳時,我意外發(fā)現(xiàn)嫡姐蘇婉兮正躲在回廊轉(zhuǎn)角處,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見我發(fā)現(xiàn)她,她不但沒有躲避,反而沖我淺淺一笑。這可真是奇了。
往日她對我不是冷眼相待,就是出言諷刺,今日怎么一反常態(tài)?「妹妹。」她輕聲喚道,
聲音竟帶著幾分溫柔,「方才你與祖母說了什么?」陽光透過回廊的雕花窗欞,
在她精致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裙裳,腰間系著一條金絲繡帶,
顯得格外嬌艷?!覆贿^是認(rèn)錯罷了。」我淡淡答道,繼續(xù)前行。「等等。」她追上來,
壓低聲音,「昨日祠堂之事,你當(dāng)真提前知曉?」我看著她,不置可否。從她眼中,
我看到了一絲我最熟悉的情緒——利欲熏心?!溉裟阏嬗邢戎?,」她靠近我,
「可否告訴我,下月選秀,我可有機(jī)會?」原來如此。父親是工部侍郎,嫡姐正值待嫁之齡,
若能入宮為妃,對蘇家而言是莫大榮耀。「姐姐天姿國色,自是不愁?!刮夜室饽:湓~,
「只是...」「只是什么?」她急切追問。「只是命格有異,需謹(jǐn)慎行事?!?/p>
我假裝觀察她的面相,「三日后花架處,姐姐切莫靠近?!固K婉兮臉色微變,
似在思量我話中真?zhèn)?。片刻后,她忽然展顏一笑:「多謝妹妹提點(diǎn),改日定有厚報?!?/p>
說罷她轉(zhuǎn)身離去,那精致的繡鞋卻刻意踩過我母親曾用過的那把梳篦,檀木齒根應(yīng)聲而斷。
我蹲下身拾起斷了齒的梳篦,指腹輕輕撫過斷口處的紋路。
這把梳篦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如今被她這般羞辱。心中冷笑,一朝得勢,
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姐也來巴結(jié)了。世態(tài)炎涼,不過如此。庭院中,春風(fēng)拂過,落花紛揚(yáng)。
我信步行至內(nèi)院小路,看到幾個丫鬟正在廚房邊竊竊私語。見我走近,她們立刻噤聲,
神色慌張地行禮退避。我故意放慢腳步,
耳邊清晰捕捉到她們的低語:「聽說二小姐昨日預(yù)言祠堂倒塌,今日又知老夫人心事...」
「噓,小聲些!說不定她連我們想什么都知道呢!」我唇角微揚(yáng)。人言可畏,卻也可利。
這種傳言若能散布開來,對我而言倒是一重保護(hù)。回到蘭香閣,綠柳迎上前:「小姐,
剛才有人送來請柬,說是城中楚大人府上的,特意指名要見小姐呢?!顾龑⒚杞鹫埣沓噬?,
臉上滿是好奇與驚訝。楚府在京城中權(quán)勢滔天,極少與閨閣女子有所交集,
今日突然送請柬來,確實令人費(fèi)解。我接過描金請柬,手指微顫。楚辭...那個冷面權(quán)臣,
為何會找上門來?昨日祠堂倒塌前,我確實在回廊一角瞥見過一抹黑影,腰間別著墨玉印綬,
正是楚府標(biāo)志。當(dāng)時我只當(dāng)是錯覺,如今看來,或許他早已注意到我了。「綠柳,
你可看清送信之人模樣?」我問道?!甘俏焕涿媸虖模鼟炷?,氣度不凡。」綠柳道,
「他說楚大人邀小姐三日后赴宴,還說...」「說什么?」「說小姐若不去,
他便親自來請。」綠柳神色有異,「小姐,這楚大人可是朝中紅人,為何突然相邀?」
綠柳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楚辭在朝中素有鐵血手段,據(jù)傳曾一夜之間滅了三族叛賊,
手段狠辣無情。我心中疑云密布。楚辭,那個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冷面權(quán)臣,
朝中赫赫有名的鐵血將軍,為何會對我這深閨弱女子感興趣?正思索間,
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嫡姐蘇婉兮一臉和善笑容走進(jìn)來,這與往日對我的冷言冷語判若兩人。
「妹妹,」她聲音溫柔得令人心驚,「聽說你近日身體不適,姐姐特意來看看你。」
她身后跟著兩個貼身丫鬟,手中捧著精致藥盒和補(bǔ)品。往日姐姐對我不聞不問,
今日竟如此關(guān)切,變化之大,令人生疑?!付嘀x姐姐關(guān)心?!刮沂疽饩G柳奉茶,
小心將請柬藏于袖中。蘇婉兮的目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動作:「妹妹收到了什么?」
「不過是一封閨中密友的來信?!刮业换貞?yīng)。「是嗎?」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方才在府門外,恰巧看見楚府的馬車離去?!刮倚闹幸粍C。這嫡姐果然不簡單,
一面裝作關(guān)心,一面暗中試探。「楚府?」我故作驚訝,「想必是來拜訪父親的。」
「父親今日入朝未歸。」蘇婉兮瞇起眼睛,「那馬車卻在我們府中停留許久?!?/p>
她看向我的眼神中隱約帶著一絲嫉妒與不甘。作為嫡女,她本應(yīng)是府中最受矚目的存在,
