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點修為,真差勁?!?/p>
葉祈藏在冷泉后,一眼認出,說話人正是江晴雪身邊的婢女,紅葉。
而主仆兩人腳下躺著的,正是一年輕修士。
修士眼瞳瞪得大大的,盯著江晴雪的眼神,滿是震驚。
“你……你……”
“你什么你!不會說話就閉嘴!”
紅葉雙手叉腰,盛氣凌人。
接下來,葉祈死死捂住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半點聲音。
她親眼目睹年輕修士被吸干,化作一具干尸。
耳邊,主仆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xù)。
“主子,您怎么了?”
江晴雪右手摁在心口上,面色有些發(fā)白。
“我沒事,就是陸淮元嬰還沒完全融合?!?/p>
紅葉扶著江晴雪,一臉擔(dān)憂:“主子,此番強行吞噬陸淮的元嬰,您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咱們還是多找?guī)讉€金丹弟子補補才行。”
“……”
通過吞噬別人的修為來輔助自身修煉,這難道不是邪修、魔修所為?
真正令葉祈感到奇怪的是,江晴雪吞噬了大量修士的金丹、元嬰,她的靈力仍舊是純凈的,身上沒有一絲邪修、魔修的氣息。
若一個普通修士如此修煉,筋脈絕對承受不了其他修士雜亂的靈力,這樣一直吞噬下去,還會不斷反噬自身,最后爆體而亡。
而江晴雪不但沒有,還在百年內(nèi)平安順利化神。
得知真相,她天真的以為,只要把江晴雪的秘密公之于眾,宗門定能恢復(fù)從前,而她也能回到從前的日子。
事實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本就名聲不佳的她,惡意敗壞江晴雪的名聲,一時千夫所指。
君白仙尊震怒,三記問心鞭,她修為全無,并將她逐出師門。
葉祈永遠記得那個大雪天。
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雪花源源不斷地落在她的頭上、臉上、肩頭,最后將她變成一個雪人。
她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全身上下,疼到無法感知寒意。
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可心口的疼痛卻更甚。
葉祈望著天邊那輪明月,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從前,她覺得,只要誠心待人,投之以李,報之以桃。即便師尊和師兄當(dāng)下看不到,以后,總會理解她,原諒她。
可她一顆真心,被啃蝕得支離破碎。
最終,粉身碎骨,魂飛魄散,那些人還要踩上一腳,噴出一口唾沫。
半點尊嚴也沒有。
好在,老天憐憫。
重活一世,她不會再將一顆真心捧出,任人踐踏。
要想變強,修煉之事,刻不容緩。
葉祈坐直身體,閉眼調(diào)息。
沼獄一月,內(nèi)傷好了七七八八。
丹田內(nèi)那抹暗傷,隨著陸淮那陣威壓,暗壓心頭的淤血,最終排出。
因禍得福。
沒有暗傷的靈脈,修煉時再沒阻塞感,吐納時也不“漏氣”了。
真好。
筑基前,修煉的是入門心法。筑基后,她打定主意,修煉冰河入夢訣。
雖不知,那位仙帝從何得到的心法?前世見過冰河入夢訣的威力,葉祈心生向往。
說干就干。
冰河入夢訣第一層,千里冰封。
源源不斷的靈氣不斷在葉祈體內(nèi)聚集,冰河入夢訣的心法,流轉(zhuǎn)起來,運行了一個大周天。
葉祈內(nèi)視丹田,出現(xiàn)了陣陣白芒。
三個大周天后,丹田之內(nèi)凝結(jié)出一滴指甲蓋大小的透明結(jié)晶。
與筋脈里流轉(zhuǎn)靈氣相比,這結(jié)晶里蘊含的靈氣是靈脈中的三倍。
葉祈面上一喜,照這樣修煉下去,她的修習(xí)速度將事半功倍。
她沉思著,若整個丹田全部變成透明結(jié)晶,是不是就完成了冰河入夢訣的,第一層?
葉祈當(dāng)劍魂的時候,感受最多的就是主人冰河入夢訣的領(lǐng)域。
那是心法的最高境界。
主人的領(lǐng)域里,他就是凌駕一切的至高神。
為了早日用出千里冰封的,葉祈抓緊時間,不眠不休地修煉起來。
三個月過去了。
葉祈丹田內(nèi)的結(jié)晶有拳頭大小。
真正令她醒過來的不是疲倦,而是感覺周圍靈氣沒那么濃郁了,體內(nèi)結(jié)晶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原本三個大周天一次的速度,變成了五個大周天,再到十個大周天……
她的洞府在青云峰山頂,是靈氣最稀薄之地。
可這稀薄也是相比師尊及幾位師兄而言,與其他內(nèi)門弟子相比,已經(jīng)好了很多。
正當(dāng)葉祈苦惱,如何換一處靈氣濃郁之地修煉。
門口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
“七師妹,你在嗎?”
是宋湛云的聲音。
他怎么來了?
葉祈皺眉,掐了一個除塵訣,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去開門。
“大師兄?!?/p>
她站在門口,干干巴巴地喊了一聲。
宋湛云眉頭微蹙,道:“不請師兄進去嗎?”
葉祈不情不愿地后退半步,讓宋湛云進屋。
環(huán)視四周,屋內(nèi)亂七八糟,滿地狼藉,就連擺放在窗前的那株鈴蘭花都蔫噠噠的,看得出來這段時間沒有好好照料。
宋湛云站在門口,因為屋內(nèi)實在沒有地方落腳。
他壓下心中隱隱的不快,道:“屋子怎么不收拾?”
葉祈倚在門板上,神情慵懶:“沒時間。”
宋湛云面色鐵青,又道:“這段時間,你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p>
葉祈打開窗,背對著宋湛云,呼了一大口新鮮空氣。
完全不想搭理宋湛云。
宋湛云看出葉祈的敷衍之意,沉聲呵斥:“葉祈,沒想到沼獄一月,你還是這樣懶懶散散。本以為你會誠心悔過,沒想到,如此玩物喪志!你可知,你的小師妹,從來不會缺席一堂課?”
葉祈翻了個白眼。
又開始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大師兄每每和她說話,都是說教。
這些說教,大部分都一個意思:捧高踩低。
而且,話里話外都離不開江晴雪。
她已經(jīng)很久沒從大師兄嘴里聽過一句好話。
很早以前,江晴雪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她第一次做糕點,賣相不好,味道也一般,屋子里也同樣亂七八糟,可大師兄仍舊會摸著她的頭,夸獎她,做得好吃,那些人不懂得欣賞。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葉祈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害怕一個不留神,就被師兄們無端指責(zé)。
如今,她釋懷了。
人總對自己在意的人,會刻意的偏愛與維護。
對待其他人,則多一重標(biāo)準。
雙標(biāo)嘛,她理解。
葉祈撫開額間碎發(fā),隨口應(yīng)付他:“對,對,對!大師兄說的沒錯,小師妹聰明絕頂,勤奮刻苦,我這輩子都比不過她?!?/p>
話音剛落,宋湛云驀然一怔。
他盯著葉祈的眼神,充滿審視。
自沼獄出來后,七師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過去,她是個很愛干凈的人,屋子里一塵不染。一有時間,親手制作可口的點心給他送去,更不用說像仙門大會這種熱鬧,絕對不會錯過。
他的視線,轉(zhuǎn)移到窗臺那株鈴蘭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