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亂世中的相遇民國十六年,金陵城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緊緊裹挾,
天空像是一塊沉甸甸的鉛板,無情地壓在這座古老城市的上空,
令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喘不過氣來。街頭巷尾,彌漫著一種壓抑而沉悶的氣息,
好似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死寂。秦淮河畔,那曾經(jīng)是繁華與浪漫交織之地,即便在這亂世之中,
槳聲燈影依舊搖曳。河水悠悠流淌,倒映著兩岸錯落有致的樓閣,燈籠的光影在水波中蕩漾,
如夢如幻。然而,這看似旖旎的風(fēng)光之下,卻難掩深深的悲涼。街邊的小販們強顏歡笑,
招攬著生意,可眼神中卻透露出對未來的迷茫與憂慮。歌女們在畫舫中輕歌曼舞,歌聲婉轉(zhuǎn),
卻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哀愁,仿佛在訴說著這亂世的滄桑。沈念初,金陵首富沈萬鈞的獨女,
宛如一朵在亂世中悄然綻放的出水芙蓉。她的肌膚如同凝脂般細膩白皙,在陽光的照耀下,
泛著柔和的光澤,仿佛吹彈可破。雙眸恰似一汪清泉,靈動而溫婉,那清澈的眼眸中,
透著聰慧與善良,仿佛能洞悉世間的一切美好與哀愁。她的鼻梁挺直而小巧,
嘴唇猶如嬌艷的花瓣,不點而朱。一頭如瀑的烏發(fā),柔順地披在她那削瘦的雙肩之上,
更添幾分溫婉氣質(zhì)。自幼,沈念初便飽讀詩書,才情出眾。她的書房中,
擺滿了各類古籍經(jīng)典,從《詩經(jīng)》到《楚辭》,從唐詩宋詞到明清小說,無一不精。
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她的琴聲如泣如訴,
仿佛能將人帶入一個如夢如幻的世界;棋藝精湛,與人對弈時,總能運籌帷幄,
決勝于千里之外;書畫造詣也頗高,筆下的山水花鳥,栩栩如生,仿佛蘊含著生命的氣息。
如此才情與美貌兼具的她,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金陵城眾多公子哥傾慕的對象。每日,
沈家的大門前,總會有不少青年才俊慕名而來,或是送上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
或是遞上情意綿綿的書信,希望能博得沈念初的青睞。而顧云帆,不過是一介寒門書生。
他出生在金陵城一個偏僻的小巷子里,家中一貧如洗,父母皆是普通的勞動者,
每日為了生計而奔波忙碌。然而,貧窮的家境并未磨滅他的志向,
反而讓他更加堅定了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的決心。他劍眉星目,那兩道劍眉猶如出鞘的寶劍,
透著一股英氣;雙眸明亮而深邃,仿佛藏著無盡的智慧與抱負。氣宇軒昂的他,身姿挺拔,
即便穿著一身樸素的長衫,也難掩其出眾的氣質(zhì)。在金陵大學(xué)的校園里,
顧云帆憑借著自身的才學(xué)嶄露頭角。課堂上,他總是積極發(fā)言,
獨到的見解和深厚的學(xué)識常常讓教授們刮目相看。圖書館里,總能看到他埋頭苦讀的身影,
無論是晦澀難懂的哲學(xué)著作,還是前沿的科學(xué)理論,他都如饑似渴地汲取著知識的養(yǎng)分。
他還經(jīng)常參加各種學(xué)術(shù)辯論和演講比賽,憑借著出色的口才和敏捷的思維,
一次次在賽場上脫穎而出,成為校園里備受矚目的人物。同學(xué)們對他既欽佩又羨慕,
老師們也對他寄予厚望,認為他將來必定能在這亂世中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2傾心戀曲一場由金陵大學(xué)舉辦的文化交流會,卻如同一束微光,
吸引了城中眾多文化名人和社會賢達。沈念初,此次在父親的帶領(lǐng)下,
踏入了金陵大學(xué)的校園。她身著一襲淡藍色的旗袍,旗袍上繡著精致的白色蘭花,
隨著她輕盈的步伐,蘭花仿佛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她的發(fā)間別著一枚白玉簪子,
溫潤的光澤映襯著她如雪的肌膚。踏入交流會現(xiàn)場的那一刻,她的出現(xiàn)宛如一抹清新的晨霞,
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彼時,顧云帆作為金陵大學(xué)的杰出學(xué)子代表,正站在臺上,
慷慨激昂地發(fā)表著對時局的見解。他身姿挺拔,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睿智?!叭缃駚y世,
