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州城。
進(jìn)了城,楊歷年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人氣是有多么的重要,那種勃勃生機(jī)萬物競發(fā)的境界此刻就在眼前。
正午的虹橋上,牛車與轎輦有條不紊的穿插交錯,酒肆二樓支起的竹簾后,著湖藍(lán)襦裙的娘子正用銀匙攪動冰鎮(zhèn)荔枝膏,樓下賣解人胸口碎石的悶響驚起檐角鴿群,大街上的叫賣聲此起披伏,如此這般熱鬧的街市,滿足了楊歷年對于古代城市的所有想象。
“這才對嘛,這才是人該待的地方。”楊歷年看花了眼,竟一時迷了方向。
“有些餓了啊,得找個地方吃飯先?!?/p>
突然肚子叫喚了一起,想也沒想便要開始覓食,到這時客棧他才發(fā)現(xiàn)一個重要的事情。
沒錢!
“我***”小嘴抹了蜜的楊歷年一屁股坐在了一家客棧的門口,蒼白的臉色也掩蓋不住他此刻郁悶的心情。
“公子,您是打尖還是住店?。俊边@時,店里的小二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連忙出來問道。
楊歷年猶豫了半天,有些憤憤道:“你看看我這英俊的臉龐,能在你們店里吃頓白食嗎?”
話音落下,那小二神色微微一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竟連忙躬身道:“請公子恕罪,小的不知您的身份,您快快請進(jìn)?!?/p>
說罷,他立刻擺出一副恭迎的態(tài)度退到一旁,似乎生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楊歷年似的。
什么意思,還真能吃?
楊歷年傻眼了,但本著不吃白不吃的原則,大搖大擺的便走了進(jìn)去。
“您請您請~~”小二將楊歷年引到了一間雅間后,恭敬道:“公子請稍等,小的這就去備菜?!?/p>
楊歷年點了點頭,表現(xiàn)的極為自然。
這客棧著實不小,上下三層裝修得極為奢華,應(yīng)該是這離州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客棧了。
“掌柜的,掌柜的~”回到大堂后,小二急忙來到柜臺高聲呼喚。
“什么事這般大呼小叫的,若是驚擾到了客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蹦钦乒竦氖莻€有些肥胖的中年人,那肥頭大耳的模樣甚是嚴(yán)厲。
“掌柜的,周公子的那位朋友來了,人此刻就在梅廳?!毙《泵Ω蕉f道。
“什么?”掌柜聞言,臉色一變:“你確定?”
“確定。”小二急忙道:“雖然從未見過那位公子,但他與描述中的那般絲毫不差,定是他無疑。”
“而且他還說了,他要吃白食?!?/p>
話音落下,掌柜的神色有些緊張了起來,他連忙走出柜臺,向著之前那雅間行去,但剛走沒幾步便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吩咐道:
“去,趕緊吩咐后廚備上好酒好菜,另外派個麻利兒的去周府稟報一聲。”
“算了,還是先別去稟報了,我得先探探虛實,別到時候再誤了周公子可就不好了?!?/p>
“是?!蹦切《昧?,連忙奔向了后廚。
雅間內(nèi),楊歷年還有些納悶的打量著房間內(nèi)裝飾的壁畫,竟不知怎的,一時看得有些出了神,就連那掌柜的敲門進(jìn)來都沒注意到。
“公子...公子?”
那掌柜的幾聲呼喚讓楊歷年頓時回過了神來:
“你誰?。俊?/p>
掌柜的連忙賠笑,指著墻上的畫道:“公子好眼光,這幅畫可是名家張姜子的真作,別的不敢說,整個離州城可是只有一幅?!?/p>
“真跡?”楊歷年蹙了蹙眉:“你說這狗屎是真跡?”
“狗...狗屎?”掌柜呆住了,竟有些不知所措。
楊歷年擺了擺手道:“這一看就是假的,贗品中的次品?!?/p>
“不...不會吧。”掌柜的有些傻眼,連忙抬頭湊近看去,但楊歷年卻又打斷了他:
“我問你是誰?”
也不知怎的,楊歷年說話的語氣越發(fā)囂張跋扈了起來,似乎與原宿主的秉性越來越像了。
見他有些不悅,掌柜急忙回道:“小的是這間客棧的掌柜,公子連日舟車勞頓,周公子說了要好好的招待您一番才是。”
楊歷年眉頭一蹙:“你怎知我舟車勞頓?還有,周公子又是誰?”
聞言,掌柜神色一變,低聲試探道:“您不知周公子是何人?”
“是何人?”楊歷年有些莫名其妙,反問道。
他話音落下,那掌柜突然臉色一變,高聲喝道:“來人啊,將這吃白食的小子給我扔出去!”
話音剛落,突然幾個大漢就沖了進(jìn)來,還不待楊歷年反應(yīng)過來,架著他便向外拖去。
“什么東西,也不打聽打聽老爺我是誰,敢在我百??蜅3园资常幌牖盍税??”
“你是誰啊?”
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下一刻,只見一個身著華麗珠光閃閃的胖子走了進(jìn)來。
這胖子個子不高,樣子不丑,也不算太胖,但身上掛著許多極為夸張的珠寶首飾,活脫脫一副暴發(fā)戶的打扮。
瞧見來人,那掌柜原本滿臉不悅的神情瞬間變得諂媚起來,他急忙喝退下人,上前賠笑道:“周公子您怎么親自來了?”
說罷他又對著一旁下人高聲呵斥:“是誰沒弄清楚就擅自稟告周公子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滾開!”
那周公子一把將掌柜的薅開,上前走到楊歷年的跟前,仔細(xì)的打量了起來。
掌柜見狀冷汗瞬間冒了出來,連忙上前解釋道:“周公子您誤會了,這小子就是個純吃白食的,也不知是誰這么大膽,還沒弄明白就勞累您跑這一趟,還請周公子...”
但只見他話還沒說完,便見那周公子突然發(fā)瘋似的握住了楊歷年的雙手,滿臉激動道:“楊兄你終于來了,小弟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瞧著這一幕,掌柜徹底傻眼了,原本就直冒冷汗的他此刻就更是汗流浹背了,這小子還真是周公子要等的人,也沒人說他不認(rèn)得周公子啊,這下死定的。
而一旁楊歷年也有些莫名其妙:“你誰啊,我們認(rèn)識?”
“不認(rèn)識啊?!敝芄訐u了搖頭如實道。
楊歷年愣住了,連忙甩開胖子的手:“不認(rèn)識你跟我倆寒暄什么?”
“你可是姓楊名歷年,字歲安?”
“呃...我是。”楊歷年想了想,他這還真是自己的名字;歷年,歲安,看來楊歷年老爹當(dāng)年對他這個兒子也算是有些父愛的。
“那就沒錯了”只見周公子又一把抓住了楊歷年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小弟我等了你實在是太久了,久到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p>
“我去...”楊歷年有些惡心,再次甩開了胖子的手:“你到底是誰???”
“我是...”
他話音剛起便停了下來,回頭看向眾人,喝道:“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去,好酒好菜都給我兄弟端上來,再去青月樓請兩個花魁來作陪,要快!”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掌柜的連忙領(lǐng)命,瞬間有種如釋重負(fù)的解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