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宗的演武場被晨霧籠罩,胡聰盯著掌心的玉簡,上面“外門大比”四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玉簡邊緣染著極淡的紫斑——那是許佳琪昨晚“不小心”碰倒蝕心散時,她用神魔眼捕捉到的痕跡。
“聰兒,我陪你抽簽。”葉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斷肢處的繃帶已換成她連夜縫制的靈紋布,上面繡著細(xì)小的山月圖案,“聽說這次大比的前三甲能進(jìn)入秘境,尋找千年血參?!?/p>
胡聰轉(zhuǎn)身,看見他領(lǐng)口露出的鎖骨處有片紅痕,正是昨夜她用神血為他壓制妖毒時留下的。三天前在飛舟上,她用神魔眼“看”見許佳琪往他藥囊里塞的“止血散”,實則是萬妖谷的“腐心粉”,專門侵蝕修士的靈脈。
“葉哥哥,”她突然握住他的手,將神魔令碎片貼在他掌心,“等會兒無論看見什么,都別松開我的手。”
抽簽處的暗涌
演武場中央的青銅簽筒轉(zhuǎn)動時,胡聰?shù)哪а弁蝗徊蹲降饺滥獠▌印U驹谒鼻胺降幕乙碌茏?,袖口繡著與玄陰子相同的彼岸花——正是血煞殿安插在太虛宗的臥底。
“下簽,黑鐵組,胡聰對戰(zhàn)王浩?!眻?zhí)事長老的聲音響起。
胡聰抬頭,看見王浩走上臺,指尖泛著妖異的紅光,正是魔族“血手功”的征兆。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藏經(jīng)閣,楊宏杰曾“好心”提醒她:“外門大比有很多妖魔族奸細(xì),他們會故意激怒你動用魔功?!?/p>
“胡姑娘,請?!蓖鹾乒笆郑鄣组W過一絲陰鷙。
魔火焚心
戰(zhàn)斗開始的瞬間,王浩突然噴出一口黑血,化作十八道血手撲向胡聰。觀眾席上響起驚呼,因為這正是三天前拍賣會血煞殿殺手的招式。胡聰本能催動仙力,卻感覺丹田一陣絞痛——是許佳琪替換的“清心符”在作祟,那根本是張“引魔符”,正在放大她對鮮血的渴望。
“聰兒,用神性!”葉青在臺下大喊,扔出她常用的銀鈴鐺。
胡聰接住鈴鐺,卻發(fā)現(xiàn)鈴身刻著細(xì)小的彼岸花咒文,正是楊宏杰昨晚“幫忙修補(bǔ)”時動的手腳。魔性瞬間翻涌,她的左眼泛起紫光,魔紋順著脖頸爬上臉頰,右手憑空握住弒神劍虛影。
“魔修!”玄陰子的怒吼從裁判席傳來,“按宗規(guī),應(yīng)廢去——”
話未說完,胡聰?shù)哪σ褦芈溲郑鄤莶粶p地劈向王浩。后者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魔功竟在被魔劍吸收,轉(zhuǎn)眼間修為暴跌兩階。
“停手!”楊宏杰突然躍上擂臺,橫劍擋在王浩身前,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驚喜,“胡姑娘,他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胡聰?shù)哪а蹍s“看”見,楊宏杰正用只有她能聽見的魔音低語:“殺了他,用他的血喂劍,這樣才能救葉青的斷肢?!?/p>
葉青突然感覺一陣眩暈,斷肢處的靈紋布滲出黑血——那是許佳琪的“雙生咒”在生效,將王浩的傷勢同步到他身上。他看著胡聰眼中的紫光越來越盛,突然想起小時候在溪邊,她被蛇咬后也是這樣的眼神,卻拼盡全力說“葉哥哥別怕”。
“聰兒,是我!”他沖上擂臺,用斷手抓住她握劍的手腕,“還記得我們在老槐樹刻的字嗎?‘葉聰胡聰,永生不分’,你答應(yīng)過我,不會讓魔劍沾我的血?!?/p>
胡聰渾身一震,魔劍虛影開始透明。她看著葉青手腕上的紅痕,那是剛才抓握時被魔紋灼傷的,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神魔之體的血,對凡人來說是劇毒?!?/p>
“葉哥哥,松手!”她尖叫著甩脫他的手,魔紋卻在接觸的瞬間爬上他的手臂,“你的靈脈在灼燒,快用仙力壓制!”