列強環(huán)伺,國內(nèi)軍閥混戰(zhàn),百姓苦不堪言。我們青年學(xué)子,當(dāng)以天下為己任,
尋求救國之道……”他的聲音洪亮而有力,猶如洪鐘般在會場內(nèi)回蕩。言辭犀利而不失深度,
每一句話都仿佛一把重錘,敲打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沈念初不禁停下腳步,
目光被臺上的顧云帆緊緊吸引。她微微仰頭,眼中流露出欣賞與好奇,
這個出身寒門卻心懷天下的書生,如同黑暗中的一顆璀璨星辰,在她心中投下了獨特的光影。
待顧云帆發(fā)言完畢,沈念初在眾人的期待中款步上臺。她在琴案前緩緩坐下,輕輕抬手,
將指尖搭在琴弦之上。隨著她手指的撥動,一曲《高山流水》如潺潺溪流般傾瀉而出。
靈動的音符在空氣中跳躍,時而如高山巍峨,氣勢磅礴;時而如流水潺潺,溫婉細膩。
顧云帆站在臺下,原本還沉浸在激昂的思緒中,此刻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
完全沉浸在這美妙的琴聲里。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沈念初,看著她專注的神情,
那微微蹙起的眉頭,仿佛將這曲中的情感演繹得淋漓盡致。
當(dāng)沈念初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向臺下,與顧云帆的目光交匯的瞬間,仿佛時間都為他們停止。
那一刻,周圍的喧囂都漸漸遠去,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眼神,
交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就此悄然拉開帷幕。自那以后,
顧云帆常常借著探討詩詞歌賦的名義,與沈念初相聚。每一次見面,都是他們最期待的時刻。
他們漫步在秦淮河畔,河面上波光粼粼,畫舫來來往往,船頭的燈籠在風(fēng)中輕輕晃動,
灑下斑駁的光影。顧云帆身著一襲青布長衫,衣角在風(fēng)中飄動,
沈念初則依舊是那淡雅的旗袍裝扮,手中拿著一把檀香扇。他們并肩而行,
腳下的石板路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澳畛酰憧催@秦淮河,歷經(jīng)千年繁華與滄桑,
如今在這亂世之中,卻也多了幾分悲涼?!鳖櫾品⑽櫭迹粗用娓锌?。
沈念初輕輕點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憂慮:“是啊,這亂世不知何時才能結(jié)束,
百姓何時才能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他們互訴著彼此的心事與理想,
顧云帆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訴說著自己對救國救民的抱負,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所學(xué),
為這破碎的國家尋得一條光明之路。沈念初則靜靜地聆聽著,眼中滿是對他的欽佩與支持。
她也會分享自己對詩詞的獨特見解,以及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希望能在這亂世中,
尋得一片寧靜的天地,與心愛的人相伴一生。沈念初心靈手巧,她會為顧云帆親手縫制香囊。
在那靜謐的閨房中,她坐在窗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宛如一層金色的薄紗。
她手中拿著針線,專注地繡著香囊。香囊的面料是她精心挑選的淡紫色綢緞,
上面繡著他們共同喜愛的詩詞——“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每一針每一線,
都傾注著她對顧云帆深深的愛意。而顧云帆,總會在清晨時分,早早地來到郊外的花叢中。
他小心翼翼地挑選著帶著露珠的花朵,那些嬌艷欲滴的花兒,
在他眼中都不及沈念初的一笑一顰。他輕輕地將花兒采下,然后匆忙趕去與沈念初相見,
親手將花朵插在她的發(fā)間,笑著說:“念初,這花與你一般美麗?!鄙蚰畛跄橆a緋紅,
如春日綻放的桃花,眼中滿是幸福。3棒打鴛鴦然而,這般美好的時光如絢爛的煙火,
轉(zhuǎn)瞬即逝。沈萬鈞在偶然間知曉了女兒與顧云帆的戀情,猶如一道驚雷在他心中炸響,
頓時怒不可遏。那一日,沈萬鈞剛從商會回到家中,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天空。
他徑直走向客廳,將手中的手杖重重地杵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鞍研〗憬o我叫來!
