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昏暗，借著微微火光，依稀能看到有人影從樹林中穿過。
這大半夜的，怎么會有人出現(xiàn)在林中？
林一凡摸了摸懷里的金銀，發(fā)現(xiàn)都還在。
流民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都有，不得不小心。
正當他想要起身仔細查看，忽然注意到前方不遠正有兩個黑影伏在暗處，緊緊盯著圍坐一團的災民。
要不是兩人距離火光近，被閃動的火光照亮，還沒那么容易發(fā)現(xiàn)。
林一凡又慢慢縮了回去。
片刻后，所有人影穿過樹林，消失在夜里，就連那兩個黑影也跟在后方一起走遠。
黑衣人并沒有為難災民。
直到林中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落葉聲和燃燒的噼啪聲，他起身著向黑影離去的方向。
月光悠悠，透過樹林依稀可見昏暗一片，哪還有黑衣人的身影，只有遠處五鬼關的輪廓，。
林一凡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惹事為好，管他是誰。
忽然出現(xiàn)一群陌生人，他也沒了休息的心思，只把身子盡量藏在黑暗中，以防再次有神秘的黑衣人出現(xiàn)。
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并沒有人再出現(xiàn)。
就在他松一口氣時，前方忽然傳來驚呼聲，原本圍坐一團的災民也迅速炸開，似乎出了什么事。
林一凡本不想理會，但老頭在人群中，后面的路還得靠他，于是起身朝災民走去。
“死了……”
“哎，又死一個……”
“可惜，銀兩也被拿走了……”
隨著腳步走近，災民之間的交談也傳入耳中，林一凡心中漸漸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加快腳步，透過人群看見瘸腿老頭躺在地上，臉色慘白，一動不動。
還有兩人趴在他身上翻找，當見到林一凡靠近，都快速起身跑遠。
其余災民像似見慣了死亡，都默默離開。
最終只剩下他，還有三個少年。
三少年朝老頭跪下，磕了三個頭，最終也離去。
林一凡上前查看，老頭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身下有掙扎的痕跡，很明顯是夜里被人勒死的。
但要想在人群中殺死老頭，并且不驚醒其他人，起碼有三人以上。
不用查，他都能猜到，那銀飾定然被人拿走了。
“沒想到是我害了你！”
林一凡默默挖一坑，將老頭埋了，算是小小補償。
做完這一切，他站在墳前，輕聲道：“對不住，我只當他們的目標是我，卻沒想到是你?！?/p>
說完，便轉身出了樹林，晨光從天邊灑下，照在身上頓覺暖和了很多，就連心中的煩悶也少了幾分。
來到五鬼關外，這里聚集了不少流民，都在等著城關開門。
“兄弟，可需要領路？”
林一凡微微扭頭，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剛剛在林中見過的少年，身子瘦弱，年紀約莫十五六，比他略小，看起來很機靈。
“我叫張小果，這方圓百里我都熟悉，你想要去任何地方我都知道，而且只需要一兩銀子便足夠?！?/p>
“你不怕死？”
張小果嘿嘿笑道：“死哪有挨餓可怕，再說了，我還有兩個兄弟一起，誰敢在我身上打主意?！?/p>
話音剛落，人群中走出兩個少年站在他身旁，相比起張小果，這兩人就顯得拘謹。
正是林中最后離開的三人。
張小果一手搭著一人的肩膀，介紹道：“這是孟冀，這是曹石，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們也就掙幾個饃饃填肚子，還望兄弟幫幫忙?！?/p>
林一凡掏出一枚金戒，至少有一兩。
“我可以答應，若是你能告訴我，是誰殺了瘸老頭，這金戒是我額外送的。”
三人當即瞪大了眼睛，這一枚金戒，至少可抵十兩銀子。
但聽到林一凡的要求后，又露出失望的神色。
張小果道：“不瞞兄弟，昨夜我們距離李老頭都比較遠，也是清晨才知道他被人殺害?！?/p>
說著，臉上露出嘆息之色：“大家都是苦難人，還下如此狠手，我要知道誰殺李老頭，我兄弟三人也不會放過他?！?/p>
不得不說，這張小果很機靈。
林一凡并不說話，他也不知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盯著張小果看了半晌。
張小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兄弟不信？”
林一凡搖了搖頭：“你好像認識那老頭？”
“李老頭誰不認識，他懂些醫(yī)術，大家有個小病小痛，都會找他看，但不是李老頭，我早就死了，所以大家心中都很敬他，只可惜一家人都死在了逃亡路上?！?/p>
回想起早晨見到的景象，雖然無人埋老頭，但不少人都露出惋惜難過的神情，看來李老頭在災民中還有些威望。
林一凡收回金戒，說道：“既然你們三人都四處流亡，不如跟在我身邊，保你們不餓肚子，如果哪天想離開，隨時都可以走，可愿意？”
不管是領路，還是以后起家，都需要人手幫忙，至少他們三人看起來不像窮兇極惡之徒，留在身邊也放心。
三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如今大亂之世，想要吃飽本來就是一件難事，天上忽然掉下一個長期飯票誰不驚訝。
“真的？”
孟冀和曹石還在疑惑，而張小果當即就抱拳道：“大哥，兄弟以后就跟著你了?！?/p>
說著還要跪下行禮，頗有江湖之氣。
林一凡扶住他，說道：“但是咱丑話說在前頭，雖然我答應帶你們在身邊，但不可做出違背我意愿之事，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你們?！?/p>
他們見識過林一凡的本事，又見他說得認真，不敢怠慢，三人齊聲道：“以后一切聽大哥的。”
“我姓林，叫林一凡，比你們年長，這一聲大哥也擔得?！?/p>
說話間，城關處傳來刺耳的嘎吱聲，大門正緩緩開啟。
但眾人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見到城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箭矢，瞄準了眾人。
隨后守軍從關內快速沖出，約莫兩百人，將所有人都圍了起來。
“這是要干什么？”
“這……發(fā)生了什么事？”
流民們臉上露出驚慌之色，紛紛議論。
張小果一臉驚訝：“林大哥，怎么辦？”
林一凡也不清楚衛(wèi)軍想要干什么，看樣子是不打算放眾人離開。
若是眾人有絲毫異動，只怕城頭上的箭矢便會傾瀉而下。
“先看看再說?！?/p>
兩百守軍刀兵出鞘，很快封住了所有退路。
“鐺鐺鐺～”
連續(xù)三聲銅鑼響起，頓時壓下了嘈雜的聲音。
“肅靜！”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只聽城關內響起馬蹄聲，然后見到身穿玄黑甲胄的將軍騎在馬上，緩步走出。
他的出現(xiàn)，氣氛頓時變得森然緊張，特別是那一張冷漠的面孔，讓人不敢直視。
當戰(zhàn)馬走出大門，來到城關下，他忽然勒緊韁繩，馬兒人立而起，發(fā)出震天的嘶鳴。
膽小的流民，身子竟然開始抖了起來。
“我！便是這五鬼關守將，王勝！”
王勝聲音渾厚有力，即便林一凡站在人群后面，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王勝頓了頓，繼續(xù)朗聲道：“今有北荒大軍南下，需各位一同抗敵，若有反抗者，一律格殺?！?/p>
隨著他音落下，流民們再次討論起來，似乎都不愿意。
林一凡也皺起眉頭，看來這天水城暫時是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