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機閣內(nèi)機關變
昆吾洲的天空永遠泛著青灰色，云層中漂浮著無數(shù)煉器坊的青煙，遠遠望去如同籠罩著一層薄紗。呂溫腳踏太阿青冥劍，劍身上的星紋與昆吾洲地面上縱橫交錯的煉器陣紋隱隱共鳴，下方千里平原上，青銅巨柱支撐的懸空城池此起彼伏，正是以煉器聞名的千機閣轄地。
“傳聞千機閣弟子皆以機關術入道，就連飛行法寶也要靠陣紋驅(qū)動?！鄙倌晔談β涞?，望著眼前由齒輪與符文構(gòu)成的山門，兩扇青銅大門上刻滿了復雜的煉器圖譜，中央鑲嵌著拳頭大的“千機”二字，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他剛要上前，大門突然發(fā)出轟鳴，十八道青銅機關獸從門兩側(cè)的凹槽中彈出，每只獸首的眉心都嵌著不同屬性的靈核，正是千機閣考驗外來者的“九宮機關陣”。
“訪客止步，需破九宮陣方可入閣?！睓C械合成的聲音從門內(nèi)傳出，“陣分九宮，每宮對應金、木、水、火、土及風、雷、光、暗九系機關，需以對應靈根之力催動?！?/p>
呂溫挑眉，紫府內(nèi)九座仙臺同時輕顫。他抬手一指，金臺劍意化作庚金之刃斬向金系機關獸，木臺靈藤纏住木系機關的關節(jié)，水臺清泉澆滅火系機關的赤焰，整套動作行云流水，正是太素金丹帶來的九臺協(xié)同之效。
“不對！”當他以雷臺神雷劈向雷系機關時，卻發(fā)現(xiàn)機關獸非但未損，反而吸收雷光變得更加堅硬。仔細看去，陣紋中竟暗藏“五行相生”的逆轉(zhuǎn)法則——金系機關被攻擊后會強化土系機關，雷系機關吸收雷電反哺暗系機關。
“原來如此，這陣并非單系克制，而是需要按九宮方位依次激活生門。”呂溫運轉(zhuǎn)《太虛問道經(jīng)》，神識沉入陣紋，發(fā)現(xiàn)九宮之中，東北方“生門”對應的光系機關獸眼中符文最弱，“光臺主凈化，可破暗系陣眼?！?/p>
指尖凝聚光系靈氣，一道凈明之光射向光系機關獸。金光閃過，陣紋突然逆轉(zhuǎn)，原本堅硬的金屬機關開始融化，暗系機關的陰影也隨之消散。十八道機關獸同時停止動作，青銅大門緩緩開啟，露出門后戴著青銅面具的千機閣弟子。
“閣下靈根竟能兼容九系，可是清微天宗的紫府仙垣體？”弟子聲音沙啞，腰間掛著十二枚刻滿陣紋的玉簡，“閣主已等候多時，請隨我來?！?/p>
穿過九曲回廊，呂溫注意到千機閣的建筑全由可活動的青銅構(gòu)件組成，墻壁上的陣紋會隨行人的腳步變換，頭頂?shù)凝X輪不時發(fā)出咔嗒聲，驅(qū)動著暗藏的防御機關。行至中央庭院，一座高達百丈的“萬機樓”矗立眼前，樓體表面布滿流動的煉器符文，每一層都懸浮著不同階段的法寶雛形。
“見過千機閣主?！鼻嚆~弟子對著樓內(nèi)拱手，退至一旁。
樓閣中央，一位身著赤銅道袍的老者正圍著一座三足丹爐打轉(zhuǎn)，爐中鍛造的竟是半具機械龍首，龍目中嵌著兩顆正在共鳴的雷系靈核。老者抬頭時，呂溫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竟是齒輪形狀，正是千機閣閣主“公輸桓”，以機關術入道的化神期大能。
“清微小子，你手中的太虛羅盤，可是太素真仙當年遺失的本命法器？”公輸桓開門見山，目光落在呂溫腰間的羅盤上，“三百年前老夫曾見過羅盤殘片，其核心陣紋與你體內(nèi)的九座仙臺倒是契合?！?/p>
呂溫取出羅盤，只見中央缺口處仍泛著微光：“正是歸墟之戰(zhàn)后所得，還望閣主指點修復之法?！?/p>
公輸桓接過羅盤，齒輪狀的瞳孔突然加速轉(zhuǎn)動，樓內(nèi)的萬機樓竟發(fā)出共鳴，無數(shù)煉器符文飛向羅盤，在缺口處投射出立體陣圖：“此羅盤核心乃‘太虛天域坐標’，需九塊天道碎片方能完整。你體內(nèi)的碎片是‘太素碎片’，而老夫手中……”
他抬手一揮，丹爐中飛出一枚刻著“千機”二字的碎片，正是當年從歸墟裂縫中撿到的“機關碎片”：“每塊碎片都對應一種本源法則，太素碎片掌天道，機關碎片掌器道，若能集齊九塊，便可打開太虛天域之門?！?/p>
話音未落，萬機樓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樓外傳來劇烈的震動。呂溫神識外放，只見千機閣外圍的青銅城墻正在崩塌，十八道血色身影破墻而入，為首者手持染血的機關剪刀，正是九幽魔宗“血刃堂”的殺手。
