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里人隨后陸續(xù)跟進來。憂傷的為他那居無定所的身體擔(dān)憂著。院子里一時也站滿了黑鴉鴉一片流著淚的人。要不是親眼看著這個瞬息萬變的變故走進來說給別人聽誰會相信？事實也是孫敏本身不想再走進這個街門。他被柳蘭英和呂芬琴托住兩個胳膊走進西北兩間屋內(nèi)。這間屋子的表面看起來是冠冕堂皇；炕炕的桃紅大床單上，擺著一朵一朵的紅花黃星綠葉擺出來。表面看著好看！但床單的毯子下面襯托手大的黑色氈塊堆出來的，孫敏雖然不滿意，但這些比起他和王星的婚姻來，卻微不足道。他對這個男人的反感像是越界的罪孽；他時刻只想趕緊擺脫他。
粉白的墻壁上貼著各種畫，報紙糊出來的頂棚裱上一層白紙，看起來和墻相配?？煽坏拇蠡ù矄紊蠑[著的花！使孫敏瞬間變的心花怒放，煩惱的心情感到激動！他心里急躁，動作疾速，和過去完全判若兩人。他為現(xiàn)在的他感到自豪！他急速走進西南兩間屋，拿出儲藏在六斗柜子里繡上花的各種布塊，這些都是他在娘家的時候，他對這場婚姻的不滿卻又無法解除，心里煩躁繡出來的。他收起來包住放進柜子里，這時派上用場。他拿出來鋪在枕頭上，苫在疊好的被子上，又苫上各種各色的紗巾。鮮花透這紗巾的明光，使孫敏把這里看成是他的天空，他梳了頭發(fā)洗了臉，換上淺黃色外套毛衣，配上淺咖啡色喇叭褲，蘭花條綸高跟帶帶鞋。他無意取開紅色圓盒蓋，里面放著還是他在娘家平時舍不的花攢下的一百多元錢?？催@院子里密麻麻的人群里為他孫敏流著眼淚的老人！在他們眼里，他孫敏好似離開人間只是時間問題。和神鬼打過交道的人還能活下來嗎？有的干脆哭成淚人。屋子里的婦女也都流著眼淚隨他忙碌；孫敏拿出他舍不得花的五角兩角和一元一沓零錢走出門外。站在臺沿上看著人群里有些苦不堪言的老人，心里產(chǎn)生對老人的無限同情和憐憫完全超過他平時的界限。他面對人群說：‘’我是配婚姻的天庭大神，名叫觀音老母。老母我既然來人間，就不能看著老人受苦！天下沒有人養(yǎng)活的老人，觀音老母我來養(yǎng)活！‘’他說著就把手里的小錢都發(fā)給了老人小孩。人們看著他那虔誠的心推脫不要。他又說；‘’這只是形式，以后就會慢慢流傳。‘’這里的人有多一般都認定是真的，他那舉動和說話的口音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不是平時他們見過的孫敏。
勉強走進這個街門的孫敏他心神疲憊的走進屋內(nèi)，把他平時枕的枕頭上，苫一塊粉色繡花和紅紗巾，幾個婦女都看這他橫躺在炕沿上睡下來，走出這間屋子，輕輕拉上門扇。在院子里拿上孫敏錢的老人孩子走的時候都把錢交在影子手里，走出街門走上回自己家的路。從這一天起人們每一天都擔(dān)心這個媳婦的命運。每一天凝聚在十字街路口，擔(dān)心這個善良的媳婦吃了沒有喝了沒有。對白話王恨之如骨，見他出門不是咔談吐，就是誶唾沫。自稱人人高攀不起的孝子，現(xiàn)在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孫敏睡了一覺醒來，院子里的人群走的一個不剩。南屋里倒是坐著幾個和白話王能說上話的大隊主任王勇林，王善林和王新林。他們也都清楚孫敏病成這樣和這個家里的狀況，是息息相關(guān)的。紛紛走進來打探孫敏的病情，一個好好的人，突然間被神鬼附身，這該有個原因吧。但無論怎樣？有病就得請醫(yī)生來治，可他們這個，把好聽的話說的天花亂墜，三天時間過去了。他依然不打算去請醫(yī)生，把孫敏父親孫院長請來也好，人病成這樣了？還不打算讓娘家人知道！這叫什么事？孫敏焦急的就想甩開王星。如果這個災(zāi)禍真的像孫敏的神話里說的那樣？是他們的婚姻關(guān)系引起的，那也不錯。
