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愿我承受生子之痛,每次事后都要我喝落子湯。五年后他卻撿回一個孩子,
說是天賜靈童要他為我們養(yǎng)老送終。我含笑應下,悉心教導兒子詩書禮樂。十八歲那年,
他高中狀元。慶賀宴上,夫君要我將娘家?guī)淼娜f金嫁妝和千畝田地都贈予兒子。我同意了,
正要拿出倉房鑰匙,我的貼身丫鬟拼命勸阻:“小姐,這是咱府最值錢的家當,
少爺非你親出,不能全都給了他啊?!蔽遗呐乃氖郑骸拔蚁嘈抛约吼B(yǎng)大的孩子。
”丫鬟拼命磕頭勸阻,血流了滿地。我交出了倉房鑰匙,
夫君卻當眾摟住個紅衣女子哈哈大笑:"蠢婦,這些年用你祖業(yè)養(yǎng)著的,可是我親生骨肉。
"女子笑道:“多謝姐姐將我孩兒撫養(yǎng)成才?!蔽也粮裳诀哳^上的血,嘴角微勾。
1.十八年前,夫君謝景書在寺廟祈福的路上撿回個男孩。孩子身上有一處鳳凰胎記,
謝景書說他是天賜靈童,將來定會光耀門楣,希望我能好生待他。我心想自己并無子嗣,
便傾盡心血教導他詩書禮樂,終于在十八年后高中狀元。慶賀宴上,
夫君要我將娘家?guī)淼娜f金嫁妝和千畝田地都贈予兒子,他柔聲哄我說,
只有這樣兒子才會感到自己被母親重視。當著眾人的面,我點點頭同意了。
貼身丫鬟小蘭緊緊拉住我衣袖,額角磕出了血,苦苦哀求:“小姐,算小蘭求求你,
給自己留點東西傍身吧,不能全都送出去??!”我笑著安撫小蘭,當著賓客的面,
在慶賀宴上拿出兩樣東西。一是存有萬金家產的倉房鑰匙,二是看起來毫無用處的荒地地契。
“宣兒,母親除了金銀別無他物,這兩樣東西你想選哪個?”大概沒料到我會這樣問他,
謝宣猶豫了片刻,扭扭捏捏指了指倉房鑰匙。我含笑把鑰匙給了謝宣,他不要的荒地地契,
則被我當場送給了一位孤兒書生。眼見兒子已經(jīng)拿到了鑰匙,夫君謝景書抑制不住內心激動,
迫不及待把早已寫好的和離書甩我臉上,要我凈身出戶,滾出謝府。他閉了閉眼,
神情決然:“蘇棠月,我忍了你十八年,到今日兒子成了大器,才終于可以吐露我多年心聲!
念在你我夫妻一場,趕緊簽下和離書,我們就此一別兩寬!”話音剛落,
一紅衣女子蓮步款款從門外走進來,哭著撲進謝景書懷里?!鞍⒗桑】喟具@么多年,
我終于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的大腦霎時空白一片,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竟全都是裝的!
當年謝景書與我成婚時,不過是個家徒四壁的窮秀才,我因為愛他,
不惜花下千兩黃金為他打通官路。他一句不愿我承受生子之痛,
我便心甘情愿日日飲下落子湯,不辭辛勞將他外面撿回來的孩子養(yǎng)了十八年。
到如今蹉跎半生,青絲里混著白發(fā),竟全是為他人做嫁衣!看著手中這一紙和離,
我只覺得悲戚又可笑。我紅著眼一把撕碎休書,不顧儀態(tài)大吼道:“謝景書,
你當真是好樣的,如此迫不及待要與我和離,怕是早就和這賤人暗通款曲了吧!
”那紅衣女子名喚葉青青,是謝景書年少時的青梅。她笑道:“是又如何?
我若說謝郎心里從來都有我,姐姐又該氣惱了。“姐姐若是還顧及臉面,
今日就早些簽了這和離書,莫要鬧得太難看才好呀?!敝x景書亦皺著眉:“蘇棠月,
你我夫妻一場,給你一紙和離而不是一紙休書,已是我仁至義盡!
”我望向滿臉不耐的謝景書,一時恍惚。從前的他溫柔小意,從來不會說半句重話,
對我恨不得將整顆心都掏出來,京城人人都夸贊他從一而終,是個癡情的好夫君。
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偽裝,隱忍二十多年只為讓我凈身出戶,
他與葉青青好獨吞我祖上的萬貫家財。當真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盤!見此情境,
在場賓客無不議論紛紛:“謝大人能有今日,可是多虧了他夫人在身后支持,
如今當場撕破臉皮可是要過河拆橋?”“那女人也真是不要臉,如此大好的日子,
上趕著來破壞人家的姻緣,我呸!”聞言,葉青青竟淚眼瑩瑩跪下,
椎心泣血道:“大家有所不知,當年我與謝郎情投意合,是蘇棠月這個女人狠心將我們拆散,
毀了我們這輩子的幸福!”“她仗著自己家財萬貫,派人將我逼入窮巷,
婚后對謝郎更是動輒打罵,如今我們只是讓她簽下和離凈身出戶,
零星錢財只是作為對我們的補償而已,難道不應該嗎?!”四周言論紛紛擾擾,
人群中開始有人倒戈,直言我是棒打鴛鴦的惡毒婦人。我低頭看著那份和離書,唇角卻微勾。
2.謝景書當即找來賬房先生,一一清算和離后應該分得的家產。算到最后,
萬金嫁妝和千畝良田都成了他謝家的,留給我的唯有街尾一間不值錢的鋪面。
我氣笑了:“夫君,這是我的家產,你覺得這樣分合適嗎?
