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二還是頭一回聽“套院”這名字，他問道：“什么樣的套院？”
“院中有院呀！”
另一伙計道：“后大院辟了兩個小院，院門一關(guān)之后，那就不會有外人再進(jìn)得去，當(dāng)然也就清靜了。”
蘇東二一聽，一錠銀子塞在一個伙計手中，道：“咱們要一個套院，伙計呀，一共四匹馬要好生的喂個飽，一應(yīng)吃的送過去?！?/p>
他回頭指向過來的文昌洞三人，又道：“來了?！眱蓚€伙計迎上去，侍候著先把四匹馬拉入馬廊，蘇東二再看看左右，才當(dāng)先往“小北京客?！敝凶呷?。
沒有人開口說話，司馬如龍沒有，柳青青也不問。
一行跟著伙計到了后院，果然發(fā)現(xiàn)有兩個小院，那伙計在右面的院門走過去，蘇東二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小套院一共四間客房，院另還栽種著各色菊花，十月里巳綻放出美麗的花蕊，好看極了。
院子正中央好大一棵梅花樹還未完全開花，倒已聞到了梅香清味。
柳青青便忍不住的叫了一聲“好呀！”蘇東二對司馬如龍，道：“咱二人分住兩邊房間，中間的由文大人與柳姑娘用。”
司馬如龍已吩咐伙計送吃的了。
四個人圍坐在文昌洞的房間中，四方桌子各坐一方，那文昌洞還要了酒萊，他當(dāng)先舉杯對蘇東二與司馬如龍二人，道：“二位義士，這一路下來，全仗二位義土的大力協(xié)助，文昌洞才會平安的來到此地，過了今夜，明日就到北京城了，是生是死，很難預(yù)料，所以今夜我向二位義土碰杯致謝?！?/p>
他也要柳青青舉杯，又道：“干！”
司馬如龍道： “文大人，休得客氣，咱們敬的是忠良之臣，愛的是善良之人，文大人一片忠肝義膽的忘卻性命而走北京，咱們自應(yīng)舍命保護(hù)，這客套便俗氣了。”
蘇東二接道：“咱們還打算陪著大人上殿吶！”
文昌洞搖手，道：“此事萬萬不可，到了北京，我自會跪守午門外，且看那魏公公如何對待我這不要命的人。”
四個人吃了一大半，忽的，院門有人在叩。
司馬如龍看看蘇東二，道：“會不會是伙計?！?/p>
蘇東二道：“司馬兄，有句話你知道?！薄笆裁丛?？”
“黎明之前會黑一陣子。”
笑笑，司馬如龍道：“我懂！”
只見蘇東二站起來，他把兩粒辟毒珠悄悄的塞進(jìn)鼻孔，便起身走出房門。
穿過花巷，蘇東二到了院門后，他冷冷的道：“外面什么人？”
一個伙計回應(yīng)，道：“客官，有貴人到訪！”
蘇東二一怔，他還是把院門拉開了。
那是一位十分闊氣的中年人，頭戴一頂絲巾帽，錦緞絲袍外罩狐皮坎甲還露出一撮金黃色狐毛花邊沿上。
天黑不見他足穿什么，但見一塊碎銀子塞在伙計手中，喜的伙計只叫“謝”！這中年人再看看蘇東二，他揚了一下左手的黃緞包，沖著蘇東二一笑，道：“文大人在嗎？”
蘇東二冷冷道：“你是誰？”
“在下姓桂！”
蘇東二看這姓桂的面無血色，只道是天冷凍的，但他穿的很好，再看他的手，手指頭好像不見肉。
蘇東二就是想不起江湖上有這么一個人物，總以為必是京中的人，蘇東二怔怔的，因為他又想，這人的口音又不似京中人的口音呀！姓桂的開口一笑，道：“在下是來拜見文大人的，麻煩兄弟帶個路。”
蘇東二道：“有事？”
“兄弟，當(dāng)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才冒死前來！”
“什么事？”
“進(jìn)去見了文大人便知道了?！?/p>
笑笑，蘇東二道：“朋友，我想看看你這個包里面是什么東西！”
姓桂的道：“可以，可以?！?/p>
他攤開在手掌上，右手五指迅速的把黃緞包打開來，只見里面只不過一張紅柬與一件古玩而已。
蘇東二道：“這是做什么的？”
姓桂的道：“十分重要，可容我到房中再細(xì)說？”
蘇東二見這人的指甲稍長之外，身上不可能帶有什么兵刃，便把手一指，道：“這邊來！”
他邊走邊問，道：“桂先生見過文大人沒有？”
“不曾見過，這次頭一回?！?/p>
“頭一次呀，你怎知文大人到了容城？”
一笑，姓桂的道：“當(dāng)然知道，文大人一路辛苦，消息已經(jīng)傳進(jìn)京中了?！?/p>