如今卻被庶出的我搶了風(fēng)頭。正當(dāng)氣氛微妙之際,外面忽傳一陣騷動。片刻后,
管事媽媽匆匆進(jìn)來:「二小姐,老夫人命您即刻去松鶴廳,說是...」她看了眼蘇婉兮,
欲言又止?!刚f什么?」蘇婉兮追問。管事媽媽低聲道:「說是要商議三日后花架修繕之事。
」蘇婉兮面色微變,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復(fù)雜?!该妹镁拐嬗邢纫娭??」她輕聲道,
「那你可看得出,那位楚大人為何突然對你感興趣?」我面色如常,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為何蘇婉兮會知道楚辭對我感興趣?難道...她與楚府有聯(lián)系?「姐姐說笑了?!?/p>
我起身告辭,「孫女還要去見祖母,先行告退?!棺叱鎏m香閣,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楚辭的請柬,老夫人的翡翠簪,蘇婉兮的試探...這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中相連,
指向某個我尚未知曉的秘密。夕陽西沉,我行至松鶴廳外,
忽聽廳內(nèi)傳來低沉的男聲:「老夫人,此事關(guān)系重大,還請三思?!惯@聲音...竟是楚辭!
我心跳陡然加速,輕手輕腳靠近窗欞,只見廳內(nèi)燭影搖曳,
老夫人正與一位身著墨色官服的高大男子對坐。男子背對門口,
只能看到他寬闊的肩膀和挺拔的背影?!赋笕耍估戏蛉寺曇纛澏?,「我蘇家世代忠良,
絕無二心...」「先帝遺物,豈容私藏?」楚辭聲音如冰,「若非念在蘇大人為國盡忠,
本官早已...」就在此時,一陣風(fēng)吹過,吹動了我的衣袖。廳內(nèi)對話戛然而止。
「誰在外面?」楚辭厲聲喝道。我心中一驚,正欲離去,卻見門忽然被拉開,
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直視我的雙眸。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柑K微瀾?」
楚辭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你怎么在這里?」
他的目光在我眼下的朱砂痣上停留片刻,面色忽變,眼中竟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震驚。
3 權(quán)臣入局暮春時節(jié),微雨初霽。蘇府花園的濕潤空氣中,彌漫著木蘭花淡淡的清香。
我站在涼亭里,指尖輕撫欄桿上的水珠,等待著府中人口中那位不請自來的"貴客"。
真是麻煩,權(quán)貴大人駕到,全府上下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付〗?,楚大人已到迎賓廳,
老夫人命您速去?!寡诀叽禾掖掖遗軄韨髟?,面色緊張,額角還掛著細(xì)密的汗珠?!钢懒?。
」我整理著衣裙,暗自琢磨。楚辭,朝中權(quán)臣,冷面閻王,前世他與林府交好,
最后把我推入火坑的那個男人。想到此,我不由得攥緊了袖中那枚破碎的青銅鏡片,
它是我唯一帶回來的物件,也是我重生證明。鏡片邊緣鋒利,幾乎劃破我的手指,
這微痛卻讓我保持清醒。有時我會盯著它看上半個時辰,
仿佛能從那些縱橫交錯的裂紋中讀出命運(yùn)的軌跡。我深吸一口氣,撫平心中涌動的驚懼。
若他真有所圖,我至少還有"心聲武器",無需驚慌。迎賓廳內(nèi),檀香裊裊。我一入內(nèi),
便感受到一股強(qiáng)大的壓迫感。那人背對著我站立,身形挺拔如青松,
腰間玉帶上懸掛著朝廷高官才有資格佩戴的墨玉印綬,只一個背影就讓人不敢輕視。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頭上那枚墨玉發(fā)冠,古樸而莊重,在燈光下泛著幽幽青光。
我眼尖地注意到,發(fā)冠正中鑲嵌著一塊形狀特殊的鏡片,與我袖中的殘片如出一轍。
「微瀾見過楚大人。」我屈膝行禮,聲音輕柔得體,眼神卻暗中觀察這位權(quán)臣的一舉一動。
看來傳聞不虛,確實是冷面無情的權(quán)勢人物,站在這都覺得透不過氣。
難怪前世那么多人對他避而遠(yuǎn)之。楚辭轉(zhuǎn)身,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直視著我,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柑K二小姐,久仰?!孤曇舻统粒?/p>
目光如炬。然而就在他目光掃過我頸側(cè)時,我分明看到他瞳孔微縮,
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那里有一道舊傷,是我十歲時落水所留,前世今生都在。奇怪,
他為何會對我的舊傷有反應(yīng)?莫非是巧合?我心中警鈴大作。通常情況下,
我的心聲別人應(yīng)該能聽見才對,但楚辭的表情紋絲不動,仿佛...完全聽不到我的心聲?