白話王被他們王家的兄弟說到了要害，嘴低無言打算讓王力發(fā)動著三叉手扶去孫家。王星在家看住孫敏，王善林要求和王力一起去。王永林同意王善林和王力一起，囑咐他們在孫院長面前好好說話。王力發(fā)動著手扶開出街門拉上王善林走上去孫家的路。柳玉英這幾天心里焦躁的本想樂清集市讓孫榮路過去王家看一眼；孫敏還是過年期間她這個當(dāng)媽的打發(fā)她娘家的兩侄子請回來住了幾天娘家。就再沒有見過面；這一年多來，他似乎沒有來過幾次娘家。這兩個人開上手扶來家里，這讓感到意外。她很后悔當(dāng)初的決定；在這一年多來她對秦家的了解，有了新的看法。沒有要事發(fā)生！他能輕易的用他那寶貝疙瘩來我們家嗎？。柳玉英熱情的一跛一顛的把客人讓進西屋里，掂起紅花八棒暖瓶，沏過兩杯開水端過來放在方桌上。她走過來在炕沿上坐下來；她這人平時心急口快，性格好強，眼睛里揉不的沙子。心底善良單純！凡事他都不加思考，她把別人家的事情看的尤為重要！造成了這個家庭的不和。王善林說起孫敏得病的情況；柳玉英知道這分明就是邪氣。即便是邪氣，就得有治愈邪氣的人。她首先想到了周林善。但周林善又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她地主成份，深受社會控制多年，四類分子的帽子這才摘掉不久。她這才又紅起來不久，要請周林善可得提前預(yù)約好時間；至于能不能請她去趟王家，也許得院長親自出面?？蛇@種事在院長看來就是歪門邪道；他是不會相信的。柳玉英又一想；如果請上他妹夫湯文守，院長是否能陪同周林善去趟王家？為了女兒。她如何如何都得說服院長；請周林善去一趟王家。她希望院長為了女兒，能想通孫敏這病就得歪門邪道的辦法。但愿院長看在女兒的份上，為了女兒柳玉英一跛一踮的走進孫敏姑媽孫俊英家里，周林善是湯文守的舅媽，有了這層關(guān)系！周林善不得不留情面。柳玉英這樣想的時候，心里有了譜。她那焦急的心里稍安慰了些；但還是坐立不安的在孫俊英前走出門，她在門外等孫俊英洗涮一番。
王力和王善林出現(xiàn)在院長辦公室，他對姓王的這一家沒有興趣，但對王善林還是有那么一點熱情！王善林看著院長打發(fā)走了看病的人，他先在方凳上坐下來說了孫敏的情況。院長想起他年前去世月頂月還不過半年的二弟孫文軍，他得病期間。家里人請周林善說過；‘’有人破壞過他家老墳，而且墳?zāi)估镞M了鐵。‘’他和老四不信這些迷信的東西。直到老二失去年輕的生命，挖開父母埋葬了十七年的墳?zāi)箷r，結(jié)果挖出一個足足三尺二寸長的鋼筋。院長在想；如果當(dāng)時他和老四孫文信能把周林善的話重視一下，不就齊個墳?zāi)箚?？證明一下又何不能的?？衫隙瓦@樣莫名其妙的失去年輕生命；失去親人的痛使院長改變了很多，他被王家?guī)淼倪@個消息失聲失色坐了一會。他今天破例去王家一趟；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他的女兒。他明知道孫敏在那家里過的不好；但他只能默默無聞的承受著。即便柳玉英邀請周林善；他也隨心所欲。凡事都不是那么絕對的；他想試試看。
