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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18章

          狂派修真 熬夜一直爽 109565 字 2025-05-13 05:5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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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

          王石忽然低低地開口,聲音帶著極致疲憊后的沙啞。

          他安靜仰躺在溫潤(rùn)的玉床上,目光穿過柔和的珠光,怔怔地望著洞頂那片模擬出的璀璨星空,眼神有些放空。

          “我想家了?!?/p>

          這聲呢喃輕飄飄的,幾乎要消散在這空曠靜謐的洞府中,仿佛從未響起。

          然而,一滴滾燙的淚珠,卻毫無征兆地、不受控制地順著他的眼角滑落,砸落在冰涼的玉枕上,綻放如花。

          小狐貍似乎被那滴淚燙了一下,猛地抬起頭。

          它伸長(zhǎng)了毛茸茸的小脖子,探過頭,用溫?zé)岬男∩囝^,小心翼翼地,輕輕舔掉了王石眼角殘留的淚痕。

          “哈哈,癢!”

          王石叫道,緊繃的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躲開。

          白貍濕漉漉的鼻子輕輕拱了拱他的臉頰。

          接著,用毛茸茸的小腦袋,帶著幾分依戀,使勁蹭著他的側(cè)臉。

          像是在撒嬌。

          又像是在無聲地抗議著什么,不滿他此刻的低落。

          但更多的,是一種笨拙而又無比真摯的安慰。

          王石感覺神魂深處那被撕裂般的劇痛,終于緩緩?fù)顺?,如同冰封后的初融?/p>

          他長(zhǎng)長(zhǎng)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

          疲憊感依舊如同山岳般沉重,壓在身體的每一個(gè)角落。

          但比起之前那種深入骨髓、仿佛永無止境的極寒酷刑,此刻的感覺,已然是天堂。

          心情竟莫名地好了起來,仿佛劫后余生,看什么都順眼了幾分。

          他下意識(shí)地伸手,輕輕撫摸著身邊那團(tuán)溫?zé)崛彳浀难┌住?/p>

          小家伙一直安靜地守著他,每天都是如此。

          他翻身坐起:“小白,師尊在嗎?”

          白貍抬起小腦袋,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看了看王石,然后輕輕搖了搖。

          王石踏著冰涼的石階,步入了大廳。

          四周空曠,只有潺潺水聲回蕩。

          他走到那條穿廳而過的小溪邊,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用力拍在臉上。

          刺骨的涼意讓他精神一振,驅(qū)散了些許殘留的疲憊。

          抬起頭,目光在周圍那些搖曳生姿的奇特靈植間逡巡。

          這些平日里只是點(diǎn)綴洞府的靈物,此刻在他眼中,卻都化作了潛在的食材。

          王石正琢磨著,今天該對(duì)哪一株靈植下口才好。

          身后那方古樸的石臺(tái)之上,一道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

          “休去打那些靈物的主意!”

          是師尊紫極道人的聲音。

          王石猛地回過頭。

          不知何時(shí),他師尊已悄然立于石臺(tái)之上,身影如淵,氣息內(nèi)斂,仿佛亙古便在那里。

          王石臉上瞬間堆起了慣有的憨笑,嘿嘿道:

          “師尊回來啦!”

          “您老人家又去紫來峰那邊,盯著他們布陣了?”

          紫極的身影如輕煙般落下石臺(tái)。

          并未直接回應(yīng)王石的問話。

          他來到那張溫潤(rùn)的玉案前。

          只是隨意地一拂袖。

          案上瞬間便多了一堆靈氣氤氳、色澤誘人的瓜果,個(gè)個(gè)飽滿,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dòng)。

          王石眼睛頓時(shí)一亮,也顧不上別的,幾步上前。

          他隨手抓起一個(gè)最大的、紅得發(fā)紫的靈果,張口就啃了起來。

          清甜的汁水四濺。

          含糊不清的聲音從他嘴里漏出來:“師尊您老人家光去看有啥用。”

