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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黑影,在林間穿梭。

          忽地停下腳步,仰著頭聽與嗅,確定前方野蠻人大軍位置,立刻向左轉(zhuǎn)向繞開,壓低腳步小跑前進。

          與野蠻人大軍拉開距離后,這才加速狂奔。

          鉆出矮林停在小溪前,尋找石頭跳躍,無聲掠過小溪。

          登上岸后,拔腿繼續(xù)狂奔。

          路過稀疏矮林,奔上光禿山丘,遠(yuǎn)眺著前方遠(yuǎn)處營地喘息,恢復(fù)著體力。

          繼而沖下山丘,繼續(xù)狂奔。

          鉆入又鉆出林地,縱過一片荒地。

          終于,沖入灰白為主,沒有明火的營地。

          掠過困頓打盹兒的警戒守衛(wèi),帶起的風(fēng)刮過蜷縮在帳篷外的農(nóng)奴兵,轉(zhuǎn)過鼾聲轟鳴的帳篷。

          終于,在多恩騎士帳篷前,犁地般剎住身形,隨之犬吠。

          汪汪汪?。?!

          “天吶,”

          簡陋帳篷下蓋著毛氈,做著傳奇音樂家美夢的扈從佩蒙,被耳邊突兀的犬吠驚醒。

          揉著眼睛口中怨懟:“這狗還真會打擾別人的美夢,誰的狗,快點把它弄走,要了命了?!?/p>

          看到小黑的兇狠眼神后。

          他立刻縮回了毛毯里,小黑?它主人呢?

          “是烙鐵的小黑!”

          被驚醒的不止他一人,還有翻身而起的比爾,后者疑惑的望著小黑,它怎么自己回來了,烙鐵呢?

          “什么事?”

          身穿鏈甲睡覺的多恩騎士鉆出帳篷,瞥向小黑。

          后者猛地?fù)渖锨皝?,面對騎士犬吠。

          “那是…”

          眼尖的比爾,指著小黑脖子上的獸牙項鏈,“野蠻人的項鏈,我保證小黑以前沒有。”

          “乖狗狗,安靜?!?/p>

          多恩騎士蹲下身子,取下那串獸牙項鏈,細(xì)細(xì)思忖。

          回想這只狗與隨從形影不離,現(xiàn)在它不僅只身回來,脖子上還掛著野蠻人的項鏈。

          想到這里,他的眸子向一側(cè)深沉一瞥。

          當(dāng)即起身。

          直奔男爵帳篷。

          比爾站在原地,雙手合十向夜空祈禱:神明保佑,保佑我的朋友烙鐵不死,他還沒有老婆,你不能這么狠心。

          男爵帳篷。

          “你確定是那群沒腦子的野蠻人夜襲?”

          布魯納男爵伸著胳膊,由扈從與侍童伺候穿衣,表情嚴(yán)肅的看向身前騎士,“你要知道,這時候把全營地的貴族與騎士折騰起來穿全甲,可不是小事?!?/p>

          “……我知道,”

          多恩騎士知道其中利害,消息不準(zhǔn)確,那就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他能想象到,整個營地的騎士們都會對他進行嘲笑:看吶,一個因為狗,驚動全營穿甲備戰(zhàn)的人,真是個蠢貨。

          但他有種說不清的預(yù)感,自己的隨從一定是在傳遞重要信息。

          再次鄭重點頭,“避免意外發(fā)生,我們必須做些準(zhǔn)備。”

          “……看來,你很相信你的那個隨從,”

          布魯納男爵盯著騎士的眼睛,看著對方眸子內(nèi)的篤定,深吸一口氣:“我可以帶你去見侯爵,若是鬧出了笑話,你知道后果?!?/p>

          侯爵帳篷。

          加厚了帳布,里面燃著的燭光,透不出帳篷外。

          “嗯…”

          沃克侯爵在沉睡中被喊起后,整個人顯得緩慢且昏沌。

          他抬手捏著眉心,看向被召見來的偵察步兵隊長,“艾克,你說說。”

          “是,”

          偵察步兵隊長艾克壓低身子,畢恭畢敬,“我的大人,警戒哨衛(wèi)剛剛回報,一切都很正常。尋找野蠻人部落的偵察兵,已經(jīng)尋到了野蠻人的蹤跡,正在繼續(xù)搜索,我相信,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野蠻人部落。”

          “你確定?”

