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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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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慶,一個隱蔽于世的村落里,晨光初照,田埂之上,一位少年正手持鋤頭,辛勤勞作。

          時辰尚早,日頭卻已炙熱難耐。

          汗水如溪,自蘇渝臉頰滑落,浸濕了他樸素的衣裳。

          他堅持不懈,直至將土地翻松完畢,方才返家,預備午后播種。

          蘇渝,年僅十二,卻已非初涉農(nóng)事。

          家境貧寒,自幼當家,更何況雙親早逝,唯有自強不息。

          蘇渝不僅精通農(nóng)耕,亦能識字斷句,不時前往鎮(zhèn)上以筆墨換得微薄銅板,補貼家用。

          此等學識,在如此偏遠且資源匱乏之地,實屬罕見。

          究其根源,蘇渝本是異世之人,十二載前意外穿越至此。

          村落閉塞,外界信息難以傳入,但蘇渝仍設法得知,此乃《慶余年》之世界。

          此地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涌,封建等級森嚴,權貴之手,足以令城池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更有武道強者,以力服人,如屠狗般輕易。

          有人一夫當關,守護城池;亦有人獨步天下,橫掃千軍。

          人心難測,陰謀陽謀,層出不窮。

          談笑間,無數(shù)生命化為塵土,人命輕如鴻毛。

          唯有自強,方能避免成為他人腳下之石。

          此界有真氣流轉,蘇渝亦曾夢想習武。

          然而,武道之路,非輕易可踏。

          正宗武學,需師門傳承,非普通人所能觸及。

          無帖無引,山門難入,名師更是遙不可及。

          若金銀滿貫,或許可尋得粗通武藝之師,學些防身之術。

          但蘇渝囊中羞澀,無緣武學。

          然則,天無絕人之路。

          一途不通,另尋他徑。

          穿越者的身份,總有些特別之處。

          如識字,便是此世珍貴技能。

          士農(nóng)工商,士為首,最受尊崇。

          蘇渝身為小鎮(zhèn)書生,少年老成,鎮(zhèn)上之人,對他多有敬意。

          在此時代背景下,讀書,乃平民百姓鯉魚躍龍門之徑。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今日放牛娃,明朝狀元郎”。

          既無緣武道,蘇渝便矢志科舉,以求功成名就。

          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他鄉(xiāng)遇故知,人生三大樂事,他正一步步追尋。

          人生中有三大樂趣,這些都是蘇渝前世未曾領略的風景。

          此番重生,他決定一一品嘗。

          而談及未來,他即將迎來童試的挑戰(zhàn)。

          一旦通過,便能摘取秀才的頭銜。

          然而,此刻置身于熾熱的風中,蘇渝的心思已飄離那些遙遠的規(guī)劃。

          他腳步匆匆,一心只想盡快從田間返回家宅。

          甫一入門,正要落座,

          一道挺拔的身影倏然擋在他的面前,伴隨著一股清新的涼風拂面而來。

          在烈日下暴曬多時,這股涼風無疑是甘霖一般。

          蘇渝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淺笑。

          他仰首,目光觸及面前的來者。

          那人臉部被黑布遮掩,手中緊握一柄形狀奇異的黑色鐵器,似是劍又非劍。

          而那鐵器上,正緩緩滴落著鮮紅的血珠。

          蘇渝心中猛然一緊,面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因為他深知,這位如槍般挺立的盲眼少年,名曰伍竹,

          是這片大陸上最為強大的存在。

          他斬九品高手如探囊取物,挑戰(zhàn)大宗師亦毫無懼色。

          雖然蘇渝穿越到了慶余年這個世界,

          但作為一介平凡出身,沒有金手指的加持,他原本以為與這些大人物無緣。

          卻不料,竟在此處與伍竹不期而遇。

          蘇渝心中五味雜陳,不清楚這次邂逅對他而言,是禍是福。

          實際上,伍竹的身份極為神秘,知曉其存在者寥寥無幾。

          除了寥寥幾位老一輩人物,其余大多已化為塵土。

          盡管蘇渝識得眼前之人,卻無意挑明。

          待心境平復,他只是默默地注視著盲眼少年,沉默不語。

          或許察覺到了蘇渝對鐵器上血跡的驚懼,

          盲眼少年揮臂一甩,鐵器上的鮮血便被他以驚人的精準力度甩凈。

          隨后,他轉向蘇渝,語氣冷淡地問道:

          “請問,此處可有奶水供飲?”