          “又不露面嚇唬嚇唬他們,毫無威懾力……”

          “上者當(dāng)隱于玄幕,澄觀萬象,俟其隙生毫厘,驟引九霄雷罰?!?/p>

          紫極目視徒兒,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教導(dǎo)一個(gè)再簡(jiǎn)單不過的道理。

          “非懲其過,乃彰上威之不可測(cè)也?!?/p>

          王石聞言,嘴里塞滿了靈果,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停止了咀嚼。

          他歪著腦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在消化這句聽起來很厲害的話。

          片刻后,他才含糊地問道:“師尊的意思是說……”

          “就是那種,老大平時(shí)藏著不吭聲,就默默看著手下?lián)潋v。”

          “等哪個(gè)不開眼的真犯了錯(cuò),或者跳得太歡了,老大再突然跳出來,‘咔嚓’一下,用最狠的手段把他摁死?”

          “這樣一來,其他人就都嚇傻了,知道老大雖然平時(shí)不管事,但真發(fā)起火來誰也扛不住,以后就都老實(shí)了?”

          王石眨巴眨巴眼,用自己的話把師尊那玄之又玄的道理給捋了一遍。

          紫極道人看著自家徒弟這番生動(dòng)形象的“解讀”,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總算有了幾分松動(dòng)。

          他微微頷首,算是認(rèn)可了這番通俗易懂的翻譯。

          “想家了?”紫極突然問道。

          王石微微有些錯(cuò)愕,險(xiǎn)些被果子噎住,看著師尊點(diǎn)點(diǎn)頭。

          “待筑基功成,去看看吧,你父如今過的甚好。”

          紫極是少有幾位對(duì)王石身世知悉甚詳之人。

          這少年兒時(shí)長(zhǎng)在大秦邊境九原郡,那地方?jīng)]有繁華大城,盡是些依險(xiǎn)而建的堡寨。

          其父便是一座大寨之主,家境殷實(shí),王石自小也是錦衣玉食,在寨子里呼嘯來去,是個(gè)十足的孩子王。

          五年多以前,平靜被打破。邊境戰(zhàn)事驟起,九原郡緊鄰吳國(guó),首當(dāng)其沖。

          其父當(dāng)機(jī)立斷,攜全寨老小棄家逃亡。然而凡人腳力怎快得過兵鋒,很快被吳軍追上。

          幾番慘烈廝殺,寨民死傷慘重,終究不敵,王石的母親也殞命于亂軍之中。

          父親帶著僅存的幾人護(hù)著他繼續(xù)奔逃,一路顛沛流離,缺吃少穿。

          沒了往日的滋養(yǎng),王石很快病倒,奄奄一息。

          絕望之際,被一名路過的筑基散修靈云所救。

          靈云查看之下,驚覺這孩子竟是身負(fù)絕佳靈脈,頓時(shí)起了心思。

          他謊稱收徒,花言巧語將病弱的王石從父親身邊帶走,一路翻山越嶺,向著秦國(guó)腹地而來。

          靈云的目標(biāo)很明確——道源仙宗。

          道源乃秦國(guó)四大仙門之首,所占資源也是最廣,在這等底層散修心中道源便是豪富奢靡的頂尖存在。

          將這等天賦的孩童送去,必能換得一筆足夠他后半生揮霍的巨額賞賜。

          可惜路途遙遠(yuǎn),盤纏很快告罄。靈云竟動(dòng)了歪念,走入一處修士聚集的**,想憑著修為贏些路費(fèi)。

          哪知手氣不佳,輸紅了眼,最后竟鋌而走險(xiǎn),暗中動(dòng)用術(shù)法出千。結(jié)果當(dāng)場(chǎng)被抓了個(gè)現(xiàn)行。

          人贓并獲之下,靈云走投無路,只能將身邊唯一的“ 財(cái)產(chǎn)”——王石,抵押給了**的主人。

          那**東主名為臻源,亦是個(gè)散修,手底下還經(jīng)營(yíng)著一個(gè)“靈奴工坊”。

          專門搜羅那些因欠債或其他原因破家、又恰好身具靈脈之人,關(guān)押在工坊內(nèi),如同牲口般肆意壓榨,為他賺取靈石。

          臻源得了王石,隨手一測(cè)其天賦,也是震驚當(dāng)場(chǎng)。

          這等資質(zhì),比他聽過的任何傳聞都要驚人!

