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沒死啊。
李承乾瞪大眼睛,看著長孫無垢。
長孫無垢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永遠那么明艷動人。
“承乾……”
長孫無垢淚眼朦朧,心疼的看著李承乾。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魂魄竟然重歸人間,出現(xiàn)在陌生的礦場里。
“娘!”
李承乾鼻頭一酸,扔掉拐杖,跪在長孫無垢面前。
“兒媳拜見母后?!?/p>
蘇氏也趕緊跟著跪下,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長孫皇后不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好孩子,快起來?!?/p>
長孫無垢喜極而泣,連忙將李承乾和蘇氏扶起來。
“娘,進屋坐?!?/p>
李承乾非常高興,前世他就是個孤兒,很渴望有一個母親,現(xiàn)在也算是實現(xiàn)愿望了。
棚屋里。
長孫無垢看著簡陋的房屋,周圍還充斥著悶熱潮濕的氣味,不禁蹙眉道:“承乾,你怎么會在這種地方,為何不在東宮?現(xiàn)在是哪一年?你父皇呢?可還安在?娘要想見見他?!?/p>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貞觀十年自己病逝的時候,之后發(fā)生過什么,她完全不知道,現(xiàn)在她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弄清楚。
首先就是李承乾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此地瘴氣彌漫,到處都是深山密林,顯然不是中原之地。
李承乾貴為大唐太子,怎么也不應(yīng)該鉆到深山老林里面吃苦啊。
難道大唐亡了?
承乾被迫逃到深山里,躲避敵兵追殺?
嗯!
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大概率她的二郎已經(jīng)為國犧牲。
想到這里,長孫無垢心里還是很悲傷的。
她與李世民青梅竹馬,琴瑟和鳴,共同締造了大唐盛世,如今卻陰陽兩隔,怎能不讓人傷心?
一提到李世民,李承乾心里的那股莫名邪火就怎么也壓不住。
他冷冷道:“母親想要見父皇的話,恐怕得單獨去長安,我這個廢太子沒資格見他,更何況,他可能也不想再見到我這個逆子。”
“你說什么!?”
長孫無垢如遭雷擊,臉色都慘白了許多。
廢太子三個字,就像是一根銀針,狠狠扎在她的心頭。
她臨終之時,千叮嚀萬囑咐,告訴李世民,一定要善待太子,否則死不瞑目。
沒想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二郎他為何會做出這么糊涂的事情?”
長孫無垢又氣又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長安,當面質(zhì)問李世民。
李承乾沒有說話,他不想提及跟李世民的任何事情。
“母后,你先坐?!?/p>
蘇氏看出了李承乾的心思,趕忙扶著長孫無垢先坐下。
有些事情李承乾不好說,但她絕不會原諒那些讓李承乾受盡磨難的人。
“母后,自你走后,魏王殿下寵冠諸王,貞觀十年,陛下讓魏王殿下住進了武德殿。”
“母后明睿,知道武德殿是個什么地方,陛下讓魏王殿下住在那里,不就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打太子殿下的臉嗎?”
“要是陛下在后宮讓一位嬪妃住進甘露殿,母后會怎么想?”
蘇氏不愧是太子妃,一開口就是王炸。
長孫無垢的臉色明顯越來越難看。
武德殿是什么地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里離東宮極近,早在李淵當政的時候,李元吉便住在武德殿,與隱太子李建成互通有無。
等到李世民發(fā)動玄武門之變后,也是在武德殿召見大臣和處理日常政務(wù)。
在勛貴百官的眼中,誰是武德殿的主人,誰就是以后能執(zhí)掌大唐權(quán)柄的人。
李世民讓李泰住進武德殿,就差直接告訴所有人,以后李泰才是皇帝,太子李承乾啥也不是。
李承乾心里能舒服嗎?
就像蘇氏所說,如果她還活著,有嬪妃成了甘露殿的主人,那她估計也得氣死。
甘露殿可是李世民的住所!
“承乾,二郎或許只是一時糊涂,再怎么說,你也是他的親生骨肉?!?/p>
長孫無垢到底是千古一后,涵養(yǎng)確實非常人可比。
她第一時間還是想著緩和李世民和李承乾的關(guān)系。
蘇氏沒有反駁長孫無垢,而是連連點頭:“母后深明大義,殿下當時也是這么想的?!?/p>
“魏王住進武德殿后,不少人頗有微詞,還是殿下出面,當眾維護魏王,打消了那些人的疑慮。”
李承乾豎起耳朵,心里犯著嘀咕:“我的記憶里怎么沒有這一段?”
聽到蘇氏的話,長孫無垢神色緩和了一些,慈愛的看著李承乾,說道:“還是承乾懂事?!?/p>
“唉!”
可蘇氏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搖頭道:“可惜,陛下并不領(lǐng)情?!?/p>
“他覺得殿下這么做,都是在惺惺作態(tài),唯恐殿下對魏王不利,整日敲打殿下,就算有大臣在場,陛下還是對殿下非打即罵。”
聽到這里,長孫無垢的臉色起伏不定,顯然也是被氣到了。
“這個二郎,他要干什么?明明承乾為兄長表率,他非但不嘉獎,還要辱罵承乾。”
蘇氏趕緊繼續(xù)添油加醋:“不只是陛下,就連魏王對殿下也不領(lǐng)情,到處說殿下心胸狹窄,不成大器。”
“青雀怎會如此?”
長孫無垢滿臉詫異。
在她的記憶中,李泰一直是個可可愛的小胖子,嘴很甜,心很細,這樣的兒子,沒有哪個母親不喜歡。
“這還沒完呢?!?/p>
蘇氏繼續(xù)補刀,說的眉飛色舞,就連李承乾都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陛下見魏王腰腹洪大,行動不便,居然允許他乘轎入朝,有的時候與殿下同行,魏王坐在轎上,而太子殿下卻只能步行,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長孫無垢聽得心口疼,目光閃爍的看著李承乾:“兒啊,苦了你了?!?/p>
李承乾倒是灑脫,隨口說道:“只是些許風(fēng)霜罷了。”
這時,蘇氏忽然抽泣起來。
“兒媳,你哭什么?”
“妾身只是想起來陛下隔三差五就要用馬鞭抽打殿下,弄得現(xiàn)在一身都是傷,心里難過?!?/p>
“什么?二郎竟然用馬鞭抽承乾?”
長孫無垢不由分說走到李承乾面前,擼起他的衣袖,到處都是猙獰可怖的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