“公輸老兒，交出天道碎片！”血刃堂堂主“斷刃”咆哮，手中剪刀剪出的血光竟能切斷空間，“當年在歸墟讓燭九陰那老東西搶了先，如今本座絕不放過！”
公輸桓冷笑，袖中飛出十二架青銅機關鳶，每架鳶首均吐出不同屬性的靈炮：“就憑你們？千機閣的機關大陣，便是化神期也能困?。 ?/p>
然而血刃堂此次顯然有備而來，斷刃拋出三枚血色齒輪，齒輪上刻滿了九幽魔宗的血煞陣紋，竟能強行逆轉(zhuǎn)機關陣的五行法則。呂溫親眼看見，原本噴射水炮的機關鳶突然噴出毒血，青銅城墻的防御陣紋也開始崩裂。
“小心！他們在污染機關陣的靈核！”公輸桓臉色大變，“這些血煞齒輪能將靈氣轉(zhuǎn)化為血煞之氣，老夫的機關術被克制了！”
呂溫立刻引動金、木、水三臺共鳴，太素焚天劍化作三色光輪，強行凈化被污染的靈核：“閣主，我來纏住血刃堂，你趁機修復羅盤陣眼！”
他沖向斷刃，途中揮劍斬落五架被污染的機關獸，雷臺與風臺同時運轉(zhuǎn)，在腳下凝聚出雷耀風輪，速度暴漲至肉眼難辨。斷刃的血光剪刀雖能斷空，卻始終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反而被太阿劍的星紋劍氣劃傷數(shù)道。
“紫府仙垣體！”斷刃終于認出呂溫，眼中閃過貪婪，“難怪血河老祖會死在你手里，你的紫府，本座收下了！”
他突然咬破舌尖，精血噴在血煞齒輪上，三枚齒輪合并成血色羅盤，竟與呂溫手中的太虛羅盤產(chǎn)生共鳴。少年只覺紫府一震，九座仙臺險些失控，連忙引動暗臺與光臺，在體內(nèi)形成明暗太極，這才穩(wěn)住陣腳。
“公輸閣主，借你機關術一用！”呂溫看準時機，將太阿劍插入地面，引動千機閣地下的煉器靈脈，“金臺·斬道劍，木臺·生滅藤，合！”
地面突然凸起無數(shù)青銅尖刺，同時生長出纏繞著靈藤的機關臂，正是融合了清微宗木系功法與千機閣機關術的自創(chuàng)招式。斷刃的血色羅盤被尖刺擊碎，身體被機關臂纏住，血煞之氣竟被靈藤凈化成精純靈氣。
“不可能！”斷刃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逐漸石化，“你怎會同時使用兩種本源功法？”
“紫府仙垣體，本就是天道萬氣的容器?！眳螠乩淅涞?，引動太素金丹，三色光輪化作九色光網(wǎng)，將剩余的血刃堂殺手全部籠罩，“現(xiàn)在，該你嘗嘗被凈化的滋味了?！?/p>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公輸桓已將機關碎片嵌入太虛羅盤，缺口處的陣紋恢復了三成：“這些血煞齒輪來自歸墟深處，看來九幽魔宗也在收集天道碎片。”他轉(zhuǎn)身望向萬機樓頂層，那里正懸浮著一枚刻滿星紋的青銅鑰匙，“老夫當年在歸墟撿到的不止機關碎片，還有這把‘太虛鑰匙’，或許能幫你找到下一塊碎片?！?/p>
呂溫接過鑰匙，發(fā)現(xiàn)鑰匙上的星紋與太阿青冥劍的劍紋完全一致，而太虛羅盤在接觸鑰匙后，中央竟浮現(xiàn)出蒼瀾洲的地圖，標記處正是萬妖谷所在的“萬妖嶺”。
“蒼瀾洲……”少年喃喃自語，想起玄冰妖后眉心的藍色碎片，“看來下一站，該去會會萬妖谷的妖師殿了?！?/p>
公輸桓點頭，齒輪瞳孔中閃過贊許：“你能在金丹境融合兩派功法，假以時日，必能開創(chuàng)出獨屬于你的‘器道仙垣’。不過萬妖嶺多有上古妖陣，老夫送你一件禮物——”
他抬手一拍，萬機樓中飛出一架青銅舟船，船身刻滿了五行轉(zhuǎn)換陣紋，船頭立著一面“千機”令旗：“此乃‘萬機舟’，可轉(zhuǎn)換九系靈核動力，遇妖陣可自動解析陣眼。切記，萬妖谷的妖師殿內(nèi)，藏著當年與太素真仙同歸于盡的妖帝尸身，其體內(nèi)可能還留著‘妖道碎片’?！?/p>
辭別千機閣主，呂溫站在萬機舟船頭，望著昆吾洲逐漸遠去的青銅城池，手中的太虛羅盤正在輕輕震顫。他知道，收集九塊天道碎片的路還很漫長，而每一塊碎片的背后，都藏著九州各大勢力的明爭暗斗。
“阿爺，您當年留下玉牌時，是否也預見了這一切？”少年望向天空，想起蒼莽山的小木屋，“不管前方是妖潮還是魔窟，我都會走下去，不為成為天道的容器，只為走出自己的道。”
萬機舟的齒輪發(fā)出咔嗒聲，船頭轉(zhuǎn)向蒼瀾洲方向。呂溫握緊太阿青冥劍，劍身上的星紋與太虛鑰匙交相輝映，仿佛在指引他前往下一個充滿挑戰(zhàn)的目的地——萬妖嶺，妖師殿，以及那未知的妖道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