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谷危機，初遇神紋
冰窟里的黑水裹著我撞在石壁上，后頸傷口滲出的血珠瞬間凝成紅珊瑚。
我扒著凸起的玄武巖喘息，頭頂冰層裂開的紋路像極了母親繡帕上的并蒂蓮——那方沾著咳血痕跡的帕子，此刻正死死壓在我心口的位置。
靴底的銀鈴鐺浸了水，每走一步都像拖著千斤秤砣。
暗河盡頭的月光潑進(jìn)山谷時，我忽然聽見鱗片剮蹭冰面的聲響，比黑虎擦拭彎刀的聲音還要黏膩。
"別抖......"我咬破舌尖逼迫自己貼在冰柱后，三哥教的龜息術(shù)讓呼出的白霧都稀薄如紗。
可當(dāng)那截青鱗蛇尾掃過雪堆時，藏在袖袋里的竹蜻蜓突然發(fā)出蜂鳴——這是去年生辰時，二哥用千機閣殘卷給我做的示警機關(guān)。
腥風(fēng)擦著耳垂掠過時，我反手將竹蜻蜓扎進(jìn)冰層。
機關(guān)翅翼炸開的瞬間，二十八枚淬毒銀針呈北斗狀釘入青鱗蟒七寸。
這原本是給逃婚路上準(zhǔn)備的暗器，此刻卻在妖獸豎瞳里映出星芒。
"吼——"
蟒尾卷起的雪浪拍碎了我藏身的冰柱，碎冰碴子刮過鎖骨時，我嗅到了母親藥廬里常燃的迦南香。
這味道讓我鬼使神差地?fù)湎蛴覀?cè)斷崖，去年被三哥拽著跳崖逃婚的肌肉記憶比腦子更快蘇醒。
崖壁上倒懸的冰錐突然開始震顫，青鱗蟒吐出的信子離我腳踝只剩三寸。
后腰撞上凸巖的瞬間，我摸到冰層下凸起的符文——那些血色紋路竟與父親書房密室里的古卷圖騰一模一樣。
"阿月記住，北斗第七星又叫破軍。"父親說這話時正用朱砂描摹我腕間胎記，"當(dāng)貪狼吞月時......"
記憶被蟒首撞碎的冰瀑打斷，我整個人隨著塌陷的冰層墜入深潭。
刺骨寒水中，腕間突然騰起的熱度燙得驚人，仿佛有人把燒紅的烙鐵按在父親臨終前死死攥住的位置。
青鱗蟒入水的剎那，潭底竟浮起萬千血色符文。
它們纏繞著我的腳踝向上攀爬，在胸口聚成半幅殘缺的星圖。
我望著那些游動的紅光，突然想起母親棺槨入土?xí)r，嫡母指甲上也是這般殷紅如血的蔻丹。
"找到......北斗......"父親咽氣時噴在我掌心的血珠，此刻正在水下凝成七顆朱砂痣。
當(dāng)青鱗蟒的毒牙即將刺穿我咽喉時，那些血痣突然順著指縫鉆進(jìn)皮膚，燙得我?guī)缀跻俺雎暋?/p>
眼前閃過三哥用炭筆在窗紙上畫的星圖，我猛地蹬向潭底凸起的石筍。
機關(guān)轉(zhuǎn)動的轟鳴從地脈深處傳來，青鱗蟒突然發(fā)出痛苦的嘶鳴，它額間鱗片在血色符文的照耀下竟開始片片剝落。
我趁機抓住潭底暗流，任那些發(fā)光的符文托著身體浮向水面。
破出水面的瞬間，月光正巧照在腕間胎記上，那處皮膚下仿佛有巖漿在流動。
身后傳來青鱗蟒撞碎山巖的巨響，而我泡在冰水里的身體卻越來越燙，燙到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里都飄著細(xì)碎金芒。
當(dāng)指尖觸到岸邊雪地時，袖袋里染血的竹蜻蜓突然自動重組，翅翼上浮現(xiàn)出與潭底相同的血色符文。
遠(yuǎn)處傳來蘇天雄獵犬的吠叫，而我躺在雪地里望著北斗七星，突然聽懂了母親臨終前那支安魂曲的旋律——每個轉(zhuǎn)音都恰好對應(yīng)著星圖軌跡。
掌心按住的雪層下，有什么東西隨著我的心跳開始共振。
當(dāng)青鱗蟒的咆哮再次逼近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清它鱗片間隙流動的妖氣，就像能看清嫡母在湯藥里投毒時顫抖的睫毛。
"原來在這里啊......"我對著漫天星斗笑起來，腕間皮膚下的灼熱終于蔓延到眼眶。
在視線徹底被金光吞沒前，我瞥見冰面上自己的倒影——蒼白的唇角正以詭異的弧度上揚，與祠堂里那幅初代千機閣主的畫像一模一樣。