蘇東二道：“那么，你桂先生與東廠的人是不是一伙的呀！”
姓桂的道：“你看我像不像東廠番子？”
蘇東二道：“你是要我猜了？”
二人說著，已到了客房門口，蘇東二往房中一瞧，他笑笑，立刻對房中，道：“大人，客人來了?！?/p>
“請進(jìn)來吧！”
蘇東二把姓桂的帶進(jìn)門，自己閃身門內(nèi)邊，只見桌上擺的是三副杯筷，柳青青在一邊正為大人斟著酒?！⌒展鸬拇掖易叩阶狼?，甚是恭敬的施一禮，然后再四下里瞧不已。
蘇東二道：“咦，你瞧什么？”
姓桂的道：“只說你們到了四位，怎么只有三位？”
蘇東二道：“你是來見大人的，你管咱們來了幾位?！?/p>
姓桂的一笑，道：“是，是，我失言！”
他把手上黃緞包托在掌上，自己拉著一把椅子坐下來，道：“文大人，我姓桂，桂大雷就是我，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代人前來送件東西。” “打開來，什么東西？”柳青青一邊冷冷的說。
姓桂的道：“三件東西，樣樣令人心動?！?/p>
他邊說邊把黃緞包打開來，只見第一件是個紅柬，上附京城廣記銀號銀票一張，面額一萬兩白銀。
他把銀票小心的擱在大人面前，再拿起另一張紅柬，笑道：“魏公公的意思，三月之內(nèi)調(diào)派文太守為豫皖驍騎大將軍?！?/p>
他指著一個雕刻精致的玉鈿盒，道：“這是公公特別贈送的玉器，你打開一看就知道了?！薄【吐牬笕死淅涞溃骸坝旨恿俗C物三件，哼！”
姓桂的道：“大人，何不打開這鈿盒一看究竟？那可是稀世之寶也！”
“不用打了，你可以回去了。”
姓桂的雙手真快，他一把取過那玉鈿盒在手，雙目之中泛血紅，他的面孔更灰慘了。
只見他很快的把鈿盒打開，鈿盒先是冒出黑煙，隨這發(fā)出“絲絲”響聲，一撮烏黑牛毛細(xì)針直往大人射去。
蘇東二出手也不及。
柳青青立刻拔出刀來一邊閃。就聽得一聲冷叱：“狗娘養(yǎng)的?！?/p>
大人的身子往后倒，倒的實在令人吃驚，太快了，快得姓桂的只笑了一半便笑不出來了。
只聽得“叮?！奔?xì)聲傳來，粉白的墻上一片黑星子，牛毛毒針全扎在墻上了。
姓桂的一聲冷吼：“可惡！”
蘇東二卻大吃：“小心煙有毒?！?/p>
只這一聲叫，大人與柳青青已奔出房外了。
蘇東二不怕，因為他早就把鼻孔堵住了。蘇東二一聲冷笑：“那里走！”
他揮刀便殺，不料姓桂的一指如尖匕，抓、拿、拔、切全用上了，他還嘿然冷笑不已。
姓桂的邊冷笑，邊閃耀，他還開口道：“娘的，十年江湖不再，倒冒出你這娃兒逞強(qiáng)了?！?/p>
蘇東二心中一動，咬牙道：“狗操的，你不留下你的大名呀，死了咱到那兒為你報喪呢！”
姓桂的嘿嘿道：“報喪？說出來嚇?biāo)滥?。?/p>
蘇東二道：“沒關(guān)系，蘇大爺是嚇大的，多嚇一次又何妨?！薄蓚€人還在拆招較量著。
姓佳的道：“‘湘西僵尸’桂大雷，娘的，你聽過嗎？”
蘇東二當(dāng)然沒聽過，但門外的大人聽過。
門外的大人不是文昌洞，文昌洞早躲到另—房中不出面，蘇東二去開院門的時候，司馬如龍就叫文大人快快躲到另一房中了。
院外的大人當(dāng)然是司馬如龍，他聽得房中的聲音，大聲道：“蘇東二，這家伙大有來頭，當(dāng)年也是暗中對十大高手玩陰的桂大雷，江湖人叫他桂打雷，湘西僵尸弄尸毒，那毒煙……”司馬如龍把姓桂的底牌掀開來了，聽的姓桂的哈哈狂笑，而蘇東二這才明白，難怪這家伙能擋過他三次神奇的刺殺。
蘇東二在房中與姓桂的搏斗著，姓桂的拼命的阻殺，他心中越殺越慌，因為他以為蘇東二應(yīng)該早已中毒倒下才是，為什么他不倒，反而精力更旺盛。
他怎知蘇東二早把兩粒辟毒珠塞入鼻孔了。
房中搏斗的兇，而司馬如龍卻在院中，道：“蘇東二，別堵住房門，叫他出來吧！”
蘇東二卻在這時猛一斜身欺近，就聽姓桂的—聲雷嗥：“吁！” 他叫的聲音也特別，可是與別的挨刀人一樣也在標(biāo)血，而且血標(biāo)的似有聲音，聲音是“絲！”
蘇東二的—刀扎在姓桂的胯骨上，當(dāng)蘇東二拔出刀的時候，姓桂的一頭撞到院子里。
姓桂的人尚未站定，一道冷電激射過來。
“切！”
那正是司馬如龍迎面一刀。
這一刀原是要取姓桂的命，刀刃是照他頭上劈，這姓桂的也非泛泛，他猛一閃，卻是肩頭—塊半斤皮肉叫司馬如龍切下來?！坝酢?/p>