          多恩騎士顯然有些焦急,瞪著眼睛追問:“確定沒有任何疏漏?”

          “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的付出,”

          艾克隊長抬起頭,與這個騎士對視,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輕蔑,“再說你的隨從只送回來一只狗,當(dāng)然,還有一條獸牙項鏈,這能說明什么?若是有重大發(fā)現(xiàn),為何不親自回來?我看吶,他可能是沒看住自己的狗,或者說,這只狗很蠢,自己溜了回來?!?/p>

          “你!”

          多恩騎士怒視艾克,他想一拳揮過去,打爛對方的嘴。

          吠——

          人群間的小黑犬吠一聲,由口中吐出一物,正是野蠻人的耳朵。回途瘋跑耳朵跌落,后被它咬在了口中。

          也是剛剛才反應(yīng)過來,這才吐了出來。

          眾人看向地面。

          艾克隊長臉上的輕蔑,被震撼替換,他心里清楚這事兒不對。

          布魯納男爵盯著那只尖耳,心跳加速,不好的預(yù)感隨之而來。

          多恩騎士撿起那只耳朵,緊繃的心眉頭舒展開來,“沒有撕咬痕跡,刀口整齊,是匕首切割,我的隨從故意這么做,顯然是在傳遞重要消息,說明他已經(jīng)受到限制,無法親自回傳,所以只能讓他的戰(zhàn)犬帶信兒,又快速又隱蔽?!?/p>

          有一句話,他還是沒說出口,那就是:這是在拯救全營人的命。

          眾人抬頭,看向侯爵。

          這位才是整個營地的掌權(quán)者,最終都要由他來決定。

          “這件事看起來可真稀奇,”

          沃克侯爵終于睜開睡眼,站起身伸展開雙臂,側(cè)臉瞥向站在旁側(cè)的侍從。

          后者們領(lǐng)會其意,立刻開始著手穿戴衣物與甲胄,一層內(nèi)襯棉衣,一層鏈甲,再一層華麗板甲。

          侯爵掃著眼前眾人,嚴(yán)肅的臉龐又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不過,越是稀奇的事情,往往更要引起注意。消息若是真的,那自然最好。若是有誤,就當(dāng)今夜整訓(xùn)與檢驗我忠誠的騎士們是否有荒廢訓(xùn)練。畢竟溫柔窩里待久了,總要適當(dāng)?shù)奶嵋惶峋??!?/p>

          “謹(jǐn)遵您的吩咐,我的大人。”

          眾人齊齊低頭受命,隨之商議對策。

          ……

          格戎.血棘。

          按著懸掛腰間的彎刀刀柄,端坐在山丘的一塊禿石上,遠(yuǎn)眺群星下只有模糊輪廓的洛伊人營地。

          身前是兩個身體抽動,喉嚨正在汩汩流血的洛伊人警戒哨衛(wèi)。

          他們被割破喉嚨時,還在夢中。

          現(xiàn)在夢醒了,人卻快死了。

          這時,一名負(fù)責(zé)潛藏在敵營附近的族人奔跑來到,單膝跪地回稟:“格戎血主,洛伊人都在睡大覺,毫無防備?!?/p>

          “確定?”

          格戎.血棘收回目光,瞥向身前人,今夜至關(guān)重要,不可有任何疏漏,再次張口確認(rèn),“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

          那名族人抬頭望著他的血主,篤定的說:“除了幾聲犬吠,再沒有其他動靜,那些洛伊人還咒罵他們的狗?!?/p>

          “好,”

          格戎.血棘猛地站起身,轉(zhuǎn)頭看向匍匐在身后山坡處,那三千六百多名族人戰(zhàn)士,開口時聲音中夾雜著激動與冷冽,“今晚,讓洛伊人的血染紅寒霜地。”