”他對著一旁的仆人怒喝道,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沈念初得知父親傳喚,
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她緩緩走進客廳,看到父親那鐵青的臉色,心中不禁一緊?!暗?,
您找我何事?”她輕聲問道,聲音微微顫抖。沈萬鈞猛地抬起頭,雙眼如鷹隼般盯著沈念初,
大聲質(zhì)問道:“念初,我聽說你和那個叫顧云帆的窮書生在一起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念初心中一慌,但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父親,說道:“爹,
是真的。我與云帆情投意合,我們彼此相愛。”沈萬鈞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猛地一拍桌子,
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胡鬧!”他怒吼道,“在我眼里,
門當(dāng)戶對才是婚姻的基礎(chǔ)。顧云帆一介窮書生,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
根本配不上你!你是我沈萬鈞的女兒,怎能嫁給這樣的人?”沈念初淚流滿面,她上前幾步,
拉住父親的衣袖,哀求道:“爹,我愛云帆,這與家世背景無關(guān)。他才華橫溢,心懷大志,
將來一定會有一番作為的。除了他,我誰都不嫁。您就成全我們吧。”說著,
她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沈萬鈞卻不為所動,他冷冷地甩開沈念初的手,
背過身去,說道:“念初,你別犯傻了。這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婚姻,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從古至今,這樣的例子還少嗎?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沈念初心急如焚,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爹,您若不成全我們,女兒也不想活了。
”沈萬鈞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心中雖有一絲不忍,但很快又被他的固執(zhí)所掩蓋。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地說:“念初,我已經(jīng)給你安排好了,
你將與金陵城軍政要員的公子趙宇軒成親。趙家有權(quán)有勢,與我們沈家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
這門親事,你必須答應(yīng)?!鄙蚰畛醯纱罅搜劬?,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哭喊道:“爹,
您怎么能這樣?我不愛趙宇軒,我愛的是云帆啊。您不能把我當(dāng)成交易的籌碼,
去換取沈家的利益?!鄙蛉f鈞眉頭緊皺,大聲呵斥道:“住口!我這是在為你的未來打算。
趙公子一表人才,又有大好前程,你嫁過去不會受苦的。你若執(zhí)意要與那個顧云帆在一起,
不僅會毀了你自己的一生,還會讓沈家淪為他人的笑柄。”沈念初絕望地癱坐在地上,
淚水不停地流淌。她知道,父親的決定很難改變,但她又怎能放棄與顧云帆的感情。
她心中痛苦萬分,不停地搖頭,喃喃自語道:“不,我不答應(yīng),
我不答應(yīng)……”沈萬鈞看著女兒這般模樣,心中也有些無奈。但他心意已決,轉(zhuǎn)身走出客廳,
只留下一句話:“從今天起,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里,不許與顧云帆再有任何往來。
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說?!闭f完,他重重地關(guān)上了客廳的門。
沈念初獨自坐在客廳的地上,哭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心中充滿了痛苦與無助。她與顧云帆的愛情,在父親的強勢阻攔下,似乎陷入了絕鏡。
4愛阻高墻就在沈念初被軟禁于家中,以淚洗面之際,
顧云帆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中如困獸般四處奔波,心急如焚地試圖見到心愛的人。
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如同一年般漫長,思念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令他寢食難安。
顧云帆無數(shù)次來到沈家那高聳的朱紅色大門外,
這座大門在他眼中此刻卻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硬生生地將他與沈念初分隔開來。
他望著那緊閉的大門,仿佛能透過門縫看到沈念初那淚眼婆娑的模樣,心中滿是痛苦與焦急。
他走上前去,對著門口的家丁深深作揖,眼中滿是哀求之色,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說道:“勞煩幾位大哥,能否通融通融,讓我見一見念初姑娘,
我只說幾句話就走,求你們了?!奔叶儏s如冷漠的石像,不為所動,
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家丁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喝道:“你這窮酸書生,怎么又來了?