又是這一聲怪叫，也許僵尸就是這樣叫聲。
姓桂的叫著一彈三丈高，他躍上屋頂就往黑處逃，那鮮血一路也灑向遠(yuǎn)處了。
蘇東二追出院中，只見柳青青提刀捂著口，這光景她嚇壞了。
蘇東二開口了：“司馬兄．你這一刀嚇壞柳姑娘了，你罪過呀！”
司馬如龍收刀，他走近柳青青，他剛張開一臂，柳青青便投入他的懷抱中了。柳青青哭了。
她抽噎的道：“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多惡人要殺我舅，難道已無天理了？”
司馬如龍道：“有，當(dāng)然有天理。咱們還未倒下呀！”
于是，文昌洞自另一房中走出來了。
文昌洞對蘇東二與司馬如龍，道：“太可惡了，他們非置本官于死地呀！”
司馬如龍扶著柳青青，道：“大人，你們早早安歇，我二人自有安排?！?/p>
文昌洞道：“剛才若非你的計謀，本官已死在那人手中了?！?/p>
司馬如龍也相信，除了他的反應(yīng)快，稍慢一絲時間，他也難保不被毒針射中。
當(dāng)然他也知道，文昌洞的武功只能在馬上交手，在這兒卻施展不開。
江湖中的陰毒他想應(yīng)付？差遠(yuǎn)了。
柳青青與文大人回屋了，誰還有心情再吃喝，還是關(guān)上房門與后窗早早睡下。
文昌洞明白一件事，明日進(jìn)京才是一次生死之大事，他下決心豁上了。
文昌洞不卯足了勁豁上也難了，因為這一路上多少死難之士為他而死，而且無怨言，多少熱血男兒，那么甘甘情愿的為他齊往正義之路共生死，他能不拼命嗎？這—夜文昌洞有一半時辰是怒視著難以合上眼的。
這一夜蘇東二又與司馬如龍分擔(dān)文大人的安全。
當(dāng)然，蘇東二免不了再一次吹起了無聲笛，那比之有聲音更見功力。
天就快亮了，文昌洞先與柳青青二人步出房門來。
蘇東二已上前，道：“吃的已備，咱們?yōu)榱粟s路，就在路上湊合著吃些吧！”
文昌洞點點頭，道：“也是我想的，盡早快馬趕進(jìn)北京城?！?/p>
司馬如龍與柳青青過來了。
文昌洞已經(jīng)坐在馬背上了，他忽的又下得馬來。
文昌洞對柳青青與司馬如龍，道：“你二人過來，我有心里話對你們說。”
司馬如龍與柳青青走到文昌洞身前，就見文大人一手?jǐn)R在司馬如龍的肩上，道：“司馬壯士，你可知我這外甥女的父親是何人？”
司馬如龍道：“大人指教?！?/p>
一笑，文昌洞道：“她父親當(dāng)年也是一位血性人物，少林俗家弟子，大俠柳文堂的便是?！?/p>
“柳文堂？”
“不錯，你可曾聽過？”
“聽過，當(dāng)年十大高手會泰山……”
柳青青忍不住的哭了。
文昌洞道：“原來你已知道當(dāng)年之事了，不錯，那時候青青十多歲，她雖女流，卻立志學(xué)父之風(fēng)……”
他看看柳青青在拭淚，又道：“司馬壯士，我見你們還合得來，而我此次進(jìn)京，是生是死實難預(yù)料，所以在我進(jìn)京之前，我要把青青的終身托付于你，萬一我不幸，你們?nèi)钥呻p雙仗義江湖行，也不枉咱們忠心俠義之風(fēng)，司馬壯士．你意如何？”
一邊的蘇東二暴吼一聲，道：“司馬如龍，叩謝呀，你這驢！”
司馬如龍果然欲向司文昌洞施禮，卻被文昌洞攔住了。
文昌洞看看青青，道：“孩子，你不會嫌舅魯莽吧！”
柳青青低聲，道：“舅，怕是我不配。”
文昌洞哈哈笑了，他對柳青青道：“這一路走來，也只有這件事令老夫稍紓眉頭?！薄√K東二道：“這是喜，也是大喜，也許喜事一沖，大人否極泰來了?！?/p>
文昌洞道：“但愿如此？哈……”
四個人上馬走了，而柳青青與司馬如龍之間當(dāng)然是感情更進(jìn)一步了。
文昌洞在司馬如龍與蘇東二的保護(hù)下，快馬加鞭的一路狂奔。
自容城到北京，走路就需兩頭不見日頭，但他四個快馬狂奔，過午不久便進(jìn)了北京城。
那文昌洞什么地方也不去，他拍馬來到午朝門外的一道石牌坊下。
他老兄真的是玩命了，只見……文昌洞的紗帽雙手托在手上，紗帽下面壓著一疊奏章，他還打散一頭長發(fā)，袍帶不緊的跪在石牌坊下面。
這個動作還真嚇壞了不少進(jìn)出的人。
