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青蘿緩緩睜開酸澀的雙眼。
身體像是被巨石碾過般疼痛,她下意識地蜷縮起來,卻碰到了一具滾燙的身軀。
冥夜側(cè)臥在她身旁,單手撐著頭,赤紅的豎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醒了?”他的聲音比昨夜沙啞,指尖輕輕拂過她手腕上已經(jīng)成型的龍形圖騰。
沈青蘿猛地縮回手,卻牽動了身上的傷,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冥夜眉頭微皺,起身從石床邊的木碗中取出一枚泛著藍光的果子。
“吃了?!彼f到她唇邊,"能止痛。"
沈青蘿警惕地別過臉,卻聽見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冥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固執(zhí)地將果子又往前送了送。
“不餓?”他挑眉,"那正好,外面那群幼崽還等著分食呢。"
沈青蘿猶豫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果子入口即化,清甜的汁液滑過喉嚨,身上的疼痛果然減輕了不少。
“這...這是什么?”她驚訝地看著剩下的半枚果子。
“月露果?!壁ひ孤唤?jīng)心地把玩著她的一縷黑發(fā),“只有我的領(lǐng)地里才有?!?/p>
洞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幾個半大的獸人幼崽探頭探腦地鉆進來,在看到沈青蘿時發(fā)出興奮的嘰喳聲。
“首領(lǐng)夫人醒了!”
“她好小只啊!”
“我能摸摸她的頭發(fā)嗎?”
冥夜一個眼神掃過去,幼崽們立刻噤若寒蟬。
但沈青蘿注意到,他并沒有真正發(fā)怒。
“出去?!彼Z氣平淡,“去準(zhǔn)備些吃的來?!?/p>
幼崽們一哄而散,不多時便捧著一堆野果和烤肉回來。
冥夜卻突然起身,“我去巡視領(lǐng)地。”
他大步走出洞穴,卻在洞口停頓了一下,丟下一句話:“別想著逃,你身上的印記會讓我隨時找到你?!?/p>
沈青蘿望著冥夜離去的背影,低下頭,看著手腕上那個已經(jīng)成型的龍形圖騰,指尖輕輕觸碰,卻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
“為什么會這樣...”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洞內(nèi)只剩下她一個人,沈青蘿終于允許自己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獸皮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她緊緊抱住雙膝,將臉埋進臂彎里,肩膀微微顫抖。
應(yīng)該恨他的,那個在昨夜強行占有她的獸人,那個毀了她清白的掠奪者。
可是...在這個陌生的獸世,她一無所有,甚至連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沒有,而冥夜...可以給她一個相對安全的棲身之所。
“我該怎么辦...”她輕聲問自己,聲音里滿是迷茫。
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接受現(xiàn)實,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依附強者或許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是情感上,她無法輕易原諒那個強行闖入她生命的人。
沈青蘿擦干眼淚,勉強撕下一小塊烤肉塞進嘴里。
干硬的肉塊像皮革一樣難以咀嚼,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充斥口腔。
她強忍著反胃的感覺,用力咬了幾下,卻發(fā)現(xiàn)根本咬不動,只能含在嘴里慢慢軟化。
“嘔——”
她終于忍不住干嘔起來,她將那塊咬不動的肉吐在樹葉上,悄悄將剩下的肉塊放在一旁。
拿了一個野果嘗了一口,入口酸澀,勉強吃了一個再也吃不下了。
洞口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冥夜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進來的,手中捧著一片寬大的樹葉,上面堆著幾顆飽滿的紅色漿果。
“小雌性,烤肉咬不動的話,吃這個?!?/p>
他將樹葉放在她面前,聲音比往常柔和,“幼崽們說...雌性更喜歡甜食?!?/p>
沈青蘿驚訝地抬頭,正對上冥夜微微閃爍的赤瞳。
他的目光在她泛紅的眼角停留了一瞬,隨即別過臉去,線條凌厲的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分明。
洞外傳來幼崽們竊竊私語的聲音:“首領(lǐng)居然去采果子了!我從來沒見他碰過漿果叢...”
冥夜一個眼刀掃過去,幼崽們立刻作鳥獸散。
但沈青蘿注意到,他鋒利的眉宇間少了幾分往日的凌厲。
沈青蘿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既然暫時無法改變現(xiàn)狀,那就先活下去,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顆漿果,甜蜜的汁水在口中迸開。
余光里,她看見冥夜緊繃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許。
沈青蘿小口吃著漿果,甜膩的汁水緩解了胃里的不適。
“還要嗎?”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不再冰冷。
沈青蘿輕輕搖頭,卻見冥夜已經(jīng)起身走向洞壁旁的石柜。
他動作略顯笨拙地翻找著什么,片刻后,他捧著一個粗糙的陶罐過來,罐口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他小心翼翼地將陶罐放下,粗糙的指尖輕輕拂去罐口殘留的樹葉。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不自在:“今早在懸崖采月露果時,看到崖縫里的蜂巢,部落雌性都喜歡這個。想著...你或許也會喜歡?!?/p>
金色的蜜糖在陶罐中微微晃動,泛起琥珀色的光澤。
冥夜用指尖沾了一點蜜糖,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她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冥夜的手臂上新增了幾道紅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所傷。
“這些傷...”她忍不住問道。
冥夜迅速將手臂背到身后,眉頭微蹙:“摘月露果時蹭的?!?/p>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懸崖上的荊棘叢而已,不礙事?!?/p>
他取來一片干凈的樹葉,小心地將蜂蜜倒在上面。
當(dāng)沈青蘿接過樹葉時,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掌。
冥夜猛地縮回手,他轉(zhuǎn)身大步走向洞口,卻在洞口停住。
他的聲音有些干澀,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我...向來習(xí)慣生食,烤肉這事不太擅長...”
頓了頓,語氣不自覺地放輕:“晚上我會帶新鮮的獵物回來,你想怎么烤...告訴我,我會學(xué)著烤。”
石洞重歸寂靜 ,沈青蘿低頭輕抿了一口蜂蜜,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她心里那股緊繃的勁兒慢慢松了下來。
她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兇巴巴的恐龍,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要不...跟他好好談?wù)??”她小聲嘀咕著,手指繞著發(fā)尾打轉(zhuǎn)。
反正現(xiàn)在也跑不掉,與其整天提心吊膽,不如試著跟他好好相處。
蜂蜜的甜味還在唇齒間縈繞,就像這個念頭一樣,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沈青蘿攏了攏散落的長發(fā),開始在心里盤算著要如何與這個別扭的獸人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