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峰的外門大比預選賽，在三天后的卯時正式拉開帷幕。演武場中央搭起九座擂臺，擂臺邊緣刻著防御符紋，晨光落在擂臺上方的青銅榜文上，映出“丙組”兩個斗大的金字——這是專門為凡級靈脈弟子設立的戰(zhàn)場，勝者能獲得進入下一輪的資格，敗者則直接淪為雜役。
林俊賢站在丙組隊伍末尾，望著前排林昊與幾個紅衣弟子勾肩搭背，正指著他竊笑。對方腰間掛著新領的“青嵐衛(wèi)”腰牌，是昨晚剛被提拔的外門執(zhí)法隊員——顯然，蒼雷靈脈碎片失竊案后，青嵐峰開始重用“可靠”的弟子。
“丙組第一場，林俊賢對陣張猛！”
裁判長老的聲音響起。林俊賢踏上擂臺時，對面的張猛正活動著胳膊，淬體境五重的斗氣在皮膚下泛著青光，一看就是常年在演武場廝混的狠角色。臺下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更多的是嗤笑：“這局沒懸念，張猛去年把三個凡級弟子打進醫(yī)館呢?！?/p>
“喂，廢物，”張猛捏著指節(jié)冷笑，“現(xiàn)在認輸還來得及，省得老子臟了手?！?/p>
林俊賢低頭盯著擂臺裂縫里的青苔，故意讓聲音發(fā)顫：“張、張師兄手下留情……”話音未落，張猛已經(jīng)一拳砸來，斗氣凝聚成青嵐狼首虛影，擂臺地面瞬間龜裂。
“砰！”
林俊賢被一拳轟飛，后背撞在防御符紋上，咳出一口鮮血。臺下頓時響起哄笑，林昊拍著大腿大喊：“看見沒？這就是咱們青嵐峰的‘天才’！淬體境三重敢接五重的攻擊，腦子怕不是被妖獸啃了！”
裁判長老剛要宣布結(jié)果，卻見林俊賢搖晃著站起來，衣袖遮住嘴角的冷笑——剛才那一拳，他故意用《太虛九變》第一層功法將斗氣引入四肢，裝出重傷模樣，實則體內(nèi)金芒流轉(zhuǎn)，竟在瞬間修復了外傷。
“我、我還能打……”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掌心悄悄按在擂臺邊緣，一道極淡的星火符紋在指尖一閃而逝。這是《萬紋錄》里最基礎的攻擊符紋，但若用太虛斗氣催動，便能引爆三倍威力。
張猛見他還敢起身，怒意更盛：“找死！”第二拳帶著風雷之聲砸來，目標直指面門。林俊賢突然側(cè)身，指尖星火符紋精準貼在對方手腕，只見青光閃過，張猛的拳頭竟在半空凝滯了半息！
就是現(xiàn)在！
林俊賢屈指如劍，指尖凝聚的金芒看似凡級斗氣，實則暗藏太虛第二變的“裂石勁”。這一擊戳在張猛腋下麻穴，淬體境五重的壯漢竟像斷線木偶般倒地，瞪大雙眼說不出話。
“?！?/p>
裁判長老的鈴鐺響得突兀，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盯著擂臺中央，那個常年被欺負的廢柴弟子正站在勝者位置，胸口微微起伏，臉上還沾著血跡，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他剛才的攻擊，分明只是淬體境三重的波動，為何能瞬間制住五重的張猛？
“下、下一場，林昊對陣李青！”裁判長老匆匆宣布，眼神在林俊賢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后者默默退下擂臺，躲進角落時，指尖還殘留著星火符紋的余熱——剛才他故意只展現(xiàn)三成威力，卻發(fā)現(xiàn)玄玉裂紋又亮了一分，似乎在吸收戰(zhàn)斗中溢出的靈氣。