單是不少百姓也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議論紛紛。
柳青青也披著散發(fā)守在一邊。
司馬如龍與蘇東二感動了，人吶，幾個會如此的忠心為百姓呀！兩個人分站在文昌洞身側(cè)，雖然是金剛柱立，卻也目中見淚。
這件事很快的傳開來，北京城內(nèi)轟動了，當(dāng)然，東廠的人也知道了?！∑鋵嵥麄冊缫阎懒耍徊贿^到了此刻，他們也無什么良策了。
北國的寒夜無風(fēng)也干冷，而干冷是令人難以忍受的。
就在天黑不久，忽然的一頂軟轎自午朝門外另一端匆匆的來到石牌坊下面，小轎的后面跟著一個小廝。
小轎停在文昌洞四人身邊不走了，只見那小廝走到文昌洞文大人面前，十分恭敬的施了一禮道：“你是文大人嗎？”
文昌洞不開口，他長跪而半閉著雙目。
柳青青開口子：“小弟，什么事？” 那小廝道：“咱們御史方大人特派小子來接文大人回御史府中，等到四更一到同咱們大人一齊上朝?！?/p>
柳青青道：“小弟，你請回上方大人，咱們在此等到五更早朝，方大人的好意，容后圖報了?！?/p>
那小廝不動，他彎腰對文昌洞道：“文大人，你若不同小子回御史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呀！”
柳青青道：“有什么不好？”
這小廝更走近一步，道：“我們大人會生氣的呀，這兒天寒地凍，不定夜里會落大雪呀！”
柳青青道：“不用勞神了，我舅絕對不會離開這兒的，你們請回吧！”
那小廝雙手抱拳，沖著文昌洞深施一禮，道：“文大人，小子回去了?！?/p>
他了字出口，忽的自袖中抖出一把閃亮的短匕首往文昌洞的胸前刺去，那幾乎是難以防備的狙殺，而柳青青已驚叫：“哎……呀！”
在此同時，小轎中已又躍出一人，這人只一下轎，便兩個轎夫也出刀了。
就聽蘇東二一聲大笑，道：“無法無天?！?/p>
他的叫并不影響他的動作，當(dāng)小廝平飛而起尖力就快刺中文昌洞的時候，蘇東二已抓住這小廝一腿，忽的后摔又掄，直把小廝往從小轎殺到的三人撞去。
蘇東二對柳青青道：“保護(hù)大人?！?/p>
就聽“咚”的—聲響，那小廝被吊得“哎唷”一聲粗叫，這才發(fā)覺他井非是小廝，乃“猴仙”呂太白打扮的。
“猴仙”呂太白自己受了傷，但他仍然能戰(zhàn)。
轎中藏的不是別人，“河澗閻王”屠天云來了。
兩個抬轎的也不好惹，東廠番子中兩個高手。
蘇東二笑道：“娘的，蘇大爺只看轎子一閃一晃的就知道轎中藏有人?！?/p>
司馬如龍道：“我也早看這轎子有問題，蘇東二，管他什么所在，你我照殺！”
“河澗閻王”屠天云大吼，道：“蘇東二，你這小子，你傷了我的女人呀！”
蘇東二道：“我不打算傷了她的，我的打算是殺了她，就像現(xiàn)在，我已打算殺了你是一樣?！?/p>
屠天云大怒，吼道：“老猴子，咱們不能被這兩個后生小輩瞧扁了。”
“猴仙”呂太白搖晃著雙肩，道：“如果不能為公公解憂，咱們就盡早開溜，娘的，殺！”“嗆！”
司馬如龍的尖長利刀拔出來了。
他對蘇東二，道：“蘇東二，這兩個由我打發(fā)，兩個番子是你的了?！?/p>
蘇東二道：“我從來不撿食，口味也大眾化，只不過咱們出刀要干凈，完事收刀?！?司馬如龍已往呂太白與屠天云殺去。
蘇東二冷然對兩個番子招手，道：“你們?nèi)龣n頭在路上等你們了，還不快去會合?！?/p>
東廠三檔頭早被蘇東二殺死在大風(fēng)谷中，頭一回東廠三檔頭丁沖天僥幸的逃過一死，但他再遇上蘇東二便再也沒有那樣的便宜了。
蘇東二的話，這兩個番子一聽就火大了，兩個人大吼一聲：“殺！”
午朝門是上朝候駕的地方，也是殺人的地方，不少人就怕那么一句話：“推出午門斬了。”
此刻沒有人發(fā)下這道殺人令，但此刻卻更慘了，當(dāng)兩個番子撲向蘇東二的時候，真玄，只見一道冷芒一現(xiàn)，兩個番子已往地上倒去。
這二人還真沒有見過有人出刀那么快的，快得幾乎要追回逝去的時光似的。
蘇東二殺了兩個番子，他叫了。 他對正在旋騰的司馬如龍道：“司馬兄，我可否再分多一點？我很貪心的?！?/p>
原來司馬如龍與呂太白、屠天云三人尚未搏殺，三人只是在尋找有利時機(jī)。
聽得蘇東二的話，司馬如龍道：“這是兩個老猾頭，蘇兄弟，咱們殺，我已不想同他們再耗下去了?！?/p>