我蜷在雪堆里盯著掌心浮動的金光，齒間還殘留著舌尖血的銹味。
青鱗蟒豎瞳里映出我散亂的發(fā)髻，那些發(fā)絲間竟也游走著細(xì)小的血色符文——原來迦南香混著血腥氣，才是激活神紋的引子。
"破軍當(dāng)啖月......"我念著父親臨終前的囈語，任由滾燙的紋路從腕骨爬上小臂。
冰層下的星圖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zhuǎn)，潭水倒灌進(jìn)蟒蛇張開的巨口時，我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機簧咬合的脆響。
右手不受控地凌空畫符，指尖拖出的金芒竟凝成二哥常玩的九連環(huán)。
青鱗蟒額間剝落的鱗片突然懸浮半空，在月光下拼出北斗第七星的形狀。
當(dāng)?shù)谝幻恩[片嵌入我掌心時，記憶突然閃回嫡母掀翻藥碗那日，滾燙的湯藥在地磚上潑出的也是這般星斗紋路。
"原來你們早就......"我嗤笑出聲，左手猛地攥住凍硬的雪塊。
掌心融化的雪水裹著神紋滲入經(jīng)脈，燙得我后槽牙幾乎咬碎。
青鱗蟒的毒牙擦著我耳際刺入冰層時，我竟看清它七寸處有團蠕動的黑影——與三年前父親書房闖入的刺客身上紋的蠱蟲一模一樣。
袖中竹蜻蜓突然爆出尖嘯，翅翼上染血的符文自動拆解重組。
二十八枚銀針在月光下熔成赤紅色，隨著我揮臂的動作釘入青鱗蟒鱗片間隙。
妖獸吃痛的嘶吼震落崖頂積雪，而我的瞳仁正映出它妖氣流動的軌跡——那些墨綠色霧氣在北斗星位格外稀薄。
"貪狼吞月時，破軍當(dāng)啖星！"
我嘶吼著撲向潭邊殘碑，后腰撞上石碑的瞬間，那些冰封的血色符文突然活了似的往皮肉里鉆。
青鱗蟒卷著冰碴橫掃而來時，我反手將淌血的掌心按在碑文"破軍"二字上。
地脈深處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整座山谷的積雪突然騰空凝成千萬柄冰劍。
當(dāng)?shù)谝槐鶆Υ檀┣圜[蟒尾鰭時，我腕間的神紋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
滾燙的灼燒感中，我瞥見冰面倒影里的自己——唇角噙著和嫡姐搶我嫁妝時一模一樣的冷笑，瞳孔卻泛著初代閣主畫像上的鎏金色。
"喀嚓！"
妖獸掙斷冰劍的脆響驚醒了我。
神紋流轉(zhuǎn)的速度突然滯澀，胸口星圖缺了最關(guān)鍵的天樞位。
青鱗蟒額間剝落的鱗片開始滲出血霧，那些血珠落地竟開出蘇家祠堂里供奉的往生花。
我踉蹌著退到斷崖邊緣，摸到袖袋里染血的竹蜻蜓正在發(fā)燙。
翅翼上重組完成的血色符文突然飛離機關(guān)，在空中拼出半闕母親常哼的安魂曲譜。
當(dāng)青鱗蟒裹挾著腥風(fēng)撲來時，我鬼使神差地對著曲譜吹響染血的中指——
凜冽的哨音刺破月華的剎那，所有懸浮的冰劍應(yīng)聲炸成晶粉。
閃著金光的冰晶鉆進(jìn)蟒蛇傷口時，我聽見潭底傳來父親臨終前壓抑的咳嗽聲。
青鱗蟒突然痛苦地蜷成北斗狀，而我的指甲正深深摳進(jìn)石碑裂縫，指縫滲出的血珠順著碑文"天樞"二字緩緩下淌。
遠(yuǎn)處蘇天雄的獵犬突然集體噤聲，我倚著石碑劇烈喘息，發(fā)現(xiàn)神紋流轉(zhuǎn)的速度與北斗七星明滅的頻率完全同步。
掌心尚未干涸的血跡突然蒸騰成霧，在雪地上凝成父親書房密卷里缺失的那頁星圖。
青鱗蟒的金色豎瞳開始滲血，但它盤踞的方位恰好堵住出谷的隘口。
我摸到腰間暗袋里三哥給的龜甲，裂紋間不知何時嵌滿了血色星芒。
當(dāng)山風(fēng)卷著冰晶掠過唇畔時，我忽然嘗到幼年偷喝嫡母胭脂時的甜腥味——
那是千機閣禁術(shù)啟動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