”謝景書當即變了臉色:“蘇棠月,你別不識好歹!你無法生育,耽誤了為謝家延續(xù)香火,
我還沒找你細算呢,如今只是要你多分些金銀補償難道有錯嗎?”我只覺得倒反天罡,
當年明明是他說不愿我承受生子之痛,我才日日喝下避子湯,最終落得終身無法再孕的結果。
連帶著身子也因藥物過量受了損,氣血虧空得厲害,幾乎隔一段時日就要大病一場。
如今反過來倒全成了我的過錯?葉青青冷笑道:“姐姐還在想什么?
現(xiàn)在簽下和離書還能得到那一間小小鋪面。若再晚些,
惹我不高興了讓謝郎將和離書換成休書,那你可就要成為流落街頭的棄婦了!”我隱忍不發(fā),
貼身丫鬟小蘭卻突然從人群中沖出來,狠狠一巴掌扇在葉青青臉上,打得她頓時瞪圓了眼睛,
緊緊捂著臉?!安贿^是個下賤奴婢,你竟然也敢打我?!”小蘭呸了一聲沒理她,
紅著眼眶上前質問謝景書:“謝大人!別忘了當年你家窮得掀不開鍋,
你差點被老爹賣去窯子里當男妓,是小姐大發(fā)慈悲接濟,你才有機會讀書入仕!
”“小姐花重金為你生病老母尋最好的大夫,幫你打通關系進入京城官學,
這才有你后來的平步青云!若不是她,你現(xiàn)在過得怕是連城墻下的乞丐都不如!
”“如今你卻要恩將仇報,要把小姐趕出家門,拿走她所有的家產?!”果不其然,
小蘭話還沒說完,謝景書似是被戳破心事,臉色十分難看。他從不對外說道自己的凄苦家世,
如今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知曉。也許當年的謝景書對我還尚存幾分情誼,
但隨著時間磋磨早已消失殆盡,腦子里只剩金錢權勢。他冷臉揮了揮手:“來人,
給我狠狠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奴婢!”不一會上來幾個彪形大漢,強行將小蘭按在地上,
一棍接一棍沖小蘭最脆弱的脊骨上打。凄厲的叫喊刺得我心臟生疼,
末了他們還不肯放過小蘭,捏住她的脖子,打得她雙頰紅腫將要滴血?!澳銈兎潘?!
有什么資格打我的小蘭?!”小蘭是當年祖母親自為我挑選的玩伴,
這么多年也算蘇家半個管家。她行走在外,代表的是蘇家的臉面,
無人敢像今日這般對她不敬。謝景書今日打她,等于是將整個蘇家都踩在腳下!
我頭腦轟的一聲,拼命沖上前阻攔,卻被謝景書一把推倒在地上。路面石礫割破我掌心,
頓時鮮血淋漓。謝景書冷笑道:“蘇棠月,我不想再同你廢話了,趕緊簽了字,
我就把你那奴婢放開!”眼見小蘭渾身被打開了花,我忍不住閉了閉眼:“你先讓他們停下。
”謝景書挑著眉照做了。我笑得凄涼:“謝景書,你當真絲毫不念過去情分,
要我簽下這和離書?”他不耐煩了,冷眼將筆遞到我跟前?!靶菀獜U話,
趕緊簽了和離書走人,我們謝家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我將手中的和離書看了又看,
忍不住嗤笑一聲,目光停在了沉默許久的謝宣身上?!鞍⑿袢帐悄愕膽c賀宴,
你爹卻要與我和離。母親想聽聽,你是什么想法?”3.謝宣低下頭不語,
謝景書卻摟住葉青青哈哈大笑:“蠢婦,這些年用你祖業(yè)養(yǎng)著的,可是我親生骨肉啊。
”“你倒是說說他會是什么想法?”葉青青亦捂著唇低笑:“多謝姐姐將我孩兒撫養(yǎng)成才。
”滿座賓客一片嘩然,沒人想到所謂的天賜神童竟然是謝景書和葉青青生的孩子!
而我則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替別人白白養(yǎng)了十八年孩子,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話。
我驚恐瞪大雙眼,差點站立不穩(wěn)?!昂喼睙o恥!你們竟然合起伙來騙了我這么久!