蘇東二道：“謝謝你，分得我一杯羹?！?/p>
蘇東二立刻往屠天云撲去，不料屠天云見蘇東二向他奔來，想是早對蘇東二有所顧忌，他忽的拔身便走，邊跑邊叫：“老猴子，撤，撤，咱們不打無把握的仗?！薄∷@話才完，—條小影已在他的前面了，是的，呂太白比之他逃得更快。
高手交手，如果一方不干，那是很難追上的，而蘇東二與司馬如龍不能離開文大人太遠(yuǎn)，便也哈哈一笑的回到石牌坊下面來了。
蘇東二與司馬如龍回到文昌洞身前，就聽文昌洞嘆息一聲，道：“唉，可惜！”
蘇東二道：“大人，你是……”
文昌洞道，“沒有把這兩個黑道惡魔擒住，實在可惜，他們應(yīng)是最有力的佐證?！?/p>
司馬如龍立刻跺腳，道：“剛才怎么沒想到，否則說什么也會留下一個來?！?/p>
蘇東二道：“只顧得大人的安全了?！?/p>
文昌洞指著地上兩個東廠番子與那頂小轎，道：“這已經(jīng)不錯了，明日早朝，且看魏老奸如何說詞！”
柳青青取下一件毛毯為文昌洞披在身上，道：“舅，咱們就在這冷霜下，你不能受凍，病了就不好了?！?/p>
文昌洞不回絕，他也叫他們?nèi)烁髯耘患?，只不過文昌洞仍然在地上長跪不起。
他真的豁出去了。四更過去不久，景陽鐘響起，哦，只見自午朝門按順序的文武百官分兩旁，御林軍排隊守八方，朝堂上鼓聲又響十二下，有個太監(jiān)老遠(yuǎn)的開了腔：“天寒地凍，有本早奏哇！”
這一聲叫喊可剛落，就聽午門石牌坊下一聲大叫：“臣，開封府太守文昌洞兼程冒死，有本當(dāng)廷上呈，萬望吾皇恩準(zhǔn)！”
文昌洞只是一個外方太守，他遠(yuǎn)自開封前來上奏朝廷，還說是冒死前來，朝廷當(dāng)然十分重視，這種遠(yuǎn)道而來的外放武官，不能不見。
于是，一隊御林軍匆匆的過來了。
“你是文昌洞文太守？” 一個御林軍官直趨文昌洞前面，文昌洞雙手舉著官帽與一疊狀子，他大叫：“正是！”
“隨我上朝！”
“謝主龍恩！”文昌洞已落淚了。
柳青青也落淚了。
文昌洞對柳青青、司馬如龍、蘇東二三人道：“就在附近等著，不論死活，你們都等我?！?/p>
柳青青道：“舅，我們不走。”
司馬如龍道：“咱們還要同大人一同回開封吶！”
蘇東二不說話，灰蒙的遠(yuǎn)方他遙看過去。
蘇東二心中在想著，真奇怪，是什么人定的規(guī)矩，這么冷的大清早，把這些文武大員自熱被窩里拎出來上朝，能辦些什么事？何不睡足了再朝。
他當(dāng)然不懂這些，他只知道刀與笛。
蘇東二走在司馬如龍與柳青青二人的前面，直往街那邊走著。
蘇東二又取出他的笛子吹起來了，當(dāng)然吹的是無聲笛子，可也挺用勁的。
大清早他是不會吹出聲音的，他也知道司馬如龍不太喜歡他吹笛子?！∪齻€人木然的站在街道上，真冷?。?！蘇東二三人各自與他們的馬匹靠得近，至少可以在馬身上沾上些暖意。
天亮了。
天色大亮之后，午朝門那面仍然是一片鴉雀無聲。
柳青青十分的著急，她幾乎與司馬如龍擁抱在一起了。
蘇東二也覺心焦，他不時的撫摸著他的笛子。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北京城中傳來各樣吆喝聲，蘇東二三人還未喝一口水！柳青青已哭了。她抱住司馬如龍哭道：“怎么辦，怎么辦呀，舅他只怕是……會不會……”
司馬如龍道：“如果皇上圣明，應(yīng)該不會?！?/p>
蘇東二道：“魏老奸能把持大權(quán)胡作非為，他也必然有所恃，我以為萬一不幸，咱們就……”
他還未說下去，因為這兒不是山林荒野，這兒乃是北京的內(nèi)城——紫金城?。∵@時候枯等總是令人痛苦又焦急的，便司馬如龍也有些急了。
司馬如龍道：“咱們又不能接近了瞧瞧！”
蘇東二道：“不如你二位先去吃些東西再回來，我一人守在此地等大人?！?/p>
柳青青拭淚，道：“我……我吃不下呀！”
司馬如龍道：“青青，別擔(dān)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至少咱們同大人一樣，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蘇東二道：“朝中出奸臣，亂世啊，這時代若提良心，那是不符合時宜的。”