奇怪,為什么他沒反應(yīng)?難道我的能力對他無效?讓我試探一下。
「楚大人左肩應(yīng)該有道劍傷吧,是三年前護(hù)駕時所留?!?/p>
我在心中故意"喊"出這句完全是我編造的假話,眼睛卻故作平靜地望著他。
楚辭依然面不改色,只是眉頭微挑,仿佛對我的打量感到一絲詫異。他緩步走向東側(cè)窗邊,
陽光透過窗欞打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拉長。奇怪的是,當(dāng)他站在那個位置時,
我忽然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心聲的力量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屏障阻隔了。
「老夫人說二小姐近日身體不適,本官冒昧前來,是聞聽二小姐通曉醫(yī)術(shù),想請教幾個問題。
」他目光卻若有所思地掃過我的臉,停留在我緊握的右手上。
沒有對我的"心聲試探"有任何反應(yīng)!恐慌如潮水般涌來。
我的唯一依仗竟在最危險的人面前失效!脊背不自覺地繃直,呼吸也變得急促。
若他真有所圖,我毫無招架之力。我強(qiáng)自鎮(zhèn)定,松開了攥著青銅鏡碎片的手。「大人過譽(yù)了,
微瀾不過略通皮毛?!跪_人!你明明是來調(diào)查我的,我前世就知道你與那起詭案有關(guān)!
我故意在心中大聲"喊話",觀察楚辭的反應(yīng)。他依然面不改色,
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鏡片,道:「這面鏡子,殘破不堪,
二小姐卻似珍寶般握著。應(yīng)當(dāng)修復(fù),殘缺之物終究不完整。」說這話時,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瞥向自己的發(fā)冠,那塊鑲嵌其中的鏡片在光線下閃爍著細(xì)微的光芒。
我仔細(xì)觀察,竟發(fā)現(xiàn)那鏡片上的裂紋走向與我手中的碎片驚人地相似,仿佛兩者本是一體,
被強(qiáng)行分離。冷汗順著脊背流下。他到底能不能聽到我的心聲?這個男人太危險了,
比我前世見到的更讓人捉摸不透?!覆蝗绲交▓@一敘?」他突然提議,
手指輕輕拂過袖口上的一枚暗紋扣子,那上面似乎刻著什么圖案,一閃而過,我沒看清。
片刻后,我們立于花園涼亭。春風(fēng)拂過,帶著幾分涼意?;ㄏ汶硽?,
卻與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硝石氣息交織在一起,像是某種祭奠時焚燒的香料前調(diào),神秘而肅穆。
楚辭始終保持著適當(dāng)距離,談吐優(yōu)雅,言談間卻處處試探。
「聽聞二小姐近日頗得府中上下敬重?」我垂眸淺笑。「大人見笑了,不過是些無稽之談?!?/p>
直接問我能預(yù)知未來吧,何必拐彎抹角。別人聽到我心聲時明明都會有反應(yīng),
他為何毫無波動?「二小姐近日常做噩夢?」楚辭突然問道,
目光落在我下意識摩挲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淺淺的疤痕,是前世自縊未遂留下的,
如今竟也帶回了現(xiàn)世。這人目光太過敏銳,我?guī)缀鯚o所遁形。「偶有夢魘,不足掛齒。」
我謹(jǐn)慎應(yīng)對,心中卻翻涌著驚濤駭浪。他怎么知道我做噩夢?莫非他暗中調(diào)查過我?