孫院長先找到馬院長請了假；脫下正在坐診的白大褂，取下脖子里挎了的聽診器拉開抽屜放進去，隨王善林走出醫(yī)院南北兩排門的過道，走出大廳門。王家的三叉手扶拖拉機就停在門前的大場子里；王善林在他身后攆著他坐進車廂里。走上了他每天都要走兩趟蛇探頭的山坡路。
周林善六十歲出頭，由于地主成份，他在年輕時背著四類分子的帽子度過了十幾年，兒子孫女都跟著受社會控制和人們的白眼，雖然承受了折磨和苦難。但她精神面貌看起來還神采奕奕！精神煥發(fā)。圓方臉上透著紅潤氣色！柳玉英知道孫敏得病的情況，卻著急的坐不住，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她怕周林善被人請走 。柳玉英一跛一踮的和孫俊英走了一公里多的山路，走進周林善家門，碰巧周林善今天沒有被人請走。周林善看她臉上堆滿愁容，給這姑嫂沏過一杯泡好的茶水。柳玉英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把孫敏的情況按王善林說的一五一十的說了，林善一聽，這就屬于中邪癥狀。周林善想；院長兩口子治病救人這么多年，他們卻治不了自己家人的病。孫礦長的去世給院長帶來不小的打擊，不到半年時間，自己的姑娘又病成這樣？名副其實的孫家這是怎么了？周林善沒有推辭的把預(yù)先應(yīng)承下來的事斬時退后。二話沒說就隨柳玉英姑嫂走上去孫家的路。
三叉手扶停在街門外石臺下的大路上，柳玉英抱出兩個小凳子，王善林接過小凳放進車廂放好。周林善走出街門，她雖然裹這不大不小的腳，站在石巖上好比像走路一樣走進車廂，和柳玉英坐上小凳在溝溝埃埃的路上走上去王家的路。柳玉英的堂姐姐柳秀英今天來這家里本來是看孫敏的，影子說孫敏父母要來，并邀請他這個妹妹留下來出門迎接。柳秀英早就想見她那當(dāng)院長的堂妹夫。今天遇上這事；她先走進十字路口西路南一排第五個街門，老人家做一家人的飯，還有一個生下孩子正做月子的媳婦要她伺候，他在家里預(yù)備好做下午飯的準(zhǔn)備。走出街門走過來站在十子路，只見從老遠處走下來的車，她迎面走上去。柳玉英扒著脖子看見她那多年沒見的姐姐！王力停下手扶。孫院長和柳玉英先下了車；不用說院長心里有八分的懷疑孫敏一定是被暗氣所傷。柳秀英問候了她那多年不見的堂妹夫，做父母的要是看見孫敏的情況他們會怎樣吶？她陪伴著他們一面走一面安慰的走進街門。柳秀英急躁的想回家做飯，最終沒有走開。
南屋里渲染起一片親切走出門來的問候聲，孫院長熱情的走過去。他身穿一套藏藍色中山服，腳穿黑皮鞋。他雖然五十歲年齡，他那高大均勻的身材依然顯得風(fēng)度翩翩不減當(dāng)年。帶著一絲微笑快步走過去，親切握過手隨著走進南屋門。影子把自己坐的單人沙發(fā)讓出來讓親家坐下來；呂芬琴先是問起了稱姨父姨娘的親家！沏過茶壺里剛泡好的兩杯熱茶端過來。即便院長不喝茶水，但他也沒有麻煩人勉強喝了幾口。放下茶杯走出門；孫敏在西北兩間屋；他在炕沿上坐下來問；‘’你咋啦？是哪里不舒服嗎？有病就好好吃藥?！?/p>
孫敏攀著腿坐在炕上搖晃著身子說；‘’老人家！我是天上配婚姻的天庭大神名叫觀音老母，你的女兒他是牛郎織女的小女兒投胎轉(zhuǎn)世給你的，希望你能同意讓他離婚?！瘜O敏說他的時候擰住自己的鼻子說；‘’我們非得五個月，在這五個月時間里，還希望你們理解。我們是天神，不會干涉到你們的工作和日常生活。‘’正這么說著柳玉英和柳 秀英走進門來，他們在方桌旁的椅子里側(cè)身坐下來。房梁上叭叭的亂響一陣。 院長也被驚訝的響動朝炕里挪了挪身子，搜求了一眼屋子周邊對女兒說；‘’你悄悄睡下少說些話?！瘜O敏心里有些怕他，也是乖乖鉆進被窩睡下來。