司馬如龍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蘇東二一聲冷道：“這時代只有刀，刀才是正義，我只相信刀！”
司馬如龍道：“你也相信笛子?！?/p>
蘇東二哈哈笑了，他只是笑的十分凄涼，因為他心中在想一個人，那個人是他的珍珠。
當(dāng)然，一隊近百名的御林軍奔過來了。
第十章 一劍殺出生死路
一隊御林軍去不久，忽又有一批守城軍士怕不有五百人，由三名軍民率領(lǐng)，也飛奔過去了。
蘇東二對司馬如龍道：“情況必有變！”
司馬如龍道：“我看得出來?！?/p>
柳青青道：“不會是為我舅出動的吧！”三人正在等候，有人在歡叫了：“前門大街東廠番子們完蛋了?！?/p>
“好咧！”
“被大軍包圍正在抄證據(jù)吶！”
柳青青落淚了：“如龍啊，我舅成功了?！?/p>
司馬如龍道：“是的，文大人成功了，也立了不少的功德了。”
忽的，蘇東二坐上他的馬微微笑了。
柳青青急問：“蘇壯士，你上哪兒？”
司馬如龍也楞然，道：“兄弟，你想撤鴨子？”
笑笑，蘇東二道：“柳姑娘、司馬兄，我祝你們白頭偕老?！?/p>
司馬如龍伸手?jǐn)r住蘇東二，道：“你不能走！”
柳青青也上前，道：“蘇壯士，你若走了，我怎么向我舅交待？”
蘇東二道：“東廠番子們完了，我再留下來便多余了，是不是？”
司馬如龍道：“這是什么話！”
柳青青道：“你留下來，我舅只有高興?！?/p>
一笑，蘇東二道：“二位，你們真是自私呀！”
司馬如龍道：“我自私？”
蘇東二道：“還不自私呀，不為我蘇東二想—想呀！”
“怎么說？”
蘇東二道：“司馬兄，如今你已有了心上人，而我蘇東二卻淪為單身漢，我能留下來嗎？”
司馬如龍一怔，他轉(zhuǎn)而看看柳青青。
蘇東二又道：“其實你們也不用為我難過，我也有心上人，我的心上人在關(guān)外，我現(xiàn)在就打算出關(guān)去找我的珍珠了，哈哈……”
他抖絲韁，閃過柳青青與司馬如龍二人，然后又自馬上回過頭來露齒一笑，道：“再見了，哈……”
司馬如龍還有什么理由留住蘇東二？柳青青也無話可說了。
就在二人怔忡中，忽的傳來笛聲，蘇東二就在大街上騎馬吹起笛子來了。
他的笛子吹的好凄涼，哦，引得不少人跟在他后面聽，好像大伙忘了前門大街東邊的東廠番子被一個個上了綁，押往天牢的大事了。
蘇東二并未發(fā)覺他的后面跟了大群的人，他甚至已忘了身在何處。他只是吹著笛子，把自己帶向關(guān)外的鏡泊湖了。
他好想念他的珍珠??！蘇東二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想再找到珍珠姑娘，他只有再去鏡泊湖去找，他相信必然會找到的。
就快出城了，蘇東二仍然吹著曲子，好凄涼的笛子，令不少人都失去了笑面。
跟在他后面的人，一開始還有笑容，因為他們感到新鮮，也奇怪，但當(dāng)人們仔細(xì)聽了他的笛曲之后，仿佛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歡樂的事情了。
已經(jīng)出了城門，蘇東二大概覺得餓了吧，他在城外的一家灑館門前勒住坐騎，這才回頭發(fā)覺跟來不少人，不由一緊眉頭。
跟來了上百人，當(dāng)蘇東二走入酒館中的時候，這些人好像聽醉似的并未立即散去。
蘇東二卻笑了。
蘇東二也不能坐下來吃喝了，他買了兩包吃的與一袋酒，拋下—塊銀子便騎馬走了。
他不再吹笛子了，他在馬上吃喝起來。
蘇東二騎馬并不往西，他出了北京城往北去，往北乃是出關(guān)的路，八達(dá)嶺繞過去便是古北口了?！√K東二真的又要去找他的珍珠妻子了。
蘇東二漸漸的不再吹那悲傷懷念的曲子了，他吹的較為輕松輕快的曲子。
蘇東二忘不了關(guān)外一片好風(fēng)光，有支曲子便是寫的：長城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他想著躍馬草原上藍(lán)天白云悠悠的美景，便也忘了血腥。
人吶，為什么一定要從血腥中找尋快樂？蘇東二并非厭倦了他的殺手職業(yè)，他只是弄不懂天下事為什么定要動刀！江湖上很少人會“豁然想通”這句話，因為當(dāng)人們到達(dá)豁然想通的境界，往往已是無可奈何的時候。
