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真的能彌補恨嗎?我們一遍遍的被傷害,又被滿滿的愛治愈。等待傷口愈合,
等待自己遺忘并美化那些傷疤,心中泣血俞多,笑容就愈發(fā)猙獰洋溢。
當痛苦被包裝進精美的禮盒,一切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只是曾經那個心碎的自己,
是否已經悄然消逝?我和我媽屬于對抗路母女,我倆互相看不對眼,她嫌我耽誤了她,
我嫌她話太多。一覺醒來,我發(fā)現身邊多了個孩子,整日啼哭讓我恨不得掐死她。
后來才發(fā)現,那個啼哭的小孩居然是我自己。我穿越回了二十二年前,成了我媽,
我媽則成為了我?;叵肫鸲嗄旰罅钊酥舷⒌哪概P系,媽媽大聲怒吼著我對她的虧欠。
我決定將欠媽媽的都還回去,我要重新將媽媽養(yǎng)大。(一)前世回學校的路上,
老媽給我打電話。聽說她這么晚還在工作,我有些心酸,忍不住勸她別太辛苦,
要照顧好身體。她卻突然炸了鍋?!澳銈冞@些做兒女的,什么時候才能體會到父母的辛苦。
”“我和你爸為了你們,天天起早貪黑,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就盼著你們有出息,
不要走我們的老路,你看看你現在?!薄澳懔职⒁痰呐畠海粋€月給家里寄兩萬。
”“我跟你說話你啞巴了?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兒!”“我們當時要是有你這條件,
早就……”我沉默的聽著這些早已能背下來的話,也曾不服氣的想反駁什么,
卻每每換來媽媽歇斯底里的暴打,被打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每當我想說些什么時,
媽媽便會一言不發(fā)的給自己耳光,念叨著“是我沒有教好你們,我不是個好媽媽。
”我不知道媽媽是如何想出這招的,但這確實有用,我一次次妥協,
選擇媽媽希望的學校、專業(yè),成為所有人口中的乖女兒。不知從何時起,我變得越來越沉默,
我開始希望世界寂靜無聲、希望媽媽沒有生下過我。(二)初穿如果媽媽是我,會很幸福嗎?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疖囋阼F軌疾馳,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
還有22個小時到達終點。我蜷縮在車廂,牙齒不知為何有些發(fā)酸,
電話不知何時已經自動掛斷,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身上是厚重潮濕的棉被,
鼻間充斥著難聞的消毒水氣息,混著不知從哪傳來的血腥味,明明是春天,
四卻仿佛凍僵了似的無法動彈,下體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這是哪?
我不是在火車上嗎?我艱難的移動身體,想要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身邊的小東西被我的動靜驚醒,突然爆發(fā)激烈的哭嚎,不一會兒就哭的小臉通紅。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隔壁床的人受不了這動靜,一把掀開被子大罵:“孩兒她媽,
能不能哄哄你家孩子啊,這么哭也不擔心把樓給哭塌了?!薄霸炷酰笸砩系脑趺唇腥怂?。
”“這看著剛出生的,怎么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孩子她姥,回家收拾孩子衣服去了,
孩子他爸說是上廁所,現在還沒回來,孩子她奶看見生了個孫女,轉頭就走了。
”“這可憐見的,聽說這還是第一個孩子,雖說是個閨女吧,保不齊明年就生個大胖孫子了,
到時候姐姐正好照顧弟弟,孩子她奶這樣也不擔心寒了媳婦的心?!薄叭思矣腥齻€兒子,
兩個孫子,不差這一個孫女?!睌鄶嗬m(xù)續(xù)的話語傳到我的耳中,她們在說誰?
小東西還在扯著嗓子大哭,惹得眾人更加不滿。我艱難的挪動胳膊,想要安撫一下她。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中?!懊饔?,你醒了?”我抬眼望去,
眼前是一張年輕的面孔。不,這張臉其實并不年輕了,
四十多歲的年紀已經步入中年人的行列。但比起二十二年后我印象中那張滄桑的臉,
此時的她就顯得格外年輕?!袄眩俊蔽仪椴蛔越慕谐雎晛??!澳氵@孩子,說什么胡話呢?
是不是傷口還疼?我不是讓建業(yè)照顧你們嗎,他人呢?”姥姥皺著眉頭,滿臉擔憂地說道,
“你說你,怎么趕在這個時候生呢?還有三天就過年了,今年怕不是要在醫(yī)院過了。
這孩子正好趕在年前出生,屬馬,給她起個啥名好呢?馬得吃草,最好帶個草字頭,
你覺得蕓這個字怎么樣?”一種不可置信的猜測浮現在我的腦海。
我急切的問道:“現在是幾幾年,我叫什么名字?”“你傻了?