出乎意料,楚辭唇角微揚(yáng)?!付〗?,心聲若是能控制,便不是真心了?!刮胰鐗嫳?!
血液仿佛凝固,雙腿幾乎支撐不住身體。手中的茶盞差點(diǎn)摔落,驚出一身冷汗。
他...他果然聽得到!可為何之前毫無反應(yīng)?這是在試探我?「大人何出此言?」
我強(qiáng)裝鎮(zhèn)定,指尖卻在袖中微微顫抖。聲音中的恐慌連我自己都聽得出來。
楚辭取出一枚黑玉令牌在手中把玩。那令牌上刻有精細(xì)花紋,流轉(zhuǎn)間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威嚴(yán)。
「有些人讀你的心,不是為了揭穿你,而是為了保護(hù)你。」他目光深邃如古井,
語氣卻突然溫和:「三日后,避開東城門,會有血光之災(zāi)。」這番話讓我震驚不已。
他不僅知道我的能力,還主動提供預(yù)警?而且,那語氣中的溫柔,
與他冷酷權(quán)臣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更奇怪的是,就在他說話時,
我注意到他手腕上露出一截繡著繁復(fù)花紋的內(nèi)衫,那花紋中分明藏著我的生辰八字!
我悄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驚疑?!复笕藶楹胃嬖V我這些?」
「因為你與我想象中不同?!钩o微微側(cè)身,「當(dāng)所有人都能聽見你的心聲,
唯獨(dú)一人裝作聽不見,你猜這是為何?」他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處的假山,聲音低不可聞,
似乎只是自言自語:「微臣等了十二年,終于等到殿下眼中重燃凰火?!刮乙徽?,
不確定是否聽錯了什么。殿下?凰火?這些詞匯如同一把鑰匙,
觸碰到我記憶深處某個緊閉的門鎖。因為他有所圖,或者...他在保護(hù)我?不,不可能,
前世他明明把我推入了萬劫不復(fù)的境地!看著我困惑的眼神,
楚辭的眼中閃過一絲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柔和。須臾即逝,快得讓我懷疑是錯覺。
他的目光在我頸側(cè)的疤痕上停留片刻,眼底竟有一抹難以言喻的心疼。「真相如刀,
握在手中傷人,扎在心中傷己?!钩o低語,「而心聲直播并非詛咒,它讓真相無所遁形?!?/p>
我注意到,每當(dāng)他靠近東側(cè)窗戶時,我的心聲似乎被某種力量削弱,而當(dāng)他遠(yuǎn)離那個位置,
我又能感受到心聲的力量在體內(nèi)流動。難道我的能力還受到方位或距離的限制?
他提起墨色衣袖,抬手輕輕從我耳側(cè)拂過,我下意識閃躲,
卻發(fā)現(xiàn)他只是取走了一片落在我發(fā)間的花瓣。那片花瓣在他指尖停留片刻,隨后被風(fēng)吹散。
他的指尖微微顫動,似乎在抑制什么強(qiáng)烈的情緒。「蘇家二小姐醫(yī)術(shù)高明,本官告辭了。」
楚辭忽然正色道,隨后拱手離去,背影決絕如山,不帶半點(diǎn)留戀。可就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
我分明看到他頸后浮現(xiàn)出一道鳳凰紋路,與我青銅鏡碎片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那紋路轉(zhuǎn)瞬即逝,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我揉揉眼睛,以為是幻覺。但內(nèi)心深處,
我知道那是真實存在的。那鳳凰烙痕與我鏡片上的圖案,定有某種神秘聯(lián)系。待他走遠(yuǎn),
我才發(fā)現(xiàn)他袖中滑落一物,落在亭邊石階上。上前查看,竟是一枚通體漆黑的玉符,
正面刻著"辟邪"二字,背面卻是一個詭異復(fù)雜的符文,
與我夢中常見的那個神秘印記一模一樣!回到蘭香閣,我才發(fā)現(xiàn)袖中多了一枚黑玉令牌,
正是楚辭方才把玩之物。令牌背面刻著奇特圖案,與我夢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那個神秘符號相似,
卻多了幾道我從未見過的紋路。那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家族印記,
我曾在夢中看到它被鑲嵌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大門上。我反復(fù)摩挲著玉令,
思索著楚辭今日的一言一行。他發(fā)冠上的鏡片與我手中的碎片,
看似本是一體;他能聽到我的心聲,卻裝作毫不知情;他知曉我前世的傷痕,
眼中竟有心疼之色。他明明可以揭穿我,卻選擇了保護(hù)...為什么?窗外夜色漸深,
我摩挲著黑玉令和那枚玉符,忽然發(fā)現(xiàn)當(dāng)將二者疊放在一起對著燭光時,
竟透出一行細(xì)小如蟻的字跡:「月圓之夜,皇陵東側(cè),舊事將解?!惯@是...約我見面?