          ……

          “他們已經(jīng)翻過山丘了?!?/p>

          西多斯趴在一處高地,望著遠(yuǎn)處野蠻人大軍模糊輪廓,游下光禿禿的矮丘,朝著遠(yuǎn)處營地蠕動。

          壓著聲音,焦急的看向身邊同伴:“也不知道有那幫貴族老爺有沒有準(zhǔn)備,千萬別犯蠢?!?/p>

          對于小黑他沒有絲毫質(zhì)疑,若是這次被野蠻人偷襲成功,都是那些貴族老爺?shù)挠薮浪隆?/p>

          在西多斯眼里,小黑絕不會出錯。

          那是他今晚親眼見證過的。

          “我們跟上。”

          羅林起身,在低矮灌木間隱匿身形行走。

          小灰在細(xì)嗅與傾聽著周圍,警戒經(jīng)驗越來越老道。

          不多時,兩人來到另一側(cè)山丘。

          向右觀望,可見黑壓壓的野蠻人涌下山丘,鉆入林地,不見蹤影。

          向左遠(yuǎn)眺,是沒有絲毫光亮,只有在星光下模糊輪廓的營地。

          “安靜的可怕,”

          西多斯看著遠(yuǎn)處營地,表情沉重,“若是有號角,現(xiàn)在吹響提醒或許還來得及,可惜我們身上沒有?!?/p>

          “祈禱神明保佑吧?!?/p>

          羅林面色平靜,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剩下的也無能為力。

          主要是,若營地內(nèi)有所準(zhǔn)備,正在布置陷阱的話,再進行其他形式通訊,或許會節(jié)外生枝。

          謹(jǐn)慎,穩(wěn)健,不能沖動。

          此時。

          在羅林眼中,右側(cè)野蠻人大軍輪廓已經(jīng)走出林地,矮著身子進入那片荒地,荒地的盡頭是洛伊人營地。

          在平行的視野內(nèi),野蠻人就像一條黑蛇,在夜色下向前蠕動。

          他們?nèi)绱四托?,可見謀劃已久。

          隨著時間推移,星光逐漸消失,整個世界陷入破曉前的黑暗。

          營地與野蠻人的輪廓,也消失在黑暗中。

          現(xiàn)在只有等待。

          哞——

          忽然間,蠻族號角透徹夜空。

          漆黑下,野蠻人的咆哮聲,隨著微風(fēng)飄入羅林耳中。

          可以想象,蠻族大軍正式開始沖擊營地。

          而就在這時,營地前方亮起數(shù)道火光,很快火光連成一線,像是橫在營前的一條粗大火蛇。

          緊跟著,在那條火蛇旁亮起成片的火點,火點排列整齊,蓄勢待發(fā)。

          咻——

          隨著一支燃著火的箭矢升空。

          一排排火箭拔地而起,在高空劃過一線線火弧,落入踩著荒地干草前沖的野蠻人大軍中。

          拋射而來的火箭砸中人群,也落在地面。

          火星四濺,引燃荒地上的枯黃干草,火苗隨著微風(fēng)吹刮,雜草瞬間燃起。

          雖不至火光沖天,但斑斑塊塊的火焰,將野蠻人大軍照的透亮。

          方位與隊列盡收眼底。

          早已埋伏好的洛伊人長矛與刀盾兵,與野蠻人前部撞在一處,交織廝殺。

          后方的雇傭兵與自由民長弓手,在確定敵軍方位后,有目標(biāo)的射出一排又一排箭矢。

          野蠻人弓箭手,也在倉促間還擊。

          “羅林你看,羅林你看,”

          西多斯激動的搖著同伴的肩膀,話語已經(jīng)被興奮沖的沒了語序,“它很棒,成功了,都有準(zhǔn)備,小黑完成了你的差事,那幫貴族老爺?shù)故遣淮?,我就知道小黑一定能成功?!?/p>

          羅林點著頭,也就此確定小黑順利回營,中途沒有出事。

          太好了,它安全就好。

          激動的抬手,揉捏著蹲在身邊的小灰狗頭。

          “看來侯爵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一定能讓那些野蠻人付出代價,”

          西多斯坐在地面,激動的雙手搓著膝蓋,側(cè)過臉盯著同伴,“我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

          羅林發(fā)現(xiàn),這家伙為了賺錢娶媳婦是真拼啊,可再怎么樣也要分時候。

          此時遠(yuǎn)處的戰(zhàn)場,有了火光后視野極好,那可是真刀真槍的戰(zhàn)斗,進攻與防御,調(diào)動與廝殺,是難得的學(xué)習(xí)機會。

          拼命賺錢與認(rèn)真學(xué)習(xí)是要拎清的。

          現(xiàn)在肯定要好好觀摩的啊,隨之拍著同伴的肩膀,且意味深長的遞出眼神,“消息已經(jīng)傳回,我們的差事也順利完成,不是么?”

