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榜文驚瀾 暮色給山道鍍上一層青灰,李勇的布靴碾碎最后一級石階時,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山腳下的茶棚前聚著二十余人,
粗布短打的商販、挎劍的江湖客,還有幾個蒙著頭巾的西域商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茶棚立柱上新貼的告示上,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
"這世道真是亂了套!"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漢子猛地拍案,震得茶碗里的水花四濺,
"天機閣懸賞令都貼到鏡湖地界了?"他的話音未落,
旁邊戴斗笠的灰衣人突然嗤笑:"閣下怕是孤陋寡聞,半月前洛陽城門就已貼滿,
賞銀從千兩漲到現(xiàn)在的三千兩黃金。" 李勇心中一緊,母親臨終前的叮囑如驚雷炸響。
他裝作隨意地靠近人群,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懷中玉佩。告示上的朱砂印還未干透,
"天機閣"三個篆字如毒蛇吐信,懸賞內(nèi)容在暮色中泛著暗紅:緝拿擅闖禁地之人,
不論生死,見者速報。畫像上的人影模糊不清,
唯有腰間懸掛的雙魚玉佩隱約可見——與他貼身收藏的那塊紋路如出一轍。
"聽說被通緝的是個毛頭小子。"有個尖細的嗓音從角落傳來,
"不過能讓天機閣出動'天字令',想必身上藏著不得了的秘密。"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議論聲中夾雜著銅錢碰撞的叮當(dāng)響,貪婪的目光在暮色里泛著幽光。李勇后退半步,
斷笛在袖中輕輕震顫,那是靈力感知到危險的預(yù)警。 突然,
茶棚深處傳來木質(zhì)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響。一位白發(fā)老嫗拄著龍頭杖緩緩走出,
渾濁的眼睛掃過眾人:"都散了吧。天機閣的水,可不是你們這些小魚能趟的。
"她的目光落在李勇身上時突然頓住,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這位小哥,
可要喝碗涼茶?" 李勇渾身肌肉緊繃,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進茶棚。老嫗的指甲涂著丹蔻,
如同干枯的血色藤蔓,她推來的陶碗里,漂浮的薄荷葉下竟沉著半枚銅錢。
"鏡湖往東三百里,有個叫落星鎮(zhèn)的地方。"老嫗壓低聲音,
龍頭杖在地上點出三長兩短的節(jié)奏,"亥時三刻,醉仙樓二樓。" 不等李勇開口,
茶棚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八匹黑馬踏碎暮色而來,馬上騎士身披玄鐵重甲,
胸口的饕餮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人群如潮水般退散,李勇握緊斷笛,
看見為首騎士腰間懸掛的羅盤——正是母親反復(fù)警告過的天機閣信物。 "見過此人者,
賞百金。"騎士展開畫像,聲音像砂紙摩擦金屬,"知情不報者,與逆賊同罪。
"他的目光掃過茶棚,李勇感覺玉佩在懷中發(fā)燙,幾乎要穿透衣衫。千鈞一發(fā)之際,
老嫗突然劇烈咳嗽,渾濁的痰液吐在告示上,驚得騎士皺眉后退:"晦氣!
" 等馬蹄聲徹底消失,老嫗已不見蹤影。陶碗里的銅錢下壓著半張字條,
歪斜的字跡浸透茶水:"玉佩生光時,速離。"李勇將字條搓成碎屑,混著茶水一飲而盡。
夜色中,他望著告示上模糊的畫像,終于明白母親為何執(zhí)意讓他下山——原來自己從出生起,
就已是天機閣的獵物。 離開茶棚時,李勇特意繞了遠路。山間的夜霧逐漸濃稠,
斷笛突然發(fā)出蜂鳴。他猛地轉(zhuǎn)身,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耳畔飛過,釘入身后的樹干。
黑暗中傳來獰笑:"小郎君,把玉佩交出來,留你全尸。" 靈力在經(jīng)脈中奔涌,
李勇橫起斷笛。四年來在鏡湖修煉的《御音九變》自然流轉(zhuǎn),第一式"鏡花水月"甫一施展,
湖藍色的音盾瞬間籠罩全身。偷襲者的身影從樹影中現(xiàn)形,共有五人,
其中一人竟戴著天機閣的青銅面具。 "果然是你。"面具人抽出軟劍,
劍身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乖乖跟我們回閣,或許還能見你那藏在湖底的母親一面。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李勇心頭,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斷笛在手中爆出刺目藍光。
記憶中母親教他的"逆鱗訣"不受控制地翻涌,丹田處的靈力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就在這時,懷中的玉佩突然迸發(fā)強光。李勇感覺有股冰涼的力量順著經(jīng)脈游走,
強行壓制住失控的靈力。五名殺手在強光中痛苦嘶吼,面具人驚恐地后退:"天機鏡的力量!
不可能..."話音未落,李勇已施展出《御音九變》的第五式"龍吟九霄",
音波如實質(zhì)般撕裂夜幕,將殺手們震飛出去。 黎明前的黑暗中,李勇望著昏迷的殺手,
額角還在滲血。玉佩的光芒漸漸消散,但他知道,
自己已經(jīng)正式踏入了母親曾竭力讓他避開的江湖漩渦。遠處傳來雄雞報曉的啼鳴,
他摸出老嫗留下的銅錢,上面隱約刻著半朵蓮花——那是鏡湖黑市商人的標(biāo)記。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時,李勇已朝著落星鎮(zhèn)的方向疾行。
腰間的斷笛與玉佩隨著步伐輕輕相碰,發(fā)出清越的聲響。
他忽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江湖就像鏡湖的水,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
但只要守住本心,再深的水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