蘇東二已遙道看到長城了，古北口就快到了。
蘇東二當(dāng)然也想到了關(guān)外的一切，包括他刺殺了烏拉西王爺，他相信如果他再到關(guān)外，必有人會再找他拼命，但蘇東二不在乎。
蘇東二只在乎他的珍珠。
一道斜坡上，忽聽有人大聲在呼叫，這聲音立刻令蘇東二一怔，他抬頭，只見一個矮壯漢子往他奔過來了。
“是他，神行太堡于風(fēng)！”
蘇東二心中一沉，因為，他果然看到來人正是于風(fēng)，而且于風(fēng)還向他直招手。蘇東二勒住馬了。
”嗯哼，我又等到你了，蘇東二！”
“你為什么又等我？”
果然是于風(fēng)，他似乎看上去風(fēng)塵樸樸的樣子。
蘇東二等著于風(fēng)開口了。
于風(fēng)卻指了一下遠(yuǎn)處的古北口，道：“蘇東二，我沒有去關(guān)隘，我還不打算去見那劉明山，那個王八蛋，他果然利用我?！?/p>
蘇東二笑笑，道：“他囂張不久了，哼！”
于風(fēng)似是聽出什么來了，便立刻問道：“蘇東二，你準(zhǔn)備對他出刀？”
蘇東二道：“我出刀他就死定了?！?/p>
于風(fēng)道：“我們應(yīng)該殺了他?！?/p>
“不，咱們不殺他！”
“放生？”
“也不是，京中已有變化，東廠番子們?nèi)炅??！?/p>
于風(fēng)一聽，笑道：“司馬如龍果然成功了，哈……太好了，霍先生在五臺山應(yīng)該放心了?！?/p>
蘇東二一聽，道：“霍先生去了五臺山？” 于風(fēng)道：“平定鎮(zhèn)外紫竹林已被人圍起用火燒了?！?/p>
蘇東二吃—驚，道：“有這種事？”
于風(fēng)道：“你出中原不久，這事便發(fā)生了?！?/p>
蘇東二怒道：“你怎么不去告知我？”就把家人分散在各地，先生也去了五臺山?！?/p>
“為什么要去五臺山？”
于風(fēng)道：“也是先生得到消息，駐守太原的大將軍胡震山，準(zhǔn)備率人前往五臺山搜找三王爺朱英，這件事更重要，所以霍先生親自去了?！?/p>
蘇求二冷笑了。
他重重的道：“真想不到一個魏老奸，他的神通幾已通天，便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將軍也受他利用了！”
于風(fēng)道：“我總算又等到你了?！?/p>
蘇東二道：“我原是打算出關(guān)的?！?/p>
于風(fēng)道：“不是我不告知你，是霍先生不允許，霍先生說，開封的文大人事情要緊，不能稍有大意，只有你與司馬如龍的配合，才會萬無一失。”
蘇東二道：“可是先生一家……”
于風(fēng)道：“自從把你派走以后，先生 于風(fēng)道：“別出關(guān)了，當(dāng)年幾個逃到關(guān)外的幾個魔頭，他們一個個的出現(xiàn)了。”
蘇東二道：“霍先生有何打算？”
于風(fēng)道：“先生未說明，只叫我把你找回去。”
蘇東二道：“你怎不去京城找我？”
笑了，于風(fēng)道：“你的毛病我清楚，京城如果事成，你是不會多待半日的，必然出關(guān)找你的珍珠，哈……果然我押中了?！?/p>
蘇東二道：“這就回去五臺山？”
于風(fēng)道：“不，咱們先去喝幾杯，順道……”他指指長城，又道：“個王八蛋劉明山……”
蘇東二哈哈笑了。
于風(fēng)陪同蘇東二，拉著馬來到古北口，就快到那家平安客棧了，哦，從城邊的軍營中有人大聲喊叫了。
喊叫的可不是別人正是劉明山是也！蘇東二低聲對于風(fēng)道：“娘的，該來的果然來了。”
于風(fēng)道：“蘇東二，咱們只裝作不知道?！?/p>
蘇東二道：“那就看你的了?！?/p>
“嗨，好兄弟，這幾個月想死人了，太冷的天，你這是同蘇兄弟去哪兒呀？”
“嗨，好哥哥，這幾個月我還真想你死了，我冒著西北風(fēng)來瞧你呀！”
一怔，姓劉的道：“你這是開玩笑呀！”
于風(fēng)笑道：“咱們這是家鄉(xiāng)話，土話就是很像你的意思嘛，休聽錯了。”
他又是一句土話，卻已上前拉住劉明山，指著平安客棧，道：“進(jìn)去，大伙薰薰?！?/p>
劉明山笑道：“應(yīng)說大伙暈暈才對?！?/p>