          “……對,”

          西多斯先是一愣,緊跟著就懂了,“你肯定能得到侯爵豐厚的賞賜,我也能跟著沾光,沒必要去,我還要為你見證功績呢。”

          “我也會為你見證?!?/p>

          羅林喜歡這個一點就透的隊友。

          就像西多斯說的那樣,若是不出意外,這次報信的賞賜應(yīng)該不會太少。

          既然如此,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學(xué)習(xí)。

          不過,得湊的再近些,視野也要更高些,才能看得更全面,學(xué)的更精細(xì)。

          想到這,羅林動身向前走,終于在一處矮丘下方尋得一株粗大又容易攀爬的大樹。

          “…”

          西多斯知道爬上樹會看的更廣,可同伴爬的也太高了。

          他也跟著爬了上去。

          小灰繞著樹轉(zhuǎn)了一圈,最終趴在樹下矮叢里,爬樹這種事情,確實太難為狗了。

          羅林之所以爬高,完全是為了尋找最佳觀摩位置。

          選好后,身子卡在樹杈間,靠著主樹干望著遠(yuǎn)處戰(zhàn)場。

          同時細(xì)想,剛剛火箭齊射時。

          野蠻人應(yīng)該能意識到對面是有準(zhǔn)備的,卻還在沖殺。

          看著交織混戰(zhàn)在一起的人群,羅林明白了。

          從經(jīng)濟學(xué)角度講,這就是:沉沒成本。

          在戰(zhàn)斗上講,已經(jīng)短兵相接,沒有戰(zhàn)略性質(zhì)的臨戰(zhàn)后退是致命的。

          哞——

          蠻族號角再次響起,聲音粗獷又悠長。

          野蠻人大軍中央,迅速讓開一條通道。

          后方一隊半蹲在地的野蠻人起身,可見的身形高大,身上的皮甲覆蓋著一層鱗狀鐵片,左手持大盾,右手拎戰(zhàn)斧,咆哮著由通道向前沖鋒。

          轟嘩一聲,全體鑿進洛伊人步兵隊列。

          原本已是硬撐的自由民與隨從步兵們,像是遭到重錘砸擊的瓷盤,瞬間碎裂四散。

          看到這里,羅林驚嘆這一股野蠻人的戰(zhàn)力強悍。

          那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蠻族血衛(wèi)。

          此時。

          野蠻人突破防線,向前沖殺,洛伊人步兵狼狽撤退奔逃,像是被野狼追逃四散的羊群。

          篤嗚——

          這時,洛伊人獨有的號角聲響起。

          馬蹄震動。

          “是騎士沖鋒!”

          卡在下方樹杈上的西多斯,激動的輕聲拍樹干。

          羅林望著前方,心中細(xì)想。

          怪不得剛剛沒有看到騎士出現(xiàn),他們也是在等時機。

          此時,野蠻人正在四處追殺洛伊人隨從兵,早已沒了陣型,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時機。

          可見由營地左右黑暗沖出兩隊騎士與扈從騎手,直插野蠻人后方弓箭手隊列。

          “沖!殺??!”

          全甲騎士們高聲呼吼,騎槍放平,尖鋒斜下。

          兩隊騎兵像兩把剔骨刀,切入倉促間射出一排箭矢的蠻族弓箭手間,一左一右貼著野蠻人進行切割。

          馬匹撞擊肉體,騎槍貫穿凡軀。

          騎士們撇棄透入敵人肉體內(nèi)的騎槍。

          抽出長劍、錘矛、單手鏈枷一路劈砍鑿砸。

          錘矛擊碎野蠻人舉起的盾牌,將其砸翻在地,鏈枷轟開蠻族戰(zhàn)士頭顱,長劍飛舞,血水飛濺。

          只有皮甲在身的蠻族弓箭手,如同干枯野草,被全身金屬的騎士們踐踏的支離破碎。

          隨之向后潰散奔逃。

          兩條腿,怎能跑過馬匹?

