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
楊歷年罵罵咧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抬頭看向了殿內正中央那座泥塑菩薩。
這菩薩跟這破廟一樣,早已變得破爛不堪,右手臂自肘部斷裂,露出了竹篾骨架,斷口處垂著幾縷干枯的稻草,一看就歷經了滄桑。
“胖子,昨日那人是怎么跟你交代的?”
周胖子撓了撓頭,說道:“他也沒說什么,就說這有間破廟,還說什么神像底下...有什么東西...不太清楚?!?/p>
楊歷年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點小事你都記不住,要你有何用?”
“昨日你不是跟我一起的嗎,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胖子反駁道。
“滾滾滾?!睏顨v年擺手道:“你去附近拾些柴火來,我來看看這神像下面到底有什么?”
“呃...”周胖子紋絲不動,呆呆的看著楊歷年。
“怎么?信不過我,怕我?guī)е鴸|西跑路?””楊歷年一臉不悅道:
“那你來,你來檢查這神像,我去拾柴火。”
說罷楊歷年轉身便向著殿外走去。
可這時,周胖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頓時一臉苦相道:“楊兄啊,你當真是誤會小弟我了,我哪里還有信不過你的地方?”
“那你這是做什么?”楊歷年不悅道。
那周胖子鬼鬼祟祟道:“著實是這破廟太過陰森,我總感覺渾身不自在,咱...咱倆還是一起吧?!?/p>
聞言,楊歷年頓時啞然:
“廢物!”
他無奈的嘆息一聲,帶著周胖子去殿外撿了些干枯的樹枝回來,隨后在大殿偏側點起了一堆篝火之后,這才又重新打量起那破敗的神像。
借著篝火的余光,兩人繞著這神像轉了幾圈,來來回回搜查了好一陣,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特別是那神像底下,楊歷年著重檢查了好幾次,祂一沒有移動過的痕跡,二也沒有什么暗道機關,很顯然這個地方除了他二人之外短時間內就沒有人來過。
“...這什么也沒有啊?”楊歷年搖了搖頭蹙眉道。
無奈,兩人回到篝火旁,此刻廟外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滲過破爛的屋檐滴滴答答的落在殿內,漸漸地形成了一汪小水潭。
好在楊歷年二人頭頂?shù)奈蓍苁峭旰玫?,雨水再大也不至于禍害到他們?/p>
大雨滂沱,山間的溫度驟降,加之電閃雷鳴不斷震響山谷,胖子勾著腰向著楊歷年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問道:“會不會是咱們找錯了地方?”
楊歷年有些嫌棄的瞥了他一眼,道:“不可能,方向距離都能對上,難不成以前這里的人還連著建兩座廟,供兩座神?”
胖子啞然,頓時不說話了。
沉默了片刻,楊歷年不禁又扭頭看向胖子,問道:“說說你吧,一直也沒問你,你跟著我到底想干嘛?”
聞言,胖子頓了頓,正準備開口說話,便見楊歷年又打斷道:
“別跟我說想要拜師什么的,我不傻,你也別把我當傻子,你周家在這離州甚至是大淵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勢力,難道還沒幾個高手?”
胖子張了張嘴,突然又被楊歷年打斷道:“你也別跟我說沒那個人那么強的,我不信?!?/p>
胖子頓時啞口無言了。
又是一陣沉默后,周胖子嘆息一聲,黯然道:“不錯,我家里面的強者是有不少,甚至有兩個從小看著我長大的長輩,他們的修為已經到了入圣的境界。”
“入圣?”楊歷年頓了頓,有些不解道:“這是個什么境界?”
胖子好奇的看向他:“你不知八境入圣?”
楊歷年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以前也有人跟我講過一些,但只講到了宗師境,這之后的境界我便不是很清楚了。”
之前在軍營里,他手底下的百夫長就曾與他講過一些關于修為境界之事,只是那百夫長自身也只是個不入流的武夫,在他的眼里宗師強者就已經是強不可攀的存在了,哪里會知這后面的境界。
聞言,胖子像是終于找回了信心,他嘴角一翹,有些嘲諷意味的向楊歷年普及起了修為的境界...
“這一境淬基就是錘煉筋骨,基本上是個能干活的人都能稱之為一境,二境后天嘛也就是你現(xiàn)在的境界,那就需要一些筋骨了,不過也是不入流,三境先天...”