預選賽從清晨打到正午，丙組三十六人決出九人進入復賽。林俊賢的名字赫然在列，卻像個異類——其他勝者要么是淬體境四重以上，要么有家族傳承的斗技，唯有他，依舊掛著淬體境三重的玉簡，卻連勝三場，每場都以詭異的“巧勁”取勝。
“俊賢！”
蘇語嫣在擂臺陰影處叫住他，手中捧著新?lián)Q的傷藥：“你剛才和張猛的戰(zhàn)斗……你的靈脈感應度好像變了？”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浸了晨露的琉璃，“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林俊賢渾身緊繃，后退半步：“蘇師姐說笑了，我哪來的奇遇。不過是……”他低頭看著掌心，故意露出迷茫，“最近修煉時，總覺得體內(nèi)有暖流涌動，或許是開竅了？”
蘇語嫣還想說什么，遠處突然傳來喧嘩。演武場中央的主擂臺升起，青嵐峰外門大長老親自坐鎮(zhèn)，復賽抽簽即將開始。林俊賢混在人群中，聽見身旁執(zhí)法弟子低語：“蒼雷碎片的事還沒查清楚，長老們懷疑是外門弟子監(jiān)守自盜，尤其是丙組這些廢物，最有可能偷去換靈石……”
抽簽結(jié)果出來時，林昊的笑聲格外刺耳：“喲，真是緣分！林三廢，你居然抽到和我對決？”他晃了晃手中的木牌，上面“丙組決賽”四個朱砂字格外刺眼，“放心，師兄會讓你輸?shù)煤每?，省得你繼續(xù)丟青嵐峰的臉?！?/p>
夕陽給擂臺鍍上金邊時，決賽終于開始。林昊站在擂臺中央，斗氣外放形成青嵐劍影，淬體境七重的威壓讓擂臺邊緣的符紋亮起藍光。反觀林俊賢，依舊是那身洗舊的灰袍，玉簡上的斗氣波動弱得可憐。
“廢物，你昨天贏的三場，不過是對手大意。”林昊舔了舔嘴角，“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凡級靈脈和玄級靈脈的差距——就像螞蟻和雄鷹！”
話音未落，他已化作殘影沖來，掌間青嵐劍影暴漲三尺，劍氣所過之處，擂臺石磚迸裂。林俊賢看似慌亂地翻滾躲避，實則在心中默數(shù)對方的攻擊軌跡——《太虛九變》第二層“聽風勁”，讓他能清晰捕捉到斗氣流動的聲音。
“破綻！”
當林昊第七次揮劍時，劍影間露出半寸空隙。林俊賢指尖劃過擂臺，星火符紋悄然凝聚，這次他注入了五成太虛斗氣，符紋表面竟泛起金紅雙色——這是凡級符紋不該有的顏色！
“轟！”
看似普通的星火符，卻在擊中林昊胸口時爆發(fā)出雷鳴般的炸響。青嵐劍影應聲而碎，林昊踉蹌后退，胸前衣物焦黑，皮膚表面竟留下淡淡灼痕——那是只有通脈境強者才能施展的“焚天斗氣”才有的特征！
“你、你居然會焚天斗氣？”林昊瞪大雙眼，“你不是凡級靈脈嗎？怎么可能……”
“玄級靈脈又如何？”林俊賢擦去嘴角的血跡，故意讓語氣帶著顫抖，卻在抬頭時眼底閃過冷光，“靈脈等級，從來不是衡量強弱的唯一標準?！彼菩姆D(zhuǎn)，玄玉的裂紋在夕陽下若隱若現(xiàn)，“你以為的極限，不過是我起點的塵埃?！?/p>
臺下徹底炸開了鍋。蘇語嫣捂住嘴，眼中泛起水光——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林俊賢，明明還帶著傷，卻像換了個人，周身散發(fā)著讓人心悸的氣勢。裁判長老猛地站起，手中玉板光芒大作：“等等！他的斗氣感應度……怎么突然變成通脈境？”
“不可能！”林昊怒吼著再次沖鋒，這次他施展出青嵐峰秘技“風卷殘云”，斗氣化作十二道劍影籠罩全場。林俊賢卻閉上雙眼，任由劍影在身上留下血痕，直到最后一道劍影刺向心口時，才突然睜眼——
