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學(xué)院的白玉長廊飄著櫻花,胡聰盯著課程表上的“神魔同修論”,指尖在“血魔領(lǐng)域”的注解上劃出深痕。三天前在秘境,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魔紋能與葉青的靈脈產(chǎn)生共鳴,這種禁忌的“神魔共生脈”,此刻正沿著她的手腕,往掌心的弒神劍印記蔓延。
“聰兒,早課要遲到了?!比~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斷肢處的靈紋護(hù)腕閃著微光——那是凌仙子連夜煉制的,能暫時壓制雙生脈的反噬。他遞過一盒桂花糖糕,油紙包上印著“核桃村風(fēng)味”,卻在胡聰接過時,指尖無意識地避開她腕間的魔紋。
神魔課的青銅鏡突然發(fā)出悲鳴,胡聰?shù)牡褂霸阽R中分裂成兩半:左臉魔紋猙獰,右眼白翳泛血;右臉?biāo)貎羧缪笱酆谕?。講臺上的凌仙子猛地捏碎玉筆,墨汁在黑板上顯形為血煞殿的彼岸花——這是“神魔鏡”對宿主情緒波動的警示。
“胡同學(xué),”楊宏杰的聲音從教室后排傳來,銀邊眼鏡在鏡光下泛著冷意,“需要我?guī)湍惴€(wěn)定靈脈嗎?”他抬手,袖口露出與玄陰子相同的咒文印記,“昨晚我在藏經(jīng)閣發(fā)現(xiàn),用神息壓制魔性時,配合《太虛靜心咒》能——”
“不必了,”胡聰打斷他,神魔眼清晰“看”見他鞋底的彼岸花圖騰,“楊學(xué)長還是多操心自己的‘血手功’吧。”她轉(zhuǎn)向凌仙子,“鏡中顯形,是否意味著神魔之體的每一次情緒波動,都會加速兩極分化?”
午后的演武試煉場,胡聰盯著抽簽紙上的“血蛛妖巢”,指尖的弒神劍印記突然發(fā)燙。三天前在秘境逃脫的血蛛妖,此刻正用同類的妖血,在巢內(nèi)繪制著與她魔紋相同的圖案。
“表嫂,我和你同組吧?!痹S佳琪的聲音從左側(cè)傳來,雙馬尾辮上的銀鈴鐺換成了血紅色,“表哥說你最近總做噩夢,夢見斷肢的他在血池里哭……”
胡聰側(cè)身避開她的觸碰,神魔眼掃過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青鱗印記——比在秘境時更深了,分明是服用了萬妖谷的“化形丹”。她突然想起昨夜在葉青廂房,看見許佳琪偷偷往他茶水里撒的粉末,正是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夢魂散”。
血蛛妖巢的入口蒸騰著紫霧,胡聰剛踏入,便聽見葉青的驚呼聲從千里外的傳訊符傳來:“聰兒,佳琪說你被血蛛妖吞了……”聲音突然中斷,符紙傳來劇烈的妖氣波動。
魔性瞬間翻涌,胡聰?shù)淖笱鄯浩鹱瞎猓Ъy爬滿頸間,右手凝聚出弒神劍虛影。她突然明白,這是楊宏杰的“聲東擊西”——用許佳琪的幻術(shù)制造葉青遇襲的假象,逼她在慌亂中覺醒血魔領(lǐng)域。
“聰兒,冷靜!”葉青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斷刃匕首抵住她握劍的手腕,“傳訊符是假的,佳琪剛才在茶水里下了夢魂散,我親眼看見她——”
話未說完,血蛛妖的毒牙已穿透他的左肩,妖血順著斷肢處的靈紋護(hù)腕流淌,在地面顯形為“殺”字。胡聰看著他眼中的痛苦,雙生脈的共鳴讓她清晰感受到他的每一絲疼痛,就像自己被毒牙貫穿。
血霧中,楊宏杰的身影緩緩走來,手中握著染血的傳訊符:“聰兒,看見你為葉青痛苦的模樣,本座終于明白,為什么殿主說神魔之體的弱點(diǎn),是比魔性更可怕的——”他鏡片后的暗紅豎瞳突然收縮,“神性!”
胡聰?shù)哪μ撚巴蝗槐q,劍身上的“葉”字刻痕發(fā)出刺目紅光。她終于看清,楊宏杰袖口的咒文,正是當(dāng)年屠滅核桃村的血煞殿“滅魂陣”,而他鞋底的彼岸花圖騰,與玄陰子、王浩如出一轍。
“原來從縣賽開始,”她的聲音混著神魔雙音,“你的每一次‘幫助’,都是在為我刻下魔紋?!?/p>
演武場的夜風(fēng)卷起櫻花,胡聰看著許佳琪被執(zhí)法弟子帶走,她鬢角的銀鈴鐺正在滲出黑血——那是萬妖谷“斷妖契”的反噬,一旦暴露身份,便會被抹去所有與妖界的聯(lián)系。
“表嫂,”許佳琪突然回頭,眼中再無嫉妒,只有解脫,“其實(shí)我真的羨慕你……”她的聲音被血霧吞噬,只留下一枚染血的鈴鐺,與胡聰耳墜上的那枚,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山月圖案。
葉青握住胡聰?shù)氖?,發(fā)現(xiàn)她腕間的魔紋已蔓延至掌心,卻在觸碰到他的瞬間,魔紋如活物般蜷縮。雙生脈的共鳴讓他清晰感受到她的恐懼——怕自己哪一天失控,會親手掐斷他的咽喉。
“別怕,”他擦去她眼角的黑血,“還記得我們在老槐樹刻的字嗎?”他舉起斷刃匕首,刀柄內(nèi)側(cè)新刻的“永生”二字,正與她掌心的弒神劍印記遙相呼應(yīng),“就算你成魔,我也會變成槐樹的根,纏著你的腳,讓你每走一步,都能想起山村的月光。”
藏經(jīng)閣頂層,楊宏杰盯著掌心的血煞令,上面浮現(xiàn)出殿主的最新指令:“啟動‘雙生劫’,讓胡聰在葉青的瀕死時刻,覺醒第三變完全體?!彼樕系膭Π?,鏡片后的瘋狂幾乎要溢出:“聰兒,你以為掀翻棋盤就能自由?別忘了,你的每一次覺醒,都是本座棋盤上最完美的落子?!?/p>
而在胡聰?shù)囊庾R深處,成魔版的自己正透過血霧微笑,手中的弒神劍上,新刻的“葉青”二字正在滴血。她知道,這場關(guān)于神魔的賭局,早已不是成神或成魔的選擇,而是在每一次撕裂般的覺醒中,依然選擇握住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哪怕那雙手,終將被自己的魔血染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