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結(jié)婚的路上,我被一輛貨車追尾。
昏迷許久后,我聽見醫(yī)生對未婚妻說我很可能會失憶。
我忽然想逗逗她,于是睜開眼,故作迷茫。
“你是誰?”
未婚妻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我剛想說是騙她的。
下一秒,卻看見她毫不猶豫牽起伴郎的手。
“我是你好兄弟的未婚妻羅芝芝。”
“而你,是來參加我們婚禮時出了車禍?!?/p>
1.
我揚(yáng)起的嘴角瞬間僵住。
視線落在羅芝芝和兄弟齊望十指相扣的手上。
齊望將羅芝芝攬進(jìn)懷中,臉上是難以壓制的激動。
“阿池,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
“我們本來昨天要結(jié)婚的,因?yàn)槟愠隽耸滤酝七t了婚禮?!?/p>
冷意順著我的指尖鉆進(jìn)心臟。
一場突發(fā)奇想的惡作劇,竟開出了意外驚喜。
我僵硬地扯著嘴角,艱難地擠出一絲聲音。
“我不記得你們要結(jié)婚了?!?/p>
我心中仍有一絲希冀。
萬一他們也是逗我的呢?
可下一秒,齊望伸出手。
無名指上的藍(lán)鉆婚戒折射出光芒,深深地刺痛我的雙眼。
他語氣里滿是欣喜的笑意。
“你失憶了,當(dāng)然不記得。當(dāng)初我向芝芝求婚時還是你親手遞上的戒指?!?/p>
他的謊言三分假七分真。
當(dāng)初,明明是我和羅芝芝求婚,他親手送的戒指。
可現(xiàn)在,屬于我的戒指卻戴在了他手上。
我看著他們兩個人熟稔的親昵,忍不住開口:
“你們好像在一起很久了。”
齊望垂頭看了羅芝芝一下,隨后十指相扣,
“我們是七年愛情長跑修成正果!”
羅芝芝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自在,她輕咳一聲掩飾過去。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七年。
我和羅芝芝也在一起七年,幾乎每天都見面。
可我竟從沒發(fā)現(xiàn),我是在和別人共享女友。
氣氛瞬間凝滯,直到敲門聲響起。
羅芝芝如蒙大赦,回頭看去,一個溫婉漂亮的女人正站在門前。
這個女人是季舒,是羅芝芝的好閨蜜,我的死對頭。
她及其厭惡我,每次見我都是橫眉冷對。
得知我和羅芝芝在一起后,臉色比從前更冷。
但此時的她,眼底深處卻藏著一抹擔(dān)憂。
可能是懷疑我被撞傻了。
正想仔細(xì)看去時,一旁的羅芝芝終于開口。
“阿池這是你相戀五年的女友,季舒。”
我的后背瞬間僵直,蔓延起一片雞皮疙瘩。
羅芝芝說一個謊言還不夠,竟然還要說第二個。
甚至荒謬到說我和季舒相戀五年?
我深呼吸一口氣,剛想開口,卻被季舒打斷。
她的嘴角掛著我看不懂的笑意,輕聲道:
“連你女朋友都忘了?”
我錯愕地瞪大雙眼,半天都發(fā)不出聲音。
羅芝芝見狀,向季舒眨了眨眼后,就拉著齊望揚(yáng)長而去。
和季舒對視許久,我都沒猜透她心底的想法。
她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我被紗布包裹的頭。
“走吧,回家養(yǎng)病?!?/p>
2.
我被季舒帶到了市中心繁華地帶的大平層里。
家中裝修雖然是暖色調(diào),卻只有基本家具。
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她拉開衣柜,找出了還未摘吊牌的拖鞋和家居服。
我沉默了一瞬,故作無知:“羅芝芝說我們在一起很久,為什么這些衣服鞋子是新的?”
季舒神色如常。
“這是我們的婚房,你第一次來?!?/p>
我看著她,沒有吭聲。
緊接著,季舒拉著我走進(jìn)臥室。
“你傷還沒好,先睡一會,有什么想吃的告訴我?!?/p>
我搖了搖頭:“沒什么食欲。”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眼神里浮現(xiàn)出一絲失落。
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只想自己安靜一會。
季舒給我蓋好被子,依戀地蹭了蹭我的額頭后說要去處理工作。
我點(diǎn)頭應(yīng)下,卻在她離開十分鐘后起床,走到了書房門口。
她沒有關(guān)好門。
和羅芝芝的交談聲順著門縫傳進(jìn)我耳中。
“小舒,看在我們的閨蜜情分上,這段時間你就幫我照顧一下阿池吧?!?/p>
“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可齊望和我在一起我那么久,只是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婚禮而已?!?/p>
“羅芝芝,宋宴池恢復(fù)記憶后一定會和你分手的?!?/p>
“不可能!”
電話那頭的羅芝芝聲音瞬間高昂:“誰不知道阿池只愛我一人?只是給齊望一個形式上的婚禮而已,阿池肯定可以理解我的!”