今天是2002年12月28號啊,是不是剛生完孩子還沒緩過神來?”12月28號,
我的生日,我媽痛苦的開端。哪怕這一切太過離奇,我也不得不相信,我穿越了,
穿到了二十二年前,我媽生我的這天。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我媽生了我。
如今我穿越到了我媽的身上,那我媽呢?我瞅著旁邊熟睡的嬰孩,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三)彌補在婦幼醫(yī)院躺的五天,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這幾天我不是沒想過穿回去,
產后的劇痛讓我下不了床,我便開始不吃不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希望一覺醒后能回到未來。迷糊間卻被人一巴掌拍醒,姥姥怒視著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現在可是當媽的人了,你怎么能這么任性!”姥姥旁邊,一臉惶恐的人蹲在地上,“玉,
你別生氣了,我那天真的只是去廁所了,我沒嫌棄女兒?!贝策吽膵牒⒈粍屿o吵醒,
又開始扯著嗓子哀嚎。一時間,我感覺天旋地轉,腦子里塞滿了各種聲音。媽媽的怒吼,
嬰孩的哀嚎,還有不知道誰壓抑的啜泣。如果我死了,會穿回未來還是就此消失?媽媽呢,
她穿到我的身體里了嗎?【“如果我是你,我才不會像你這么懦弱?!薄俊尽耙皇且驗槟?,
我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子!”】我堵住耳朵,前世媽媽的聲音還是喋喋不休地穿進我的腦海。
如果,如果我將媽媽養(yǎng)大,是不是就不欠媽媽了?
(四)撫養(yǎng)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媽媽是如何堅持下去的。
刻骨銘心的痛、日夜不停的哀嚎、“公公婆婆”的冷眼,讓我?guī)缀蹼y以喘息。整整一個月,
我?guī)缀鯖]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小嬰兒一到晚上便開始不停的叫喚,
而我名義上的“丈夫”卻每日蒙頭大睡,被吵得不耐煩時就會突然一聲怒吼,
將懷中的嬰兒嚇得渾身哆嗦,接著便又是歇斯底里的大哭?!俺呈裁闯常【筒荒鼙С鋈ズ鍐??
你明天不上班我還要上班呢?”怒吼在寂靜的夜中格外刺耳。我輕輕搖晃著懷中嬰兒,
試圖安撫她,卻不敢抱出去。寒冬臘月,整個家只有這個房間有一絲暖氣,如果出去,
我和孩子都會被凍傷?!尽澳阈r候不聽話總是哭,我坐在床頭哄你,被你爸一腳踢了出去,
那時候我還沒出月子呢”】媽媽曾說過的話在我耳邊響起,【“你奶奶月子里也不愿意來,
她熬的小米粥里幾乎見不到米粒,我虛弱的差點抱不動你。你一個月過去都沒長啥肉,
我那個時候就在想,你為什么不是一個男孩呢?”】我低頭去看懷中滿臉淚痕的嬰孩,
心中滿是愧疚,如果這就是曾經的我,我有什么資格討厭她呢?每日正午,太陽升起那陣,
我才會小心翼翼的將嬰兒圍在床中間,披著厚厚的衣服,去廚房為自己煮一碗紅糖荷包蛋。
農村地大,即使只是從臥室到廚房,也要穿過一個露天的院子,
寒冷的冬天讓這段路顯得格外漫長。我?guī)缀趺看味际穷澏吨鵀樽约褐蠛靡煌氤允常?/p>
然后匆忙的回去安慰啼哭的嬰兒。那段日子,我?guī)缀鯖]空去想二十二年后的自己。
我的營養(yǎng)跟不上,懷中的嬰孩也面黃肌瘦,我?guī)缀跏且詻Q絕的態(tài)度讓他們去買奶粉,
我真的擔心自己會養(yǎng)不活她。(五)長大一個月過后,我的身體漸漸恢復,
小嬰兒睡覺的時間也長了些。寒冬臘月里,我哆嗦著為小嬰兒清洗尿布,
一雙手凍得又紅又腫,幾乎看不出原樣。孩子她爸幾乎是滿月剛過,就去了外地,
我知道他這一去就是四年。等他再次回來時,親生女兒會哭著躲進媽媽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