皇陵重地,禁衛(wèi)森嚴(yán),我如何能去?而且他為何要在那里見我?更令我心驚的是,
當(dāng)我試著將玉符與青銅鏡碎片放在一起時,
鏡中竟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畫面——一座宏偉的地下陵墓,石棺前站著兩個身影,一個是我,
另一個...看不清面容,卻有著與楚辭相似的挺拔身姿。
好奇心驅(qū)使我將鏡片置于燭火之上輕輕加熱,鏡面上突然滲出一滴暗紅色液體,
如血珠般凝結(jié)。我心中一驚,手一抖,那血珠竟沿著鏡片裂紋緩緩流動,
勾勒出一個微縮的宮廷地圖,皇陵位置恰好被血珠所標(biāo)記!權(quán)臣入局,
卻給了我兩張謎一般的保命符。心聲可為利劍,亦可為盾牌。這局,恐怕遠(yuǎn)比我想象的復(fù)雜。
而那皇陵之約,又意味著什么?更令我不安的是,當(dāng)我將玉符放入水中試圖洗去表面塵土?xí)r,
水面竟泛起血色漣漪,玉符上那詭異的符文仿佛活了過來,扭曲蠕動。我驚恐地將它撈出,
血色立刻消失,玉符恢復(fù)如初,但水盆中的清水卻變得渾濁不堪,散發(fā)出一股腐朽的氣息。
我強(qiáng)忍著惡心將水倒出窗外,那水落在地上竟發(fā)出輕微的嘶嘶聲,草木瞬間枯萎,
土地被腐蝕出一個小坑。這究竟是什么東西?楚辭給我這個究竟是想保護(hù)我,
還是...另有所圖?月光如水,灑在我的床前。我輾轉(zhuǎn)難眠,
腦海中全是楚辭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和他看向我頸側(cè)傷疤時一閃而過的心疼。
前世他明明冷酷無情,今生卻似乎處處維護(hù)于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撫摸著頸側(cè)的疤痕,
忽然感到一陣刺痛。在月光下審視,那道原本平滑的疤痕竟然在悄然變化,細(xì)看之下,
隱約能辨認(rèn)出一個小小的鳳凰輪廓,與楚辭頸后浮現(xiàn)的圖案如出一轍!不行,
我必須去那皇陵一探究竟。或許,那里埋藏著我前世今生的秘密。只是,以我一介弱女子,
如何能夠潛入皇家禁地?除非...我再次利用這心聲的詛咒。
但楚辭既然能聽到我的心聲又不受影響,說明這能力并非無懈可擊。
的鏡片、東側(cè)窗邊的異常、頸后浮現(xiàn)的鳳凰烙痕...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我尚未解開的謎團(tuán)。
我拿起那枚玉符,在月光下再次端詳。那符文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顫,我竟有種錯覺,
似乎它正在呼喚我前往那個神秘的約定之地,解開前世今生的糾纏。4 嫡姐反轉(zhuǎn)晨光微熹,
繡樓上的牡丹花紋窗欞映出細(xì)碎光影。我正理著幾件心愛的繡品,
嫡姐蘇婉兮突然帶著兩個丫鬟闖入?!肝懨妹?,聽說你這有幾件母親留下的首飾?」
她眼中閃著貪婪,手指輕撫我的梳妝臺。右手小指突然一陣刺痛,條件反射般地抽搐起來。
這是前世被她碾碎的部位,肌肉似乎還記得那種痛楚?!讣夷噶粝碌闹皇切こN锛?。」
我垂眸答道,暗中握緊袖中的青銅鏡碎片。這是我連續(xù)三日借口整理祠堂時,
從母親牌位下偷來的護(hù)身之物。那日鏡中恰映出嫡姐潛入祠堂的身影,
她用一支翡翠簪悄然挑斷母親牌位底座的線繩?!嘎犅勀隳鞘釆y奩中有一支金步搖,
本該是嫡女之物?!固K婉兮朝丫鬟使個眼色,那丫鬟便大步向前?!溉粼谀氵@找到,
可就是偷竊之罪了。」我暗自冷笑。
前夜我已將那封偽造的林家密信藏于她貼身佩戴的香囊中,今日便是收網(wǎng)之時。「三日后,