          臻源心思活絡(luò),沒有像靈云那般想著道源仙宗,而是就近聯(lián)系了勢(shì)力同樣龐大的四大仙宗之一——長(zhǎng)生仙殿。

          待消息送達(dá),價(jià)格談妥,這孩子便是長(zhǎng)生仙殿未來的道種,自己也能從中撈取天大的好處。

          為保萬無一失,臻源心狠手辣,先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了礙事的靈云。

          隨后,他將王石安置在自己那戒備森嚴(yán)的靈奴工坊中。

          還特意囑咐手下,要好生優(yōu)待這位未來的大人物,不得欺壓打罵,更不準(zhǔn)讓他干活。

          臻源本意是提前示好,討好未來的道種。

          但工坊那些管事哪里懂得這彎彎繞繞,只當(dāng)是東家看重這孩子,卻又不知具體緣由,便理解成了“放松看管,無需勞動(dòng)”。

          如此一來,對(duì)王石的管理反而松懈了不少。

          正是這份好生招待,給了年僅十歲的王石可乘之機(jī)。

          他趁著看守不備,憑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狠勁和機(jī)敏,竟真的從那如同囚籠般的工坊中逃了出來!

          十歲的孩子,孤身一人,重獲自由,卻也陷入了更深的絕境。

          白天,他像只受驚的小獸,躲藏在荒山野嶺之中,忍受著饑餓與恐懼。

          夜晚,才敢偷偷摸摸溜到附近的村莊田地里,尋些能果腹的吃食。

          野獸的咆哮,村狗的狂吠,都曾是他夜夜驚醒的夢(mèng)魘。

          沒過多久,這具本就虛弱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他眼前一黑,栽倒在路邊,離變成一具真正的餓殍,只有一步之遙。

          或許是命不該絕,一群衣衫襤褸的小乞兒發(fā)現(xiàn)了他,分了他半塊干硬的饃。

          王石活了下來,從此便混跡在這群乞兒之中。

          討飯,扒竊,甚至學(xué)著那些乞兒的老油條樣,躺倒在地碰瓷……昔日的寨主之子,如今成了塵埃里掙扎求活的小乞丐。

          再說臻源那邊,長(zhǎng)生仙殿的人滿懷期待地來了,卻發(fā)現(xiàn)“道種”不翼而飛。

          臻源驚怒交加,卻也無可奈何。

          長(zhǎng)生仙殿自然不肯罷休,立刻發(fā)動(dòng)力量暗中搜尋王石的下落。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消息不知怎地還是泄露了出去。

          一時(shí)間,整個(gè)秦國(guó)修真界風(fēng)起云涌,四大仙門聞風(fēng)而動(dòng),幾乎將王石可能藏身的幾個(gè)郡翻了個(gè)底朝天,卻依舊一無所獲。

          最終,還是紫極道人親自出山。

          他老人家手段通玄,算無遺策,竟真的在一處破敗的城隍廟里,從一群吵鬧的乞兒中,找到了那個(gè)滿身污泥、眼神卻依舊帶著幾分桀驁的男孩。

          于是,便有了后來轟動(dòng)一時(shí)的拜師大典,有了道源仙宗這位輩分奇高、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祖。

          這也便是王石口中那“數(shù)歷生死”,并非少年意氣的夸大之詞,而是實(shí)實(shí)在在、刻骨銘心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