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的游樂園里，旋轉(zhuǎn)木馬放著走調(diào)的音樂。凱洛蹲在棉花糖機后面啃烤蜥蜴腿，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地面——前天有個熊孩子非要拽他尾巴毛，被燙出三個水泡。
"要彩虹色。"穿白裙子的姑娘敲了敲玻璃柜。凱洛抬頭時蜥蜴腿掉進糖罐里，這姑娘的異色瞳比記憶里更干凈，左金右紫的瞳孔里映著他滿臉油光的倒影。
艾瑟琳歪頭看他手忙腳亂地掏蜥蜴腿，發(fā)梢的冰晶叮咚作響："你好像我夢里那個賣烤串的。"她突然伸手戳了戳凱洛尾巴上的鱗片，"這個能揪下來當紀念品嗎？"
凱洛的尾巴毛炸成雞毛撣子，糖絲噴了滿臉："摸一下二十金幣！"話剛出口就后悔了，這語氣跟七百年前在礦洞罵監(jiān)工時一模一樣。
夜幕降臨時下起彩色雨，雨滴在碰碰車上彈跳著發(fā)光。艾瑟琳非要玩最破的那輛，方向盤被她凍在零下三十度。凱洛的尾巴卷著扳手維修箱跟在后面，每修好一臺機器，箱子里就多出顆生銹的齒輪。
"這玩意在發(fā)燙。"艾瑟琳舉起顆帶血跡的齒輪，冰晶手指突然被燙出青煙。游樂園的摩天輪吱呀轉(zhuǎn)動，有個座艙里閃過戴烏鴉面具的人影。
凱洛的鱗片下鉆出機械觸手，那是新長出來的毛病。他扯過維修箱翻出瓶伏特加澆在齒輪上，銹跡脫落露出內(nèi)部刻著的字：輪回計數(shù)器-7793。
"喲！小兩口約會呢？"扳手騎著獨輪車撞翻垃圾桶，車筐里裝滿會尖叫的機械青蛙。他的假眼珠換成精靈工藝的翡翠款，轉(zhuǎn)起來咯吱響，"東邊森林冒出個會吃月亮的黑洞，去瞅瞅？"
艾瑟琳把齒輪串成項鏈戴上，冰晶瞬間被染成血紅色："那個姐姐說午夜前要回家。"她指著正在收攤的旋轉(zhuǎn)木馬，穿紅裙子的管理員在陰影里數(shù)著門票——后頸隱約可見逆五芒星烙印。
凱洛的尾巴突然卷住艾瑟琳的腰，機械觸手在虛空劃出傳送陣。扳手往黑洞里扔了只機械青蛙，爆炸的火光中浮現(xiàn)出鋼鐵聯(lián)邦的殘徽。
黑洞深處是座倒懸的機械教堂，彩窗上鑲著七百個艾瑟琳的克隆體。最年長的那個正在布道，十字架上釘著長龍角的嬰兒標本。信徒們轉(zhuǎn)身露出機械與血肉拼接的臉，唱詩聲混著齒輪轉(zhuǎn)動。
"第七千七百九十三次實驗開始。"布道者按下講壇按鈕，十字架上的標本突然睜眼。凱洛的機械觸手剛彈出就被圣經(jīng)鎖鏈纏住，艾瑟琳的黑火在圣水澆灌下變成綿羊形狀。
扳手用《創(chuàng)世紀》砸碎兩個信徒腦袋："這他媽是女元帥的骨灰盒！"書頁里掉出張芯片，投影出初代創(chuàng)世者的遺囑："當月光變成齒輪......"
艾瑟琳的齒輪項鏈突然嵌入胸口，教堂地磚裂開升起月光熔爐。布道者的皮膚片片剝落，露出底下女元帥的機械腦："媽媽的好孩子們......"
凱洛的尾巴鱗片逆向生長，刺穿自己腹部挖出顆龍心。艾瑟琳的冰晶身體開始融化，黑火凝成弒神槍的虛影。當龍血澆在槍尖的瞬間，月光熔爐迸發(fā)的強光吞沒了整座教堂。
等視野恢復時，游樂園的旋轉(zhuǎn)木馬正在播放婚禮進行曲。艾瑟琳的棉花糖攤前站著個穿西裝的凱洛，尾巴毛梳成麻花辮。管理員在收銀臺后擦拭逆五芒星，血跡在玻璃上拼成"未完待續(xù)"。
"要草莓味。"艾瑟琳把金幣拋向空中，硬幣翻轉(zhuǎn)間映出云層裂縫里的齒輪笑臉。凱洛的尾巴悄悄纏住她的腳踝，蜥蜴腿在糖絲里慢慢碳化。
新紀元的月光依舊帶著鐵銹味，但至少今晚的棉花糖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