一番講解后,楊歷年終于對這個世界的修行有了完整的了解,他不禁喃喃道:“原來這個世界竟是這般奇異,那修為高的強者當真是能翻江倒海?!?/p>
“那是自然?!迸肿影寥坏溃骸熬驼f我家里的那兩位長輩,他二人若是動起真格來,恐怕頃刻間整個離州城都會化作廢墟?!?/p>
楊歷年點了點頭道:“他們這么強,你怎么還只是個小小的弱雞呢?”
呃...,胖子頓時又閉上了嘴。
楊歷年繼續(xù)問道:“既是如此,你之前所說的拜師之事也是在忽悠我的嘍?”
胖子尷尬一笑:“楊兄何必在意這些,不過有一點我可沒騙你,那人真的很強,比之我那兩位長輩恐怕也不遑多讓。”
楊歷年瞬間板臉:“所以究竟為何要跟著我?”
周胖子忸忸怩怩半天,終于說道:“我從出生開始就沒離開過離州城半步,這十幾年來就像是個木偶一般被人提著走,城里面的人都懼我如虎,不是躲著我就是阿諛奉承,生怕會得罪我。
但那天那人的出現(xiàn)讓我明白,這世上除了離州城除了我周家之外,還有很多強者很多地方值得我去探索,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離州城?!?/p>
一番話音落下,楊歷年漸漸收起了臉上不屑的神情,此刻的他甚至都有些同情這胖子了...
“所以是那人讓你跟著我的?”
胖子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要跟著你的,那個人只是想要讓我?guī)湍?,卻又沒說要幫你什么,索性你也不會一直待在離州城,那我便跟著你走一步看一步唄?!?/p>
楊歷年被逗笑了:“你還真是個乳臭未干的小胖子,難道就不怕這人心險惡,自己什么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誰乳臭未干了?”周胖子不服道:“瞧你的模樣也沒比我大多少,論買賣,誰賣誰還不一定呢?!?/p>
楊歷年笑笑不語,默默向篝火里又添了幾塊柴火。
一陣沉默之后,胖子問道:“你呢,認識你這么多天還沒聽你說起過自己呢,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就沒調查過我?”楊歷年好奇反問道。
胖子搖了搖頭:“調查了也沒用,我派出去的人就沒一個能回來的。”
楊歷年蹙了蹙眉:“為何?”
“還能為何,都被我爹給弄走了唄?!迸肿佑行o奈道。
楊歷年笑了笑,不禁抬起頭來看向那破爛不堪還滲著雨的屋檐,喃喃道:“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還算不算是個人,我究竟是怎么穿...”
說著說著他神色微微一變,緩緩站起了身來。
“你怎么了?”周胖子不解問道。
只見楊歷年目光不知何時看向了廟門屋頂?shù)哪菈K屋檐之上,喃喃道:
“胖子,你說...那人說的神像會不會不是咱們身后這泥菩薩,而是那個?”
順著楊歷年的目光,胖子也抬頭看了過去:“你是說這屋檐橫梁上刻著的羅漢像?”
“來,幫幫忙,扶著些?!?/p>
楊歷年沒有多想,連忙將那殿內擺放香臺的破木桌給搬了過來,讓胖子扶著桌子的一角,自己則爬了上去。
但就在就他雙手即將搭上那破舊屋檐之時,一道詭異的人聲忽然傳來:
“你要做什么?”
兩人聞聲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只見在殿內昏暗的火光照射下,不知何時,那屋檐之上一團黑影之中,一雙煞白的雙眼正死死的盯著楊歷年。
楊歷年愣住了,胖子也愣住了。
此刻那雙眼睛距離楊歷年不足十公分,幾乎是臉貼著臉,忽然間一道電閃雷鳴瞬間將整間破廟照亮,此刻二人才完全看清眼前之人。
它全身仿佛融于一團黑霧之中,一雙沒有黑眼球的煞白雙眼死死的盯著楊歷年。
“鬼....鬼啊??!”周胖子便瞬間被嚇得驚魂失色,他大喊一聲,雙腿發(fā)軟得像條狗似的連忙向后爬去。
“我艸!”
楊歷年也神色大變,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隨即一個踉蹌便從桌上重重的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