房子里叭叭的亂響起來，他一骨碌坐起身來，盤起腿坐著說；他那一舉一動不得不叫人驚心動魄，身為醫(yī)生的院長他只能看這女兒這樣自己卻無能為力。孫敏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心寒。炕下的炕面子就他這樣一坐就塌陷下去，只有岌岌編的席巴撐住表面的東西?？粗鴮O敏搖晃著身子，閉住眼睛說；‘’我腦子里鉆了兩個蜜蜂，兩個螞蟻。蜜蜂是天上來的神！其后是王安凱和柳武昌。柳武昌 這個名字從他嘴里說出來，使柳玉英和柳秀英驚訝的交織眼色。他親切的面對院長 說；‘’孫老爺！你知道嗎？孫生珍老爺?shù)膲災(zāi)估锉蝗酸斚氯ト叨L的鐵鋼筋，扎在湯玉珍老奶奶的左眼睛。在陰司的先人翻不動身，后人就會被人擺布，你看她的眼睛里還在流血。他們沒有辦法保護住自己的后代，讓王安凱鉆了空子拉住柳武昌把天庭配的婚姻傾向給他王安凱的后代，這是天庭不能容忍的。王母娘娘知道這件事，他很惱怒，派我觀音老母親臨訪查，才知道我們天庭后代在王家門里承受苦難，這是天庭不能容忍的。我請求你把你女兒領(lǐng)回孫家，同意他離婚?！瘜O敏話音一落，他感到疲憊不堪。鉆進被屋睡下來。
院長步步驚心走進南屋，他清楚的意識到；孫敏說的孫生珍和湯玉珍就是他的父母，雙雙去世也有十七年了。年前八五年十月二十五日的這一天；他二弟孫文軍癌癥病逝。在病重期間大小醫(yī)院查不出病因，家里人請過周林善看過后說；原因在孫家老墳里進了鐵貨，當(dāng)時我和老四都不相信，也沒有重視林善說的話?？傻搅巳巳ナ缆裨釙r，挖開埋葬了十七年的老墳，豈不知挖出來一個經(jīng)過鐵匠加工好的半圓鋼筋，足足一米二長，就是從左眼克朗里拔出來的，鐵尖穿下棺材板底。‘’喲，這人心狠?！阌Ⅲ@愕的看著他堂妹夫的臉說；‘’你說這事咋就這么湊巧呢？
柳玉英說：‘’我父親柳武昌去世時；孫敏才兩歲，他是癌癥去世。‘’柳秀英說；這就對上了。王安凱正是王星爺爺；‘’柳玉英惆悵的說；‘’人病成這個樣子，這究竟怎么辦？都怪我當(dāng)初的鬼迷心竅，想方設(shè)法把丫頭嫁進這個家里，可我上了賊船。才知道人性是看不出來的，表面上把話說的天花亂墜的王老漢。孫敏這一年多來，他就沒有去過幾次娘家，連門都可能沒有出過幾次，我現(xiàn)在后悔又有啥用？‘’看這女兒這樣，她心里的悔恨又能找誰說。
柳秀英說：‘’他姨娘！看孫敏那樣子，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他那樣子都象神！你說這事。王安凱就是王星爺爺，柳武昌是孫敏的外爺，你說孫敏他連面都沒有見過，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呢？王安凱連埋葬的地方都和你爹柳武昌離的很近，你說這婚姻它能是人能左右的嗎？‘’柳秀英安慰了她的妹妹和妹夫，屋子里叭叭的響動暫時安靜下來。孫敏感到了疲憊，鉆進被窩他就睡了。柳秀英告別了妹夫妹妹走上回家的路。一路上他都在想孫敏說的話；他那一舉一動的行為，都使她相信鬼伏身。她娘家的兩個親侄女也得了這樣的病，剛十八歲就讓新疆來的四十多歲的老漢領(lǐng)走了。老二又是剛十八歲就病了，找了對象生了一男一女，但仍然不見好轉(zhuǎn)?，F(xiàn)在她這個姑媽還不知道這兩個侄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