“太虛第二變，裂空！”
金芒從丹田爆發(fā)，林俊賢周身三丈內(nèi)的空氣劇烈震顫，十二道劍影竟在半空中凝固。他指尖凝聚的星火符紋此刻化作實質(zhì)，如流星般劃過林昊咽喉，卻在最后一刻收力，只留下一道血痕。
“?！?/p>
裁判長老的鈴鐺落地。林俊賢單膝跪地，望著擂臺邊緣流淌的鮮血，發(fā)現(xiàn)這些血珠竟在向玄玉匯聚，裂紋中的雷光更盛了。遠處，青嵐峰倉庫方向傳來數(shù)聲驚叫，幾道黑影破窗而出，其中一人懷中的蒼雷碎片，正與他懷中的玄玉產(chǎn)生共鳴。
“勝者，林俊賢！”
裁判長老的聲音帶著顫抖。演武場寂靜了整整十息，才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議論。林俊賢被扶下擂臺時，無意中聽見兩個執(zhí)法弟子的低語：“剛才倉庫又遭賊了！守衛(wèi)說，賊人的功法帶著雷屬性，和蒼雷碎片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著掌心，玄玉裂紋中閃過的雷光，分明與倉庫碎片的氣息相同。三天前玉虛子提到的“蒼雷靈脈碎片”，此刻正在某處呼喚他，而更讓他心驚的是，剛才戰(zhàn)斗時，他分明在林昊背后的陰影里，看見一道熟悉的血色紋路——那是三天前倉庫廢墟中，滲入泥土的血珠里倒映的紋路。
“冥河教……”他默念著這個從玉虛子殘魂中聽到的名字，突然聽見蘇語嫣在耳邊低語：“俊賢，你的眼睛……剛才戰(zhàn)斗時，好像有雷光閃過。”少女的手指輕輕觸碰他的手腕，“你是不是……修煉了禁術(shù)？”
林俊賢猛地抽回手，卻看見蘇語嫣指尖閃過一道極淡的血色印記——和他在倉庫廢墟看到的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玉虛子說過，逆天靈脈能吞噬萬靈，卻也會被世間邪祟覬覦，尤其是修煉血河之氣的冥河教。
暮色漸濃，演武場開始清場。林俊賢躲在角落，看著自己的玉簡——原本顯示淬體境三重的玉簡，此刻竟在斗氣感應度一欄，出現(xiàn)了若隱若現(xiàn)的通脈境波動。他知道，這是太虛九變的后遺癥，每次動用高階斗氣，都會在玉簡上留下痕跡，必須想辦法偽裝。
“少年，收斂點。”玉虛子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比三天前清晰許多，“你剛才用裂空勁時，引動了蒼雷碎片的共鳴，冥河教的人已經(jīng)盯上你了?！碧撚邦D了頓，“還有你身邊的女娃，她體內(nèi)有命星靈脈的氣息，是當年靈帝留下的容器……”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青嵐峰深處，數(shù)道劍光騰空而起，直奔外門而來。林俊賢看見，為首的長老懷中抱著一個檀木盒，盒中正是他白天感應到的蒼雷碎片，而碎片表面，正爬滿細密的血色紋路——那是被血河之氣污染的征兆。
“所有人聽令！”長老的聲音帶著怒意，“蒼雷碎片再次被盜，凡今日參加大比的弟子，全部接受靈脈檢測！尤其是丙組勝者——林俊賢，你隨我去執(zhí)法堂！”
演武場的火把突然熄滅，月光下，林俊賢看見長老身后的陰影里，有個黑衣人正把玩著半塊雷光碎片，嘴角勾起的弧度，和三天前倉庫廢墟的血珠倒影一模一樣。他摸了摸懷中的玄玉，裂紋中突然爆發(fā)出強光，在識海映出一行小字：
“小心，青嵐峰有內(nèi)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