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妖塔第十九層的陰風(fēng)卷著血霧，胡聰踩著刻滿滅魂陣的臺階向上，每一步都讓腕間的神魔令殘片發(fā)燙。塔身的玄鐵磚上，密密麻麻刻著歷代神魔之體的名字，其中一個歪斜的“葉”字讓她呼吸一滯——那是葉青父親的字跡，與他小時候在老槐樹下刻的“葉聰胡聰”如出一轍。
“聰兒，你的手在抖。”葉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斷刃匕首劃破掌心，用神魔血在臺階上畫出反向陰陽魚，鮮血滴在磚面上，竟讓“葉”字刻痕發(fā)出微光，“這些滅魂陣在吞噬你的神性，用神罰之盾護(hù)住心脈?！?/p>
胡聰點(diǎn)頭，金色盾牌虛影在胸前展開，盾牌邊緣的山月圖案與銀鈴鐺共鳴，將撲面而來的血霧震成齏粉。她抬頭，看見十九層中央懸浮著透明水晶棺，里面躺著的男子，竟與葉青有七分相似，胸口插著半截弒神劍，劍柄上纏著褪色的紅繩——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顏色。
水晶棺的血色回溯
“那是……我父親？”胡聰?shù)穆曇魩е澏?，神魔眼穿透水晶棺，看見男子神魂上纏著十八道滅魂鎖，每一道鎖鏈都刻著血煞殿護(hù)法的名字，“他的神魂被分成了十八份，藏在鎖妖塔的每一層?！?/p>
葉青握住她的手，雙生脈的共振讓他也“看”見了記憶碎片：二十年前的雨夜，胡父渾身是血地撞開葉家木門，將襁褓中的胡聰塞進(jìn)葉青母親的懷里，弒神劍的劍鞘上，刻著與銀鈴鐺相同的山月圖案，劍鞘內(nèi)側(cè)用血寫著“護(hù)她成神，許我成魔”。“原來，”他輕聲說，“你父母早就為雙生脈布好了局。”
水晶棺突然發(fā)出尖嘯，滅魂鎖顯形為十八道血色人影，正是當(dāng)年屠滅核桃村的血煞殿護(hù)法。胡聰?shù)哪μ撚霸谡菩哪郏瑓s在觸碰到鎖魂鏈時被彈開——鎖鏈上纏繞著她母親的神息，專門克制神魔之體的同源力量。
血霧中，楊宏杰的幻影走出，手中捧著的不再是弒神劍，而是葉青的斷刃匕首，刀柄上的“聰”字刻痕正在滴血：“聰兒，想救你父親？”他指向水晶棺，滅魂鎖正一點(diǎn)點(diǎn)碾碎胡父的神魂，“用你的神核換他的神魂，或者——”他突然將匕首抵住葉青咽喉，刀刃上滲出的黑血，竟是胡母當(dāng)年的神血，“用他的凡人之軀，換鎖妖塔的崩塌?！?/p>
胡聰?shù)纳窈藙×艺饎樱耘c神性在體內(nèi)掀起風(fēng)暴。她看見左邊是父親逐漸透明的神魂，右邊是葉青頸間滲出的黑血，雙生脈的共鳴讓她清晰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心跳，就像感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選吧，”楊宏杰的幻影冷笑，“成神，還是成魔？”
雙生脈的血色共振
葉青突然握住她握劍的手，將弒神劍虛影引向自己心口，他的血滴在滅魂鎖上，竟讓鎖鏈發(fā)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還記得在溪邊嗎？”他的聲音輕得像山月謠的尾音，“你被蛇咬后發(fā)著高燒，卻抓著我的手說‘葉哥哥別害怕，聰兒的血是甜的’。”