林家會退了你的婚事,你比我更需要保住顏面?!刮倚穆曋苯釉谖輧?nèi)炸開。蘇婉兮臉色陡變,
搖晃了兩步。「你、你說什么?」我裝作驚慌,趕緊掩住嘴?!附憬闼∽铮?/p>
我、我什么都沒說!」「林家...退婚?」她緊攥手帕,眼中驚惶盡顯。
「你、你怎會知道這等事?」我瞥見她眉間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知道密信已然生效。
她定是今早更衣時發(fā)現(xiàn)了那封落款為林府大管家的紙條。我轉(zhuǎn)身假裝整理衣物,
背對她道:「姐姐多慮了,只是我昨夜夢見不祥,怕是胡言亂語?!雇ピ褐?,
秋風(fēng)卷起幾片紅葉。陽光穿過窗欞,灑在我的手背上,帶著微微暖意。前世死在她手中時,
也是這般秋風(fēng)送爽的日子。那時她面帶微笑,看著我在地上痛苦地扭曲,
右手小指被她用簪尖一寸寸碾碎。「妹妹可是又做了那種夢?」蘇婉兮上前一步,
聲音帶著幾分猶豫?!盖皫兹漳銐粢婌籼锰髞碚娴?..」「不過是巧合罷了?!?/p>
我輕描淡寫地回答,心中卻暗暗記下這一細(xì)節(jié)??磥砬皫兹瘴壹俳鑹艟愁A(yù)言祠堂危險的事,
已在府中傳開。那時我借青銅鏡碎片預(yù)見了祠堂梁木朽爛將坍,
事后佐證了我的"夢境"之準(zhǔn)。蘇婉兮靜立片刻,眼神閃爍不定,似是在權(quán)衡什么。
她揮退了一個丫鬟,另一個卻留下。我知道她尚未完全放下戒心。
「聽聞你前幾日在祠堂整理舊物?」她試探著問,語氣中帶著一絲鋒芒。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祖母吩咐的。她說我雖為庶出,卻也是蘇家血脈,
應(yīng)當(dāng)了解些家族舊事?!圭R中所見的嫡姐夜訪祠堂,至今還令我心悸。她那日手持翡翠簪,
將母親牌位底座挑斷,似乎在尋找什么?!概??那妹妹可曾翻閱族譜?」她緊盯著我的眼睛。
我故作迷茫:「族譜?那等重要之物,豈是我能隨意翻閱的?」她狐疑地看著我,
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妹妹方才說林家退婚...究竟是何緣故?」我看到她緊握的手微微發(fā)抖,
知道密信已經(jīng)起了作用。這是我從前世經(jīng)驗中學(xué)到的——她最恐懼的,
便是失去林家這門親事。林家世代與蘇家為政治盟友,
這樁婚事關(guān)乎兩家未來十年的權(quán)益分配。「姐姐見諒,只是夢中所見,恐怕言之無物。」
我垂眸道,「不過夢中確實見姐姐披麻戴孝,哭得驚動全府...」「住口!」
蘇婉兮猛地打斷我,面色慘白?!高@等不祥之語,豈能胡言!」我輕輕點(diǎn)頭:「是我失言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自鎮(zhèn)定:「若只是夢境,又何必當(dāng)真。只是...」她猶豫片刻,
「妹妹可還記得夢中何時林家來退婚?」「似乎是三日后,」我裝作回憶狀,
「一位穿青衣的管家,手持印有梅花紋的信箋而來?!固K婉兮聞言身形一晃,
我注意到她手中的帕子已被冷汗浸濕。那正是我偽造信箋上的特征??磥硭研帕似叻?。
「妹妹,」她忽然壓低聲音,「你可還記得你在祠堂見到的...關(guān)于你母親的事?」
我心中一動。前世因懵懂無知,從未探究過母親的身世之謎。此番重來,
我已借整理祠堂之機(jī),連續(xù)三日翻閱族譜,卻發(fā)現(xiàn)母親那一頁被人刻意撕去。
「姐姐為何突然問起家母?」我反問道?!笩o事,只是閑聊?!顾銖?qiáng)一笑,「我先告退了。