          由著被追著打殺,毫無還手之力。

          羅林細(xì)看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全部,還有一半騎士與扈從騎手未出。

          哞——

          這時,蠻族號角響起。

          那群高大蠻族血衛(wèi),轉(zhuǎn)身而回,朝著切割族人的騎士們沖擊。

          篤嗚——

          騎士號角再次響起。

          原本追殺蠻族弓箭手的騎士們調(diào)轉(zhuǎn)馬頭,重新集結(jié)列陣,迎面沖向奔來蠻族血衛(wèi)。

          也在這時,由沃克侯爵親率的封號騎士與家族騎士們,沖出黑暗,撞向后背對著他們的蠻族血衛(wèi)。

          一前一后,沖撞夾擊。

          那隊蠻族血衛(wèi),如同兩塊鋼板間的雞蛋,殼碎,汁液飛濺。

          痛,是可見的痛。

          隨著一聲敗退號角響起。

          野蠻人四散奔逃,原本被追殺的洛伊人隨從兵,開始反擊追殺。

          顯然,也只有兩條腿的洛伊人自由民與隨從兵們,是擴大不了多少戰(zhàn)果的,這事兒還是得騎兵來。

          騎士們分成幾隊,起先還能有序追殺逃竄野蠻人,可隨著奔逃的散亂,騎士們也逐漸分成小隊追殺。

          戰(zhàn)場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分散。

          羅林這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由原先的黑暗變得灰白,破曉降臨,視野大好。

          這時,前方遠(yuǎn)處。

          幾個野蠻人,正在朝著所在方向狂奔逃竄。

          “羅林,”

          西多斯看到后明顯有些激動,抬頭看向上方同伴,“羅林,現(xiàn)在是獲取功績的好時候,你覺得呢?”

          “沒必要,”

          羅林搖頭,不打算下去。

          窮寇勿追,這個道理還是懂的,這與林間反殺偷襲完全是兩碼事。

          在林間,對面是為了殺人,而他們是為了活命。

          在不同境遇下,激發(fā)的斗志完全不同。

          羅林瞥了眼躍躍欲試的西多斯,“老老實實待著,沒必要冒險?!?/p>

          “好,我聽你的?!?/p>

          西多斯最后還是點了點頭,他對羅林已經(jīng)達(dá)到言聽計從的地步,聽人勸,吃飽飯。

          羅林向下方矮叢內(nèi)的小灰遞出眼神:趴著,別動,歇息。

          小灰讀懂意思,直接窩在矮叢里,盯著眼前枯葉上的幾只小蟲,看著它們在葉面上來回走動,它已經(jīng)沉迷在了觀察游戲中。

          也在這時,那幾個野蠻人由樹下穿過,朝著遠(yuǎn)處逃離。

          不多時,又有幾個經(jīng)過,逃走。

          兩人依舊卡在樹上,躲在樹葉里看著,沒有絲毫動作。

          過了一會兒,又狂奔來了一波野蠻人。

          篤篤篤。

          緊隨其后的是急促的馬蹄聲,只見幾名騎士策馬奔來。

          那些野蠻人立刻四散奔跑,他們都知道,分散跑才能有機會活命。

          騎士們也只能分散追逐,這么輕松彰顯武力與拿取功績的事情,他們是真的愿意干。

          這時,一個野蠻人沖至樹前,發(fā)現(xiàn)還有騎士追逐,似乎料定已經(jīng)跑不脫,立刻拎著戰(zhàn)斧回身。

          這是要殊死一搏。

          “羅林,是蠻族血衛(wèi)!”

