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黃昏。
林默回到孤兒院，院長聽聞了海邊發(fā)生的事情，欲將林默的寶物據(jù)為己有。
“林默，你過來?！?/p>
劉院長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林默跟隨院長來到了孤兒院的地下室。
劉院長突然停下，問道。
“你是不是獲得了一件異寶?”
林默連忙搖頭，示意他不知道。
“記得你來的時候嗎？不要忘記是誰給了你現(xiàn)在的生活。”
“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死了?！?/p>
劉院長冰冷的話如同一記鐵錘，重重砸在了林默心上。
他瞳孔微微一縮，眼底寒光閃過。
自他記事也有兩年半了。
記憶中，林默受盡侮辱，食不果腹，衣不裹體，所受之苦早已無法用簡潔文字表述。
正好，他，也不會說話……
如果當初早知道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還不如當時死掉算了。
劉院長看著林默決然的眼神，心底早有了答案。
“來人，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啞巴關進地下室，先餓他個三天三夜?！?/p>
“等什么時候想好把寶物交給我，再考慮給他吃飯?！?/p>
“是?！?/p>
護工面色冷峻，將冰冷的鐵銬牢牢鎖住林默的手和腳，毫不留情地將其推進地下室那幽暗的房間之中。
也是瘋婆婆的對面！
“呵，一個啞巴也敢和院長作對，真是自討苦吃?！弊o工使勁栓上了鎖鏈，冷諷道。
護工的腳步慢慢離去，此處又安靜了下來。
林默定睛一看，四周漆黑一片，極為寒冷。
周圍的腐臭味讓他忍不住干嘔，可他卻絲毫不怕，撫摸著鯨骨，心中平靜了不少。
忽然，對面牢房傳來鎖鏈斷裂的脆響。
“三百年來第一個能聽見潮聲的孩子?！悲偲牌诺穆曇羟謇?，膿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老身乃潮音閣最后一位守道人?！?/p>
林默雙唇微微顫抖，眼睛瞪得溜圓，心中充滿了不解。
“潮音閣早在千年前就被其他道統(tǒng)給滅了，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記住——它，能讓你成為仙！”
林默神情驟變，畢竟這世道誰不想成為仙呢？
仙，與天地同壽，和日月爭輝。
萬萬人之上，無人之下！
她枯槁的指尖點在鐵欄上，銹跡竟化作細沙流淌。
“你懷中的是上古鯨仙人遺骨，名曰無相耳蝸。凡開此竅者，可聞天地道音，享音道成仙！”
“瘋婆婆突然不瘋了，開始發(fā)癲了?”
阿婆逐漸離譜的話讓林默在心中不禁暗暗思忖起來。
突然，他喉頭忽然涌起腥甜，鯨骨表面的紋路如活過來般鉆入左耳。
他耳道深處生出細密的骨刺，海潮聲在顱內轟然炸響。
不是用耳朵，而是直接用顱骨共鳴了整個世界，好像亦能看見……
“你所聽到的整個世界，亦是整個仙道！”
“仙罩萬物，海納百川！”
“閉目，觀想海底九萬里?！?/p>
瘋婆婆割破手腕，以血在地面畫出血色潮紋，“無相之道首重修'聽'，你不能言語，正好可以在「聽」的方面再上一層樓?！?/p>
“天無絕人之路，每個人或許都有屬于自己的那一條修仙路?！?/p>
林默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他聽見了地下暗河的水脈走向，
聽見百里外劍魚破浪的急涌，
甚至聽見院長在密室中搗鼓著一抹鮮紅，那是用孩童精血熬制的靈藥。
恐怖至極?。?/p>
沒想到院長竟是這種骯臟之人，林默猛然明白為何孤兒院總有人失蹤。
“咔嚓——”
他耳后閃爍出一道金光，無相耳蝸和它左耳完全融為一體。
潮聲在他耳中變得層次分明，他能清晰分辨出一些生物的低頻震動。
“太神奇了！”
地窖突然劇烈搖晃，咸腥的海風從縫隙涌入。
林默耳中的世界正在重組，無相耳蝸隨心而動，那些墜落的石塊竟在半空停滯。
“以聲御物，好天賦！”
瘋婆婆咳出帶著磷光的血沫，緩了一會，說道。
“孩子，上天雖然為你關了一扇門，但也給你開了一道窗?！?/p>
“此無相耳蝸乃仙物，你現(xiàn)已和它融合，它可以幫你解析萬物聲波頻率，將聲音轉化為靈氣，從而修煉?！?/p>
“哪怕你往后沒有靈根，亦能靠此仙物飛升成仙！”
“還有，你的啞并非不可痊愈…”
“咳咳咳！”阿婆臉色煞白，氣息又弱了幾分。
“啊！”林默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劇痛撕裂顱骨，林默發(fā)現(xiàn)自己耳蝸深處浮現(xiàn)出細小的鯨骨紋路。
空氣中懸浮的幽藍光點突然清晰可辨，那是流動的靈氣。
他本能地伸手觸碰，光點便順著指尖涌入經(jīng)脈，在識海中凝成旋渦。
“堅持??！一定要堅持住！”瘋婆婆面色焦急，大聲鼓勵道。
“我來助你最后一步，也算是對之前的救贖……”
瘋婆婆的指尖在林默耳后處炸開一團血霧。
三百里外海底的巨柱在少年腦海中射出模糊輪廓，潮紋縫隙中滲出暗藍色光暈。
瘋婆婆瞳孔開始渙散，周身泛起淡淡輝光，“老身茍活了百年，等的就是今日——”
她化作音波鎖鏈纏住林默周身大穴。
林默耳蝸深處傳來遠古鯨歌，靈臺氣海浮現(xiàn)出九重音階構筑的玉臺。
“待到玉臺沖霄時，爾等修為渡劫日！”
“以身鋪路，換潮音道種…值了…值了??！”婆婆身軀寸寸碎裂，卻在開懷大笑，“待你達結丹期之時，去海底…拿…拿帝淵柱……那是……”
話音未落，她化作漫天熒光消散。
林默耳骨劇震。
他“看見”海底萬里處埋著的十口青銅骨棺，那棺表面上附著斑駁的銅綠，書寫著歷史的痕跡，是歲月的葬禮。
棺槨本體卻是由無數(shù)鯨骨所刻而成，顯得格外詭異。
骨棺并非核心，對比一下正中心的海柱，那十口骨棺就瞬間顯得黯然失色。
海柱兩端呈幽黑色，被那十口棺材上的鎖鏈牢牢絞住，頂端懸浮著一顆散發(fā)著幽光的晶體，宛如一道打破天地秩序的禁忌之物，讓人迫切想得到它的力量……
那就是帝淵柱嗎?
……
瘋婆婆化作熒光消散的剎那，林默的太陽穴突跳動。
他伸手接住飄落的光塵，微粒在掌心凝結成冰刃。
原來空氣中水分子摩擦的次聲波，在無相耳蝸的作用下竟能化作實質殺器。
“瘋婆婆，謝謝你，一路走好?！绷帜谛睦锵虔偲牌耪嬲\道謝。
他開始感受附在左耳的無相耳蝸，由此物竟可以“看見”周圍百米內的景象……
突然，骨鱗發(fā)出嗡響，識海中浮現(xiàn)一道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