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
昭二娘心里不清楚眼前這位小王爺為何如此執(zhí)著來問這些事，但在自己看來，對方跟其他官員沒有什么區(qū)別。
一定要說的話，王府的人甚至是昭州官員之最呢！
別看這么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小王爺，要是站在那些官老爺面前，他們都得點頭哈腰。
“一丘之貉……”
說完便不再搭理王詡。
“我知道人心中的成見是沒法用一兩句話改變的，我也不奢望你能理解王府與官員們的不同，但是……”
王詡湊近一點認(rèn)真看向?qū)Ψ健?/p>
昭二娘本不想理會王詡，可對方的影子就在跟前，又不得不抬頭對視。
那是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的神情，
只有在人極度認(rèn)真的時候會這樣。
“我要說的是，我并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說出來……憤怒噴擊也好，說個明白也罷，甚至留個后話都行，一直不肯開口將這些秘密帶進(jìn)棺材里的意義是什么？讓后人不明不白的為你報仇，繼續(xù)被官府抓住，然后繼續(xù)跟你一樣？”
說到最后，王詡?cè)滩蛔±涑啊?/p>
“這就是你所謂的為了兄弟們好，然后讓他們跟著你一塊死?！?/p>
“你胡說什么??！”
昭二娘突然反駁。
可看到王詡那副神情之后，居然本能的有些退縮。
因為找不到話反駁對方，
自己除了不相信，似乎沒有任何理由來反駁，而對方的表情讓人感覺他真的不清楚這件事。
昭二娘突然想到幫里也有不知道自己出來的人，或許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那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p>
看四下無人，也是最好告訴對方緣由的時候……
終于，王詡安靜下來。
將碗筷也放在另一邊，等待對方慢慢說。
“你剛才說的沒錯，茶馬生意確實是官府掌握的生意，可他們關(guān)聯(lián)的可不僅僅是種茶和運茶，就連其他莊稼也被劃歸其中……”
王詡沒有這方面的知識，畢竟當(dāng)初的小王爺根本不需要管什么生意。
無論什么生意，只要朝廷收到了錢，同樣會劃撥來供養(yǎng)王府。
但在昭二娘的口中，茶馬生意已經(jīng)遠(yuǎn)不止是茶葉和馬匹這么簡單了。
官府在前些年便從民間劃撥了大量的土地來種植山茶……讓百姓們幫忙打理以換取分紅的方式，然而等到茶葉種植好了，甚至都已經(jīng)賣到市場上了，百姓們僅僅得到一點點的利潤，甚至還不如種莊稼來的多。
后者至少還能填飽肚子。
然而更可惡的是從事茶馬貿(mào)易的和糧食貿(mào)易的還是一批人，走的是同樣的路子。
收購、納糧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在克扣，本身百姓們的糧種面積就少了，再這樣來一次還讓不讓人活了。
既然沒了活路，大部分人便落草為寇，在大王山一帶搶奪官商，也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大王山賊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朝廷設(shè)立有專門的機(jī)構(gòu)來負(fù)責(zé)茶馬貿(mào)易，怎么可能是同一批人？”
王詡雖然還不清楚這一朝具體是怎么負(fù)責(zé)的，可本身的知識告訴自己，但凡涉及到外貿(mào)與稅收這兩塊肥肉的機(jī)構(gòu)就不會是一批人。
除非這朝代有問題。
讓一個機(jī)構(gòu)同時經(jīng)手這么多錢，一旦出現(xiàn)問題豈不是飯碗都沒有了。
雞蛋怎么可能全放在一個籃子里？
“官官相護(hù)，你的和他的，又有什么不同？”昭二娘淡淡說道。
王詡知道沒法改變對方對官場的看法，
千百年來其實都是如此。
但僅僅是這個原因讓他們成為了山賊土匪，還不足以作為刺殺王府的理由啊。
“就算你說的這些我都承認(rèn)，但你們?yōu)楹我獙ν醺鍪?？你們完全可以去找那些欺壓你們的官員啊，甚至是那些為虎作倀的官吏們，直接針對王府對你們來說沒有好處吧，甚至承當(dāng)被軍隊掃平的風(fēng)險?！?/p>
王詡相信利益之下會有貪官，這是什么年代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可殺貪官就殺貪官，
若沒有人指示的話，誰會想到殺帝王？
王府雖然在昭州和渝州一帶沒有什么實權(quán)，但就是皇室的象征。
即便在士族門閥面前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誰會想到對他出手？
然而面對這個問題昭二娘卻不肯再說了，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模樣瞬間安靜下來，不再開口。
王詡明白了，
這或許涉及到了對方上面的人。
即便是一群山賊土匪也有等級制度……
不是經(jīng)常聽到什么忠臣和死士的故事么，對方或許就是那種對上級忠心，寧愿赴死的人。
“我懂了，謝謝你能說這些?！蓖踉偪粗讯锔锌恼f。
甚至在說完后還對方鞠了個躬。
屬于后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禮貌行為，但在昭二娘眼中卻是破天荒的行為。
一時間竟然愣了很久，
“剩下的事我會查?！?/p>
說完，王詡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臨走前還看了一眼放在腳邊的空碗，
“你想吃什么？我只會會讓人送來……就雜醬面如何？”
再次轉(zhuǎn)頭看向?qū)Ψ剑?/p>
而昭二娘還是那副呆滯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己說的話也仿佛沒聽到。
“吃不飽，但能解解饞?！?/p>
沒回答就是默認(rèn)……
“可惜，你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藏在背后的人?！?/p>
又留下一句話，隨后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庫房里只留下昭二娘看著屋外的人影漸漸淡去，
好一會兒，
才從剛才一幕緩過神來。
抿了抿嘴，眼角盯著地上的空碗，慢慢坐下來。
其實還是餓，
但比起餓，心中復(fù)雜的心情更難琢磨。
……………………
王詡準(zhǔn)備回屋，正好碰見小七回來，并到處在找自己。
“小王爺，小王爺……您剛才去什么地方了？可急死小的了?！?/p>
明明滿面的春光，卻又露出苦澀的表情。
還得是能彎下腰的人，
果然有點東西！
“到處走走而已，我在王府還能走丟不成？走吧，陪我去找劉大人?！?/p>
“好勒。 啊……小王爺剛回來不休息么？若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幫忙傳達(dá)?！?/p>
一直以來王詡做事都是讓人代勞，即便多傳幾句話也不會多走一步路。
什么時候居然要親自去了。
“今時不同往日，大哥都倒下了，我難道還能躺著？”
王爺身亡，世子重傷，
王詡變得認(rèn)真也情有可原。
小七點頭，還不忘再罵幾句那些賊寇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