          西多斯瞪大眼睛盯著樹下,雙手緊了緊抱著的樹干,聲音很小。

          也在慶幸剛剛聽了同伴的話,還是在樹上安全些。

          他可聽說,一個蠻族血衛(wèi)能打十幾個洛伊人隨從兵。

          羅林也朝下細(xì)看,確實如同伴所說,那是一個蠻族血衛(wèi)。

          而迎面追逐而來的騎士,并沒有端著騎槍沖撞,反而是勒馬而停。

          面對那名蠻族血衛(wèi),翻身下馬。

          看到這里,羅林不禁納悶?zāi)莻€騎士為何要下馬作戰(zhàn)。

          還未想明白兩人已經(jīng)相對而立。

          “&&@?。 ?/p>

          蠻族血衛(wèi)右手拎著戰(zhàn)斧,左手握拳捶打自己胸口,同時朝著對面的洛伊人騎士發(fā)出咆哮。

          騎士并沒有戰(zhàn)前吼叫什么的,而是右手托著長劍,左手向前勾了勾,示意來戰(zhàn)。

          吼?。?/p>

          蠻族血衛(wèi)顯然受不了這樣的挑釁,拽著戰(zhàn)斧大踏步前沖,劈砍。

          騎士依舊站在原地,在斧刃落下那瞬才向一側(cè)閃身。手中長劍也隨著身形向前,刺中對方?jīng)]有護甲的手臂,得手后立刻脫離,并未繼續(xù)猛攻。

          就像一只靈活的豹子,在戲耍比之壯碩卻無法脫身的獵物。

          這很好理解,血衛(wèi)身形高大且壯碩,騎士與之貼身纏斗必定吃虧,若是被摔倒在地,那就會落入別人的節(jié)奏。

          再說騎士一身精致全甲,關(guān)節(jié)制作得當(dāng),穿在身上并沒有想象中笨拙。

          “以長擊短,穩(wěn)扎穩(wěn)打?!?/p>

          羅林默默學(xué)習(xí)中。

          此時樹下騎士的策略,就是所謂的揚長避短。

          戰(zhàn)場絕對是一個好的學(xué)堂。

          主要是蠻族血衛(wèi)經(jīng)過奔逃,體力消耗巨大,攻擊方式又是耗費力氣的大開大合。他完全是奔著一斧頭劈翻騎士的念頭去的,這樣的狀態(tài)可支撐不了多久。

          實際上也是如此,幾個回合下來。

          騎士并未受到傷害,也沒有消耗太多氣力。反而是蠻族血衛(wèi)身上已經(jīng)多出了幾個血口。

          尤其是沒有甲衣防護的四肢,傷口正在汩汩流血。

          勝利的天平已經(jīng)傾斜,這名騎士擊殺蠻族血衛(wèi)只是時間問題。

          鐺!

          意外發(fā)生。

          這時,一支側(cè)面來的羽箭撞在騎士頭盔上。

          箭矢未對頭盔造成多大破壞,反而箭頭與箭桿的連接處,因撞擊巨力崩碎。

          在頭盔內(nèi)防震棉襯帽的防護下,箭矢的沖力雖未對騎士頭顱造成多大震蕩。

          卻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也在這一瞬,蠻族血衛(wèi)提斧橫掃,騎士因突然變故提劍格擋的有些匆忙,尤其是身位并未處在最佳狀態(tài)。

          被戰(zhàn)斧轟的劍身嗡鳴,遂撞在胸甲之上,整個人被掃的倒飛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樹干上。

          一個全甲騎士被掃飛,可見蠻族血衛(wèi)的肉身力量之強悍。

          樹上的羅林,被蠻族血衛(wèi)展現(xiàn)出的肉身力量所震撼。

          同時,也見證了勝利天平倒向血衛(wèi)的整個過程。

          剛剛一個奔逃的野蠻人弓箭手路過這里,見到血衛(wèi)與騎士單挑,抬手射出一箭幫助血衛(wèi)。

          造成了騎士被干擾,后續(xù)被掃飛。

          而背后撞在樹干上的那位騎士,一時間站不起身。

          羅林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騎士多少有點眼熟,仔細(xì)瞧了瞧后,立刻低頭與身下西多斯說:“快,我們下去幫忙?!?/p>

          “你剛剛不是說,沒必要冒險?”

          “現(xiàn)在得冒險?!?/p>

          “……?。俊@…好?!?/p>

          “快?!?/p>

          羅林不管西多斯去不去,自己肯定要下去的。

          是因為那個騎士不是別人,正是多恩騎士。

          他可是自己的功績重要見證人,他若是死了,誰還給自己見證功績。

          保險起見,他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