          蘇渝瞪大了雙眼,一臉愕然。

          盲眼少年依舊面無表情,只是轉過身,指了指自己的背脊,隨后彎下腰來。

          然而,以蘇渝十二歲的身高,只能看到少年背上背著的一個竹簍。

          蘇渝點了點頭,贊嘆那竹簍編織得頗為精巧,遠勝于鎮(zhèn)上所售。

          接著,他下意識地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盲眼少年心領神會,蹲下身來。

          竹簍被打開,里面竟是一個兩個月大的嬰兒。

          原來,他是想為這嬰兒討些奶水。

          蘇渝向竹簍中望去,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

          那兩個月大的孩子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正一臉嫌棄地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一個早慧得近乎妖孽的嬰兒,何其詭異?

          但若知曉這嬰兒的身份,便不足為奇了。

          蘇渝心知肚明,

          眼前的這個嬰兒,與他一樣,同為穿越者,名曰笵咸。

          盡管此刻蘇渝心中波濤洶涌,面上卻仍保持著平靜。

          畢竟,那個嬰兒可是個精明得如同小鬼一般的人物。

          蘇渝沉思片刻,憶起柳嬸家新添孫兒,或許能求得些乳汁。

          他輕輕頷首,語氣平淡:“隨我來吧?!?/p>

          對于這樣的微末之助,蘇渝向來不吝伸出援手,心中暗自思量,或許善行能結善緣。

          盲人少年輕聲回應:“嗯。”

          隨后,便跟隨蘇渝離去。

          柳嬸見是蘇渝來訪,滿心憐愛,忙不迭地從家中摘來鮮果招待。

          聽聞蘇渝的來意后,她細細打量起隨行的少年——一位盲人,背上竹簍里躺著一個嬰兒,手中緊握的鐵釬,想必充當拐杖之用。

          柳嬸心頭一酸,這對父子實在惹人同情。

          于是,她不僅端出半碗乳汁讓蘇渝帶回溫熱給嬰兒,還額外贈了幾張餅和果子給盲人少年。

          少年微微側頭,片刻后輕聲道:“多謝。”

          回到蘇渝的住處,他將乳汁溫熱,測試溫度適宜后,遞給了名喚伍竹的少年。

          然而,伍竹顯然不擅長喂養(yǎng)嬰兒,生硬地將奶嘴塞入嬰兒口中,差點讓嬰兒窒息。

          嬰兒圓睜大眼,求救般望向蘇渝。

          蘇渝搖頭苦笑,輕嘆一聲:“還是我來吧?!?/p>

          伍竹點頭,將嬰兒遞給了蘇渝。

          他回想起跛腳人的話,自己確實除了某些事,一無所長,連教笵咸讀書識字都做不到。

          相比之下,這位少年或許都比他強上許多。

          蘇渝輕柔地抱起嬰兒笵咸,將剩余的乳汁喂他喝下。

          笵咸望向蘇渝,眼中滿是感激。

          隨后,他又被放回竹簍,不久便安然入睡。

          或許是一路奔波疲憊,或許是餐后困倦,總之,此刻的他睡得格外香甜。

          事實上,這一路,他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昏睡狀態(tài),伍竹一度誤以為他是餓極了,這才帶著他來到村莊尋求乳汁。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笵咸并未餓到那般田地,也并非真的睡著。

          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剛穿越便遭遇一群人的圍攻,被嚇暈了過去。

          蘇渝望著盲人少年和嬰兒,若有所思。

          此時正值慶國紀年五十七年,他記得這一年慶國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蓄謀已久的大事件。

          慶皇正率軍征討西蠻,司南伯笵建隨軍出征,陳萍萍則被派往北方執(zhí)行任務。

          就連伍竹,也恰好不在京都。

          于是,京都郊外的太平別院在流晶河畔遭遇了火災,一群高手趁夜?jié)撊?,見人便殺,制造了一起震驚天下的血案。

          最終,一位少年仆人帶著小主人,在夜色中殺出重圍。

          那位仆人,便是伍竹;而小主人,自然是笵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