玄陰子趁機(jī)甩出縛魔索,直擊胡聰眉心:“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胡聰本能側(cè)身,魔劍斬落縛魔索,卻發(fā)現(xiàn)繩索內(nèi)側(cè)刻著血煞殿的“鎖魂咒”。她突然明白,這場大比從一開始就是局——玄陰子聯(lián)合楊宏杰,故意安排魔族奸細(xì)激怒她,再以“失控”為由奪走神魔之體。
“夠了!”凌仙子的聲音從云層中傳來,衣袂帶起的仙風(fēng)震碎剩余的血手,“外門弟子動用禁術(shù),該受宗規(guī)處置。”她看向胡聰,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胡姑娘,隨我去見掌門?!?/p>
生夜,藏經(jīng)閣頂層,胡聰摸著《太虛仙典》殘頁上的血手印,那是母親當(dāng)年被追殺時留下的。凌仙子遞過一杯靈茶,茶香中混著極淡的神息:“你母親是我?guī)熋?,?dāng)年她與血煞殿殿主相戀,被宗門視為恥辱?!?/p>
胡聰?shù)氖置偷匾欢叮骸八孕幾硬艜幪庒槍ξ遥俊?/p>
“不止如此,”凌仙子嘆氣,“三天前的拍賣會,萬妖谷拍出的‘蝕心骨’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引出血煞殿的人?!彼蝗豢聪虼巴?,楊宏杰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走向血池,“那個少年,父親是血煞殿三護(hù)法,十年前血洗核桃村的劊子手?!?/p>
胡聰?shù)哪а圩詣娱_啟,看見楊宏杰正在血池邊與暗衛(wèi)交易,手中捧著的正是她在拍賣會遺失的神魔令碎片。更驚人的是,他的鞋底印著與王浩相同的彼岸花印記。
回到廂房,胡聰看見葉青正在刻新的斷刃匕首,木屑落在他腿上,像落雪般寂靜。他抬頭笑了笑,斷肢處的繃帶又滲出黑血:“我打聽過了,秘境里的‘血靈泉’能治妖毒,等你拿到大比第一,我們就——”
“葉哥哥,”胡聰突然抱住他,感受著他胸前的心跳,“如果有一天,我的魔性徹底失控,你會像前世那樣,用弒神劍刺進(jìn)我的心臟嗎?”
葉青的手猛地收緊,斷刃匕首“當(dāng)啷”落地:“不會,因為我發(fā)現(xiàn),”他摸著她耳墜上的銀鈴鐺殘片,“你的神性,藏在所有你認(rèn)為是弱點的地方——比如眼淚,比如對我的依賴,比如那個永遠(yuǎn)編不好的花環(huán)?!?/p>
胡聰?shù)难蹨I突然落下,砸在他手背上。她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山村那個任人欺負(fù)的少女,而是被預(yù)言困住的神魔之體,可在葉青眼中,她永遠(yuǎn)是那個需要保護(hù)的聰兒。
演武場的晨鐘響起時,胡聰看著楊宏杰走上擂臺,鏡片后的眼睛泛著異樣的光。他遞過一個玉瓶,聲音只有兩人能聽見:“里面是能讓神魔之體徹底覺醒的‘焚心散’,只要撒在對手身上——”
“多謝楊學(xué)長,”胡聰打斷他,指尖碾碎玉瓶,粉末在掌心顯形為血煞殿的圖騰,“不過我更想要這個。”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神魔眼看清他袖中藏著的弒神劍仿制品,“你父親楊戰(zhàn)霄,十年前放火燒了我家柴房時,是不是也帶著這樣的劍?”
楊宏杰的鏡片突然碎裂,眼底的暗紅豎瞳暴露無遺:“你早就知道?”
“從你在核桃村山腳下偷拍我時,”胡聰?shù)哪μ撚暗肿∷屎?,“我就用神魔眼記住了你的因果線——你每一次‘幫助’我,背后都連著血煞殿的陰謀?!?/p>
裁判席上,玄陰子看著擂臺中央的對峙,悄悄捏碎了傳訊符。他知道,楊宏杰的暴露意味著血煞殿的計劃失敗,但沒關(guān)系,萬妖谷的拍賣會即將開始,而他早已在胡聰?shù)撵`脈中種下“引魔種”,只等她在拍賣會上看見核桃村的地契,就會徹底失控。
胡聰看著楊宏杰被執(zhí)法弟子帶走,突然發(fā)現(xiàn)他掉落的鏡片上刻著行小字:“神魔之體的第九變,需要至親的心頭血?!彼偷剞D(zhuǎn)頭看向葉青,發(fā)現(xiàn)他正對著她微笑,卻沒看見他藏在袖口的手,正緊緊攥著半張血煞殿的密令,上面寫著:“用你的死,換胡聰?shù)膹氐子X醒。”
演武場外,許佳琪躲在樹后,看著胡聰?shù)你y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指尖的青鱗印記突然開始剝落。她想起父親被囚禁前的話:“狐妖生來就是棋子,可你不一樣,你是能讓神魔之體動搖的棋子?!彼嗣厍暗你y鈴鐺,那是胡聰送她的“禮物”,里面藏著能引爆雙生蠱的神血——原來,從一開始,她們就都是棋盤上的棋子,區(qū)別只是,胡聰在試圖掀翻棋盤,而她,還在等一個永遠(yuǎn)不會來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