我們老爺說了,不許你靠近沈家半步,趕緊走,別在這兒糾纏!”說罷,
便伸手作勢要驅(qū)趕他。顧云帆卻并未退縮,他再次上前,雙手合十,
近乎卑微地說道:“大哥,我與念初姑娘情比金堅,如今她被軟禁,我實在放心不下。
您就行行好,讓我見她一面吧,我愿意給您磕頭?!闭f著,他便要屈膝下跪。家丁們見狀,
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另一個家丁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哼,就憑你?
還想和我們家小姐在一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了,快走!”說罷,
幾個人一擁而上,連推帶搡地將顧云帆趕離了沈家大門。顧云帆被推搡到了街邊,
他望著沈家的方向,眼中滿是不甘與絕望。但他并未就此放棄,在無數(shù)次被驅(qū)趕后,
他想到了寫信。他覺得,哪怕無法見到沈念初,通過文字傳遞自己的思念與對未來的期許,
也能給她一絲慰藉,讓她知道自己從未放棄?;氐侥仟M小而簡陋的住處,
顧云帆坐在破舊的書桌前,桌上的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映照著他那憔悴而又堅定的面龐。
他鋪開宣紙,拿起毛筆,蘸滿墨汁,腦海中浮現(xiàn)出沈念初的一顰一笑,
心中的情感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澳畛酰耘c你分別,我日夜思念,寢食難安。
不知你在那深宅之中,是否安好?我無數(shù)次在沈家門外徘徊,只為能再見你一面,
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可都被無情驅(qū)趕。我知道我們的愛情之路坎坷重重,
但我的心從未改變,對你的愛愈發(fā)深沉……”他一邊寫著,淚水不自覺地滴落在宣紙上,
將墨汁暈染開來,仿佛他那破碎又無奈的心。每一封信,他都寫得情真意切,
飽含著對沈念初的深情與對未來的憧憬。他小心翼翼地將信折好,放入信封,
仿佛那是他與沈念初之間唯一的紐帶。他滿心期待著這些信件能送到沈念初手中,
給予她力量和勇氣,讓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從未放棄他們的愛情。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他寄出的每一封信,都被沈萬鈞安排的人截獲。沈萬鈞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
面色陰沉地看著桌上那一封封信件,眼中滿是厭惡與決絕。他拿起其中一封,
拆開后匆匆掃了幾眼,便冷冷地哼了一聲,將信扔到一旁,說道:“一個窮書生,
也敢癡心妄想,妄圖高攀我沈家。這些信,一封都不許送到念初手中,都給我燒了!”說罷,
他揮了揮手,身旁的仆人便將信件一一拿起,放入火盆中?;鹈缣蝮轮偶?,
將顧云帆的深情與期盼化為灰燼。5緣斷情殤在沈萬鈞那如鋼鐵般強硬且不容置疑的逼迫下,
沈念初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命運無情的擺弄,無奈地披上那象征著婚姻的華麗嫁衣,
被迫嫁給素未謀面的趙宇軒?;槎Y的這日,金陵城像是被一場虛假的喜悅所粉飾。清晨,
陽光掙扎著穿透厚重的云層,灑在古老的城墻上,給這原本帶著幾分滄桑的城市,
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大街小巷張燈結(jié)彩,鮮艷的紅綢掛滿了街道兩旁的店鋪與樹木,
隨風(fēng)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演奏著一曲詭異的歡歌。沈家更是大張旗鼓,
府邸被裝點得富麗堂皇。朱紅色的大門上,貼著巨大的金色“囍”字,
門口的石獅子也被系上了紅綢。庭院內(nèi),擺滿了桌椅,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酒香四溢。
賓客們身著華服,穿梭其中,歡聲笑語回蕩在整個府邸。然而,這看似熱鬧非凡的表象之下,
卻掩蓋不住沈念初內(nèi)心如墜冰窖般的絕望。沈念初呆坐在閨房之中,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戶,
灑下斑駁的光影,卻絲毫溫暖不了她的心。她眼神空洞得如同深邃的黑洞,沒有一絲光彩,
直勾勾地望著前方,仿佛靈魂早已游離出了這具軀殼。喜娘在一旁忙得不亦樂乎,
手中拿著梳子,輕輕劃過她如瀑的青絲,動作看似輕柔,卻似一把把利刃,
刺痛著沈念初的心?!肮媚?,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可要笑一笑呀。
”喜娘臉上堆滿了職業(yè)性的笑容,試圖用歡快的語調(diào)打破這壓抑得讓人窒息的氛圍。
沈念初嘴角微微牽動,努力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帶著無盡的悲涼,