胡聰渾身一震，記憶如潮水涌來：母親臨終前的血手、許佳琪消散時的微笑、還有葉青每次為她擋刀時的毫不猶豫。她的神罰之盾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金光，與弒神劍的魔光交織成完整的陰陽魚，直接斬向滅魂鎖：“我偏要選第三條路——讓神與魔，都滾出我的命運(yùn)！”
滅魂鎖應(yīng)聲而斷，水晶棺內(nèi)的胡父神魂發(fā)出欣慰的嘆息，化作點(diǎn)點(diǎn)金光融入胡聰?shù)纳窈?。她的右眼白翳徹底消散，左眼紫光中竟浮現(xiàn)出金色星芒，神魔之體的第四變“神罰之盾”，在至親的鮮血與信任中，完成了最終覺醒。
神魔令的血色融合
胡聰?shù)纳衲Я顨埰蝗伙w起，與水晶棺底的另半塊融合，顯形出完整的神魔令——那是由神核與魔劍碎片共同構(gòu)成的陰陽魚吊墜，吊墜中央的凹槽里，正嵌著葉青的斷刃匕首碎渣。“聰兒，”葉青的聲音帶著哽咽，他指向水晶棺內(nèi)壁，那里刻著胡父的臨終留言：“雙生脈者，非神非魔，是天道留的一扇門?！?/p>
楊宏杰的血色背叛
鎖妖塔底層，真正的楊宏杰正靠著石壁喘息，手中握著從胡聰處偷來的血玉匣，匣蓋內(nèi)側(cè)的山月圖案正在他掌心烙下印記。血煞殿主的虛影掐住他的咽喉，魔息幾乎要碾碎他的神魂：“狂妄小輩，你以為有神息就能對抗本座？”
“對抗？”楊宏杰突然笑了，咳出的血滴在匣蓋上，顯形出胡母的虛影，“我只是想看看，當(dāng)年父親屠門時，藏在神息里的真相——”他抬頭，看向十九層方向，胡聰?shù)纳窳P之盾正在震碎塔內(nèi)所有滅魂陣，“原來，胡家的血，從來不是詛咒，而是鑰匙?！?/p>
血煞殿主的虛影突然凝固，楊宏杰腕間浮現(xiàn)出與胡聰相同的陰陽魚印記，那是二十年前父親私藏神息時，偷偷種下的雙生脈殘種。他望著掌心胡母的虛影，突然想起縣賽那天，胡聰蹲在溪邊洗被搶的發(fā)帶，抬頭對他笑的模樣——那時的她，眼睛里還沒有魔紋。
雙生脈的覺醒余震
十九層的血霧散盡時，胡聰握著完整的神魔令，吊墜上的山月圖案第一次不再流轉(zhuǎn)，而是穩(wěn)穩(wěn)地停在陰陽魚的中央。葉青的手指輕輕劃過她腕間褪去的魔紋，那里只剩下一道淺淡的印記，像被月光吻過的傷痕。
“葉哥哥，”她忽然轉(zhuǎn)身，異瞳中流轉(zhuǎn)的金與紫，此刻交融成柔和的銀輝，“你說，老槐樹的新芽，今年會開嗎？”
葉青笑了，指向塔外正在崩塌的滅魂陣，晨光中，核桃村的方向傳來槐樹抽枝的“咔嚓”聲：“不僅會開，”他晃了晃手中的弒神劍真品，劍柄上的“葉”字與她掌心的印記相映成輝，“還會開出比星星更亮的花?！?/p>
鎖妖塔外，凌仙子接住一片飄落的玄鐵磚，磚面上“葉”字刻痕正在滲出金光。她忽然聽見遠(yuǎn)處傳來山月謠的曲調(diào)，是胡聰?shù)穆曇?，混著葉青的竹笛聲，穿過云海，飄向核桃村的方向?！翱磥?，”她輕聲說，“真正的破局者，從來不是劈開命運(yùn)，而是在命運(yùn)里種出自己的花?！?/p>
而在千里之外的萬妖谷，許佳琪的墓碑前，一朵山月花悄然綻放，花瓣上凝結(jié)的露珠，映出胡聰和葉青牽手走向晨光的剪影。這一次，不再有棋子的宿命，只有兩個破局者，在血色黎明中，踏出屬于自己的路——一條既不是神罰，也不是魔劫，而是沾滿晨光與鮮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