“哈……”于風(fēng)大笑，回過頭來還沖著蘇東二擠眉弄眼吶！
蘇東二仍然面無表情。
蘇東二是個直性子，心中有事很快的就會反應(yīng)在他那臉上，而這種人最易吃虧不過。于爺?shù)拇蠓窖剑 ?，于風(fēng)果然大方，一塊銀子塞過去，笑道：“先如你們的愿，再送好酒菜?！?/p>
三個伙計全笑了。
劉明山更是笑哈哈，他拍肩搭背的與于鳳蘇東二三個人坐到一張桌子邊。
蘇東二雙目一亮，他直視坐在他對面的高明山。
劉明山卻笑笑道：“蘇兄弟，你打算再出關(guān)嗎？”
蘇東二道：“去是要去的，只不過還有件事情尚未辦成，等辦成了，自然要出關(guān)的?！?/p>
蘇東二要看于風(fēng)如何消遣劉明山了。
“嗨，是于爺回來了，這幾個月去了哪里呀，咱們都在念叨你吶！”伙計三個迎上前。
于風(fēng)笑道：“念叨我的銀子？”
伙計一笑，道：“人也想，當(dāng)然也想劉明山拍著胸脯，道：“老弟臺，你如果信得過我劉明山，那就說出來，看我能不能為兄弟你把事情辦妥當(dāng)，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
他說的十分熱誠，誰會相信他是個內(nèi)藏奸詐的人。
江湖上沒有一個人能一眼看穿一個人的心，只有在吃了這人的虧才會知道上當(dāng)了。
于風(fēng)卻心中就在冒火，于風(fēng)想到紫竹林被焚，霍先生獨步五合山，這—切還不說，三王朱英幾次受擾，若非朱全與醉和尚的拼命保護(hù)，怕是早慘了。
于風(fēng)暗中在咬牙。于是，酒菜送上來了。
那伙計真親切，為三人把酒斟上，笑道：“于爺，你嘗嘗這酒，剛開壇?！?/p>
于風(fēng)揮揮手，道：“你去吧，咱們慢慢的喝。”
他提著酒壺為劉明山滿滿的斟上酒，轉(zhuǎn)而對蘇東二，道：“蘇兄弟，咱于風(fēng)交朋友那可是推心置腹不轉(zhuǎn)彎，拿朋友當(dāng)自己親兄弟一樣，你說是不是？”
蘇東二點點頭，道：“我知道！”
劉明山拍拍于風(fēng)，笑道：“于兄弟，你的大方，一開始我便喜歡上你了，咱們交往也快兩年了，我劉明山怎么樣，同老弟兄一個樣的把朋友當(dāng)成親兄弟，唔，比親兄弟還要親幾分吶，是不是？”
于風(fēng)道：“不錯，劉兄，我于風(fēng)最不愿交的乃是酒肉朋友，我恨的更是出賣朋友的家伙，劉兄，咱們可說是心比心的好朋友，對不對？”
劉明山哈哈一笑，道：“對，對極了?！?/p>
他舉杯，又道：‘來，干！”
于風(fēng)瞧瞧蘇東二，一笑舉杯，道：“干！”
蘇東二放下酒杯面色漸漸的不太好看了，劉明山還未曾注意吶，于風(fēng)可開罵了。 于風(fēng)一掌拍在桌面上，“咚”的一聲，罵道：“他奶奶個臭皮的，也不知是那個狗操的，不但把三王爺朱英躲在五臺山出家之事往京里東廠番子們?nèi)罅烁?，更把主事的江湖老俠客霍天行主持其事的這碼子事也向番子們暗通款曲，害得五臺山有血腥，一把火也燒了霍老先生的根，操他娘的，我是越想心中越發(fā)火，我恨不得挖出這人的心肝來，掏吃他的五臟六肺來?！?/p>
哦，劉明山還真能沉得住氣，他也開罵。
劉明山罵的是北京罵：“他媽的．這是什么人漏了口風(fēng)呀，兄弟，你想一想，什么人如此狼心狗肺呀，你對老哥說，我去宰了這小子?！彼€表現(xiàn)的金光怒目，看的蘇東二也多少有些懷疑了，他的雙目一厲，嘴角劈出個冷笑。
手風(fēng)突然抓住劉明山一臂，道：“劉兄，這個人我以為就是你呀！”
嗨，劉明山先是一瞪眼，隨之哈哈大笑起來。
于風(fēng)面無表情的道：“是不是你？”
劉明山道：‘于老弟，你以為我劉明山是那種人？”
于風(fēng)道：“那么，我想問你一聲，那日我蘇兄弟進(jìn)關(guān)來，也是咱們四人在這平安客店吃酒，咱們附近無別人，我于風(fēng)拿你當(dāng)兄弟，你也大罵朝中魏老奸，咱們才把事情當(dāng)著你的面坦然的說出來，我蘇兄弟護(hù)送朱三王爺兒子回去五臺山，沒兩天，東廠番子們便率人到了五臺山拿人，我問你，這是何人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