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抱住傅碩,對著鏡頭說,“姐姐,碩碩是小孩子,他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不過你也該多反思反思自己,為什么昭昭不喜歡你,小孩子可是最單純的?!?/p>
她說的溫婉體貼。
視頻里他們那些朋友又開始起哄嘲笑蘇清淺。
蘇清淺笑的破碎,一股鐵銹味從口腔里直往上涌。
她艱難吞了下去,胃里翻江倒海的疼。
結(jié)婚七年沒能焐熱丈夫的心,搭進(jìn)去半條命生下的兒子也沒能教好。
也許他們是對的。
一切都是她的錯。
可傅碩到底是她兒子……
喉嚨里仿佛有萬千刀片在劃,她強(qiáng)忍著口腔里的鐵銹味提醒,“碩碩腸胃不好,別讓他亂吃……”
“不要你管!”
傅碩大聲打斷她的話,扯著嗓子喊:“我爸爸給你那么多錢,你舍不得給我花,不讓我吃好吃的,還不準(zhǔn)別人對我好!你真可惡!”
許昭也說:“姐姐,碩碩是男孩子,你別把他養(yǎng)的太嬌氣。這幾年碩碩身體不好,就是你喂養(yǎng)的錯,才會導(dǎo)致他抵抗力低?!?/p>
“對!昭昭媽咪說得對!她一個鄉(xiāng)下人什么都不懂還總對我指手畫腳!她怎么不去死?”
蘇清淺喉嚨一熱,一股血水沒能忍住,直接從口中噴了出來。
那一剎那她掛斷了電話。
血水在屏幕上暈出一片。
胸腔里傳出莎莎的刺痛,接著又是一陣熱-流。
蘇清淺吐完,一抬眸,看見鏡子里面色慘白的自己,有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該放下了。
她收拾好東西,最后給傅言生發(fā)了消息:明天上午十點(diǎn),民政局領(lǐng)證離婚。
她拖著行李走出家門。
兒子,和丈夫,她都不要了!
蘇清淺搬去住酒店。
視頻是半夜收到了。
第一段是傅碩胡吃海塞的畫面,第二段是眾人起哄讓傅言生回家哄她,傅言生淡漠的坐在沙發(fā)上。
“沒那個先例,讓她自己調(diào)整。”
蘇清淺慘淡笑笑。
如傅言生所說,結(jié)婚七年,他從未哄過她一次,就算把她惹狠了,惹惱了,他也是摔門離去,然后等她低頭認(rèn)錯,哄他回家。
七年,她在那個家里,卑微的不如傭人……
*
凌晨一點(diǎn)傳來急促的鈴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蘇清淺恍恍惚惚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jī)。
剛接通,里面就傳來傅言生充滿戾氣的聲音:“蘇清淺,你大半夜不在家去哪兒了?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回來!!”
電話里還有嘈雜的聲音。
好像小貓低微急促的呼吸,一直喊“爸爸難受”。
蘇清淺意識到傅碩病了,慌亂穿鞋就要往外面沖,卻在胡亂披外套的時候動作僵住了。
她不在傅家。
跟傅碩和傅言生也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她愣神了許久,默默把一切歸位,“有什么事情你該找許昭,不是找我。傅言生,我們要離婚了?!?/p>
傅言生沒想到蘇清淺會這么說,怒氣叢生,“就因為昨天慶功宴的事情?蘇清淺,你什么時候這么小家子氣了,連孩子的話也要計較?”
蘇清淺在電話里聽了他幾近一分鐘的斥責(zé)。
眸底的擔(dān)憂漸漸熄滅:“我一直小家子氣,抱歉,讓你忍了這么久,明天上午十點(diǎn)別忘了民政局見。”
說完,她就切斷了通話。
手機(jī)里傳出嘟嘟的聲音,傅言生面色轉(zhuǎn)沉,再打,蘇清淺已經(jīng)徹底關(guān)機(jī)。
他狹長的眸子滿是陰鷙。
他不信蘇清淺會聽不到傅碩生病的聲音,她居然沒有關(guān)心一句!
還關(guān)了手機(jī)??!
保姆急匆匆拎著藥箱上來,看見傅碩難受的樣子,好奇問:“太太在小少爺?shù)娘嬍成弦幌蚝茏⒁?,小少爺怎么又犯病了??/p>
傅言生沒說話,打開藥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有好幾種不同療效的腸胃藥。
他問:“太太給傅碩常吃的是哪種?”
他臉色很不好,壓迫感十足。
保姆縮著脖子,結(jié)結(jié)巴巴:“這些都是太太負(fù)責(zé),我也不清楚?!?/p>
太太很愛先生和小少爺,他們的事情一向都是親力親為。
傅言生臉黑的能擠出水來。
一個小時以后,醫(yī)生趕到傅家,給傅碩輸了點(diǎn)滴,折騰到凌晨三點(diǎn)多,傅碩才感覺好受一些。
傅言生守在傅碩床前,俊逸的面龐沾惹幾分憔悴。
渾身充斥著說不出的寒氣。
傅言生嚇得抱緊小被子:“爸爸,你別怪昭昭媽咪,我會生病都是媽媽的錯,她平時不讓我多吃,也不讓我亂吃,才會把我養(yǎng)的很病弱,她就是想用這種辦法控制我,我以后再也不要聽她的,我一定會長得很壯?!?/p>
稚嫩的抱怨沒得到傅言生的回應(yīng),他叮囑傭人陪著傅碩,轉(zhuǎn)身回到自己房間。
往常傅碩有個頭疼腦熱都是蘇清淺陪在他身邊,如今就算她不在,傅碩的病也能輕松治愈。
她蘇清淺也沒那么重要。
傅言回到主臥,拿換洗衣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衣柜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蘇清淺的衣物?
他蹙眉,倒要看看這次她能堅持多久。
早上。
傅言生是被外面傅碩鬧脾氣的聲音吵醒的,他伸手去摸床頭柜上的水杯,發(fā)現(xiàn)如常早起,蘇清淺幫他準(zhǔn)備的那杯溫水今天沒有。
他煩躁的爬了爬頭發(fā),走出房間。
聽見保姆在哄傅碩。
兒子從小就有起床氣,每天醒來都要蘇清淺哄好久。
保姆好不容易把他哄到餐桌前,他喝了口粥,下一秒就吐了出來,“怎么這么難喝,讓我吃豬食嗎?”
他又去拿桌上的三明治,臉色更差,“豬都不吃,你讓我吃!”
他本來起床氣就沒消,這會兒直接被氣哭了,三明治扔了一地。
“傅碩!”
傅言生從樓下下來,看見兒子不成體統(tǒng)的樣子,面色一沉,“一大早鬧什么?”
被傅言生兇,傅碩哭的更大聲了,“本來就是很難吃!不信你嘗嘗!”
兒子一直都是蘇清淺在管,面對這樣毫無禮數(shù)的傅碩,傅言生也沒辦法。
走下樓,想著以身作則。
坐在餐桌前,他拿起面前的三明治吃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來。
怎么會這么難吃?
哭鬧的傅碩看見他吐出來,哭的更兇了,“我不要吃豬食!我要吃菜寶寶!”
說完,他哭著上樓。
保姆后背只冒冷汗:“對不起先生,三餐一直都是太太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