”謝宣沉默著將我扶住,而后又嚴肅道:“蘇夫人,您還是趕緊將和離書簽了吧,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別鬧得太難看了?!毙√m拼命咽下嘴里的血,
凄厲道:“難道少爺忘了你母親的好?”“你八歲那年高燒差點癡傻,
是你母親衣不解帶照顧了你整整半個月!十五歲被騙去京郊乞丐堆,
是你母親赤手從歹徒手里救下你,替你擋了數(shù)刀!”“這些難道你全都忘了嗎?!
”謝宣沉默了一瞬,終還是抬起頭對我說:“你待我再好,但總歸不是我親生母親,
我是萬萬不能給你養(yǎng)老送終的?!闭f完,謝宣徑直走到葉青青面前跪下,
鄭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鞍⒛铮谖矣猩B(yǎng)恩情,兒子今日高中狀元,
將來的日子定會好好孝敬您!”我冷眼瞧著謝宣奉茶認母,一家三口抱頭痛哭的場面,
只覺得無比諷刺。當年謝景書將幼小的謝宣丟給我,豆芽菜般的鄉(xiāng)下小孩,
硬是被我教養(yǎng)成知書達禮的翩翩公子。不曾想傾盡心血養(yǎng)大的孩子,轉而成了白眼狼,
竟一腳踢開我,要認旁人做母親。好啊,既如此我也沒什么可以留戀的了。
小蘭的嘴巴滿是鮮血,艱難張口哀求我:“小姐...不要簽。”我望著她笑了笑,
沒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鬧,飛快在和離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就著鮮血按下了紅指印。
謝景書拿起和離書,又不放心地看了又看,確定我只分到那間不值錢鋪面后,
忍不住笑彎了眼。然后對著我就是一通嘲諷:“蘇棠月,沒想到你這樣高傲的人也會有今日!
”“罷了,今日是宣兒高中的好日子,我也不想為難你,拿著和離書趕緊離開吧!
”所有人都想不到,為什么京城第一富商的蘇家嫡女會甘心將祖上基業(yè)全都拱手讓人?
在他們眼里,我向來都是個聰明女子,哪怕是為了成全孩子也不會癡傻到這個份上。當然了,
我不會。先前的忍讓,不過是在給他們最后回頭的機會??上?,他們全都沒有抓住。
我淡淡一笑:“謝大人急什么,今日既是狀元郎的好日子,
自然要有宮里的貴客做見證才算圓滿?!薄八?,還給我們狀元郎備了一份大禮呢。
”4.我的話音未落,攝政王蕭容衡便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走了進來,
而他身后的侍從則抬著一只奢華的紅木箱。“不知殿下今日大駕光臨所為何事?。?/p>
”謝景書拱手行禮,神情又驚又喜,目光不時停留在蕭容衡身后的紅木箱上。
但他又總有些心慌,以自己和攝政王的交情,
還沒好到要他親自登門道賀......葉青青想起我剛才的話,
以為那只紅木箱里裝著的就是蕭容衡要送給謝宣的賀禮。于是僭越上前,激動撫摸著紅木箱。
“殿下,您能到訪已是令寒舍蓬蓽生輝了,怎么還帶如此貴重的賀禮給阿宣呀?
”“往后阿宣在朝堂上做了官,殿下若能多多提點他,那便更好了!
”蕭容衡嫌棄地皺了皺眉,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繼而重新恢復平和神色。
他笑道:“這箱子里裝著的是御制的文房四寶,如此珍貴,
自然是要贈與學識與風雅兼具之人?!敝x宣面帶笑容,等待著蕭容衡叫自己的名字。
可沒想到他喊出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蘇衡,上前來領賞吧。
”那位名喚蘇衡的書生生得金相玉質,為人謙和。先前被我贈與荒地地契的孤兒書生正是他,
亦是今年登科及第的才子。眾人難以言喻地瞪大雙眼,謝景書更是不解。他笑得諂媚,
小心翼翼問蕭容衡:“殿下,您莫不是弄錯了人?謝宣才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呀。
”蕭容衡沒理會他,只是在蘇衡拿到賀禮之后,含笑拍了拍他的肩。
蘇衡堅定對著我和蕭容衡叩拜:“阿衡得以有今日,多虧了父親母親悉心教誨。
”“你喊他們什么?父親母親?蘇棠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謝景書驚恐叫道,
差點站立不穩(wěn)。蕭容衡不著痕跡地將我拉到身后,挑眉道:“怎么?
蘇衡是本王和月兒的孩子,謝大人是有什么意見嗎?”謝景書滿臉憤怒地指著我,
渾身顫抖:“蘇棠月,你居然背著我爬上攝政王的床,做出這等下賤之事!
”我淡淡一笑:“若論不要臉,也是謝大人在前,今日哪來的臉指責我?”他搖頭,
“我不信!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停頓一刻,我點了點頭:“是真的,
阿衡的確是我的親生孩子?!痹趫霰娙私允菬o比震驚。他們看了看謝宣,淡眉小眼,
身材瘦小,儼然一副尋常相貌。而我的孩子蘇衡,神采奕奕,長身玉立,
年紀輕輕就隱約可見攝政王身上的非凡氣度?!罢媸遣豢床恢?,一看嚇一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