如同深秋的寒風(fēng)般顫抖:“大喜的日子……可我的心早就死了?!睖I水在她眼眶中打轉(zhuǎn),
像是倔強的戰(zhàn)士,在眼眶邊緣徘徊,卻不肯輕易落下。就在這時,
沈萬鈞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閨房。他身著一身黑色的綢緞長袍,上面繡著金色的花紋,
彰顯著他的身份與地位。他看著身著嫁衣的女兒,心中竟也閃過一絲不忍,畢竟血濃于水,
這是他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女兒。但很快,那一絲不忍就被他那頑固不化的門第觀念所掩蓋,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冷漠而堅定?!澳畛?,事已至此,你就安心嫁過去吧。趙公子一表人才,
家境殷實,你嫁過去不會受苦的?!鄙蛉f鈞的聲音難得地溫和了些,
試圖安撫女兒那顆破碎的心。沈念初緩緩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看著父親,
眼中滿是怨恨與絕望交織的復(fù)雜神情。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爹,
您覺得這樣的婚姻會讓我幸福嗎?您為了所謂的門當(dāng)戶對,為了沈家的顏面和利益,
親手毀了女兒的愛情,毀了女兒的一生。您……您怎么能如此狠心?”沈萬鈞眉頭緊皺,
像是被女兒的話刺中了內(nèi)心深處的某根弦,他別過臉去,不敢直視女兒那充滿怨恨的眼神,
說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以后會明白的。這世道艱難,只有門當(dāng)戶對,
才能給你安穩(wěn)的生活?!闭f罷,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匆匆走出了閨房,那離去的背影,
顯得有些狼狽。沈念初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淚水終于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霸品?,
我好想你……為什么我們的愛情如此脆弱,不堪一擊……難道命運真的如此弄人,
非要將我們生生拆散嗎?”她低聲呢喃著,聲音帶著無盡的痛苦與不甘,
被淹沒在外面喜慶的音樂聲和喧鬧的人聲之中。而在沈家府邸外的街角,
顧云帆如同一尊被歲月遺忘的雕塑般靜靜地站著。他身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長衫,
在這滿是華服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
卻驅(qū)散不了他周身那股濃濃的悲傷氣息。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迎親的隊伍,
眼神中燃燒著痛苦、不甘與絕望交織的火焰,仿佛要將這無情的世界焚燒殆盡。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走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群身著紅衣的樂手,
他們奮力地吹打著樂器,那歡快的旋律在顧云帆聽來,卻如同惡魔的嘲笑。
隨后是一頂八抬大轎,紅色的轎身裝飾著精美的刺繡,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
仿佛是對他和沈念初愛情的無情嘲諷?;ㄞI四周,是一群提著紅燈籠的仆人,
他們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卻不知轎中的新娘心早已破碎成無數(shù)片。
顧云帆的拳頭緊緊握著,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如同冬日里的殘雪。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腳下的土地上,
洇出一朵朵殷紅的小花,他卻渾然不覺。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頂漸行漸近的花轎,
以及花轎中他心愛的女子??粗ㄞI越來越近,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挪動分毫,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沖上前去,
將沈念初從這痛苦的命運中解救出來。當(dāng)花轎從他面前經(jīng)過的那一刻,
他再也無法抑制心中如火山般噴涌的悲痛。他仰起頭,望著那陰沉的天空,
發(fā)出一聲悲愴的吶喊:“念初,為何我們的愛情如此不堪一擊?
難道門第之差真的是我們無法逾越的鴻溝嗎?老天爺,你為何如此殘忍,要將我們分開?