」我目送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心中已有成算。這三日我在祠堂的發(fā)現(xiàn),
遠(yuǎn)不止族譜被撕那么簡單。祠堂正中那幅畫像上,有一位酷似我的女子,
戴著與如今老夫人一模一樣的翡翠簪。而鏡碎片中,我分明看到那女子眼角有一道疤痕,
與我右眼下的胎記一模一樣。下午時分,蘭香閣內(nèi),楚辭派人送來一封信箋。
信中簡言數(shù)語:「城東血案查明,確如小姐所言。三日內(nèi)將有重要消息傳回,望小姐謹(jǐn)慎。」
我撫摸著信箋,唇角微揚(yáng)。楚辭這個未來的鎮(zhèn)國公,如今只是京畿要案的負(fù)責(zé)官員,
卻已開始暗中助我。前世我不過是他查案路上驚鴻一瞥的無名女子,
此生卻因祠堂預(yù)言結(jié)下善緣。昨日我透過青銅鏡片,看到城東將有大案,告知了他。
想起前日楚辭為我包扎手傷時那雙溫暖的手,我心中泛起一絲暖意。那日他假稱我中毒需解,
實則是為我療傷。這位年輕有為的朝廷命官,眼中藏著我看不透的深意。他看我的眼神中,
似有一絲熟悉,仿佛跨越時空的默契。正沉思間,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蘇婉兮竟獨(dú)自前來,屏退了所有丫鬟。陽光透過紗窗,照出她眼角未干的淚痕。
「微瀾...」她深吸一口氣,突然緩緩跪下。「我求你...」我驚訝于她的舉動,
雖早有預(yù)料她會服軟,卻沒想到如此決絕。她袖中滑落一縷白色粉末,沾在地面上。
一只螞蟻爬過那片藥粉,瞬間就僵直不動了。我不動聲色地用裙擺遮住,心中警覺更甚。
「姐姐這是做什么?快請起來?!刮疫B忙扶她,故意避開那片區(qū)域?!溉裟阏嬗蓄A(yù)見之能,
請救救姐姐?!顾曇纛澏叮父赣H說這婚事關(guān)系兩家世代政治聯(lián)盟,若有變故...」
我扶她起身,遞上帕子?!附憬愫伪厝绱耍覀儽臼且患胰??!埂甘俏液苛恕!?/p>
她擦拭眼淚,「我剛收到消息,林家大管家近日確實在府中走動密集,似有大事...」
我心中冷笑,那不過是我根據(jù)前世記憶編造的情節(jié)。前世此時,林家確實因商路變故,
一度考慮退婚另擇門第。手指尖又一陣抽痛,提醒我不要輕信于她。我暗中攥緊青銅鏡片,
感受它的冰涼,鎮(zhèn)定心神?!肝也o預(yù)見之能,不過是巧合罷了?!刮夜首髦t虛。「不,
你有?!顾鋈粡膽阎腥〕鲆晃?,正是我藏在她香囊中的那封偽造密信,
「這信我今早在香囊中發(fā)現(xiàn),上面確實是你所說的梅花紋...」
我假裝驚訝:「這...這怎么可能?」「我不知此信如何出現(xiàn)在我身上,」她緊盯著我,
「但若你真能預(yù)見未來,請告訴我,我該如何避免這場災(zāi)禍?」我沉吟片刻,
輕聲道:「或許姐姐該查一查,林家近來可有商路受阻之事?」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怎知道...」「只是猜測。」我微微一笑,
「若林家因商路受阻財力不濟(jì),或許會考慮更換門第。」蘇婉兮沉默良久,忽然道:「微瀾,
我知道過去我多有得罪...」她哽咽道,「老夫人也說,我們姐妹應(yīng)當(dāng)和睦,
共保蘇家門楣。若你能助我,日后姐姐必當(dāng)報答?!刮铱粗?,心中思緒萬千。
前世到死我都不知,為何她要對我趕盡殺絕。如今重活一世,或許能解開這個謎團(tuán)。
「或許我們該看看,為何母親那頁被人撕去?!刮移鹕韽拇蚕掳蹈袢〕鰪撵籼猛祦淼募易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