”他的聲音沙啞而絕望,在這熱鬧的婚禮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悲歌。
周圍的人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有好奇,有憐憫,也有不屑,但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與沈念初那漸行漸遠、支離破碎的愛情。迎親的隊伍漸漸遠去,
只留下顧云帆孤獨而落寞的身影,在街角默默承受著這撕心裂肺的痛苦。他知道,
從這一刻起,他與沈念初之間,或許真的是咫尺天涯,
再無可能回到過去那甜蜜美好的時光……6重逢淚語婚后,沈念初在趙家的日子,
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趙宇軒,
這個金陵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整日沉醉在花天酒地之中,
紙醉金迷的生活早已讓他迷失了自我。對于沈念初,他從未有過真心的關(guān)懷與愛意,
更多的是嫌棄與厭惡。每當(dāng)他看到沈念初眼中不經(jīng)意流露出對顧云帆的思念時,
心中的怒火便會熊熊燃起。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戶,灑在趙家那華麗卻冰冷的臥室里。
沈念初早已醒來,卻依舊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昨夜,趙宇軒又是徹夜未歸,
她早已習(xí)慣了這種被冷落的生活。起身,她機械地梳妝,銅鏡中的自己面容憔悴,
曾經(jīng)那如清泉般靈動的雙眸,如今滿是哀傷與疲憊。這日,趙宇軒像往常一樣,
一大早就出門尋歡作樂去了。沈念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沖動。
她顧不上許多,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偷偷溜出了家門。金陵城的街道依舊熱鬧非凡,
人來人往,可沈念初卻無心欣賞這一切。她腳步匆匆,逢人便打聽顧云帆的住處。一路上,
她的心都懸在嗓子眼,既期待著與顧云帆的重逢,又害怕面對未知的結(jié)果。經(jīng)過一番周折,
她終于來到了顧云帆那簡陋的住處前。那是一座位于偏僻小巷的破舊屋子,墻壁斑駁,
屋頂?shù)耐咂灿袔滋帤埲薄I蚰畛跎钗豢跉?,輕輕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門。屋內(nèi),
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顧云帆正坐在窗前的書桌旁,手中拿著一支筆,
卻久久未曾落下。他面容憔悴,原本英俊的臉龐如今消瘦得顴骨突出,眼眶深陷,
眼神中滿是疲憊與落寞。聽到門響,他抬起頭,看到沈念初的那一刻,
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落地上。沈念初看著顧云帆那憔悴消瘦的模樣,
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嘴唇顫抖著,一步步走向顧云帆,
仿佛在夢中一般。顧云帆也站起身來,眼中閃過驚喜與心疼,他快步迎上去,
緊緊抱住沈念初,仿佛一松手,她就會再次消失?!霸品?,我好想你,這些日子我生不如死。
”沈念初將頭埋在顧云帆的懷里,放聲大哭,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
雙手緊緊抓住顧云帆的后背,仿佛要將自己融入他的身體。顧云帆緊緊地擁抱著沈念初,
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上,自責(zé)不已,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念初,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我日日夜夜都在悔恨,恨自己為什么如此無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闭f著,
他的淚水也順著臉頰滑落。沈念初抬起頭,雙手輕輕捧起顧云帆的臉,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說道:“不,云帆,這不是你的錯,是命運弄人,是我爹……”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顧云帆用手輕輕擦去沈念初臉上的淚水,目光溫柔而堅定地看著她,說:“念初,
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們重新在一起。哪怕前方困難重重,
我也不會再讓你受苦了?!鄙蚰畛跷⑽Ⅻc頭,靠在顧云帆的胸前,聽著他那有力的心跳聲,
仿佛找到了久違的依靠。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他們沉浸在這重逢的悲傷與喜悅之中,
暫時忘卻了外面世界的殘酷與無奈。7愛之重創(chuàng)然而,命運似乎并不打算放過這對苦命鴛鴦,
他們來之不易的重逢,竟如曇花一現(xiàn)般短暫。那日,趙宇軒在花街柳巷縱情聲色后,
醉醺醺地回到家中。剛踏入家門,便瞧見沈念初不在屋內(nèi),心中頓時涌起一股無名怒火。
他大聲喚來仆人,怒目圓睜,惡狠狠地吼道:“夫人呢?她死哪去了?”仆人嚇得渾身發(fā)抖,
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回……回少爺,夫人一早就出門了,還未曾回來?!壁w宇軒眉頭緊皺,
臉上的橫肉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心中暗自思忖:這賤人,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今日竟敢擅自外出,莫不是去找那個窮書生了?想到這兒,
他立刻喚來幾個平日里跟著他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咬牙切齒地吩咐道:“你們幾個,
給我出去找,務(wù)必把夫人找回來,要是讓我知道她去找那個姓顧的,哼,有你們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