“我會嫁給他,畢竟我同樣也愛他?!?/p>
季舒沒有說話,只是冷嗤一聲按下了掛斷。
我死死攥著門把手,心臟處傳來的鈍痛逼得我眼眶酸澀難忍。
我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來深愛的女人。
竟然會拿著我的愛意肆意揮霍。
記憶中堅(jiān)定說只愛我一個的誓言,都是她虛偽的謊言。
書房內(nèi)季舒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錄音發(fā)給你了,調(diào)查一下車禍?zhǔn)窃趺椿厥?,下午給我結(jié)果?!?/p>
我愣了一下,還沒想明白什么,書房的門就被拉開。
季舒表情如常,她牽起我的手,溫柔道:“睡不著嗎?”
“正好我給你買的飯也到了,吃點(diǎn)?”
她牽著我坐到沙發(fā)上。
慢條斯理地打開外賣餐盒。
清淡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我才將注意力放到面前的菜上。
是我最愛吃的私家菜。
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了。
羅芝芝喜歡吃各種重口的飯菜。
無論是在家吃還是出門吃,清淡的菜從來不在她的選擇中。
季舒見我沒有動筷子,轉(zhuǎn)頭詢問:
“怎么了?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家飯菜?!?/p>
“你記得?”
我和她雖然相識許久,但關(guān)系一直惡劣。
羅芝芝都不知道我的口味,他怎么會知道?
季舒勾起嘴角,語氣中帶了莫名其妙的炫耀。
“當(dāng)然了,我還會做很多你愛吃的菜,只是今天沒時間了,下次做給你吃。”
我沉默地扒拉了幾口。
但沒法否認(rèn),我的心情似乎被一瞬間治愈了。
吃完飯我就被強(qiáng)硬地拉回臥室。
她靠在我懷里,拉著我的手:“快些睡覺,多睡覺身體才好得快。”
我沒有出聲。
在感受到她的呼吸漸漸綿長的時候,我松開了她。
輕手輕腳進(jìn)了書房。
3.
電腦屏幕上空空蕩蕩,只有一個聊天框開著。
聊天框?qū)γ娴娜税l(fā)來一個文檔。
想起季舒說的調(diào)查車禍,我心尖顫了一下。
點(diǎn)開文檔,上附了十幾張羅芝芝和齊望的照片。
從青澀到成熟,將他們不為人知的七年展現(xiàn)在了我面前。
我的呼吸狠狠一滯,咬著牙繼續(xù)往下看。
有關(guān)車禍的真相在這一刻浮出水面。
是羅芝芝和齊望買通了司機(jī),讓他在我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待!
他們本來只是想讓我受傷,讓我住院。
這樣就可以在我養(yǎng)傷時,偷偷舉辦一個屬于他們的婚禮。
我假裝失憶,徹底成全了他們。
一陣馨香從我背后傳來。
“全看到了?”
我的背脊瞬間僵住,緩緩扭頭,季舒正一臉了然的表情看著我。
“你知道我沒有失憶?”
季舒輕笑了一聲:“只是有這個懷疑而已?!?/p>
“原來,真是假裝失憶?!?/p>
“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接下來打算怎么做呢?”
她的視線陡然銳利起來。
似乎是想將我看穿。
我沉默了一瞬,不答反問。
“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下輪到季舒愣住了。
我盯著她,她的臉頰不可控制的漲紅,眼神也開始躲閃。
最后她終于堅(jiān)持不住,忍不住大喊:“是又怎樣?”
“你眼睛瞎了才把羅芝芝當(dāng)成寶!我跟你說過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信,還說我居心叵測!”
季舒失去了往日的端莊。
如今的她更像一個惱羞成怒的小女孩。
我忽然想起,我、羅芝芝還有季舒其實(shí)是同一個時間認(rèn)識的。
但我無可自拔的愛上了羅芝芝。
在一起后,又迫不及待昭告天下。
季舒來質(zhì)問我那天下著大雨,她一身狼狽,罵我眼瞎,說羅芝芝跟我不合適。
我當(dāng)初只以為是她們兩個關(guān)系好,她覺得我配不上羅芝芝。
現(xiàn)在才知道,竟然是因?yàn)樗矚g我。
季舒臉上的紅還沒有消退。
盯著我的眼神似小鹿般倔強(qiáng)。
眸中的愛意也不再壓抑,瞬間噴涌而出。
這樣的眼神,我從未在羅芝芝眼底見過。
我的心臟不受控地狂跳起來,輕聲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你要不要和我結(jié)婚?”
“什、什么?”
季舒磕巴了兩下。
我還沒來得及重復(fù),她便顫抖著拉開抽屜。
抽屜里空空蕩蕩,只有一個戒指盒。
我看著她慌亂地打開拿出對戒,手指發(fā)顫卻又強(qiáng)硬地將戒指戴在我手上。
“我聽清了,宋宴池,你不能反悔!”
我看著她這幅無措的樣子忽然失笑。
學(xué)著她的模樣,將女戒推到了她的無名指根。
“不會反悔?!?/p>
話音剛落,電話鈴聲響起。
季舒掏出手機(jī),眼神暗了暗。
羅芝芝激動的聲音傳來。
“小舒,阿池在你那里怎么樣?”
“我準(zhǔn)備三天后和齊望舉辦婚禮,你記得來做伴娘啊!”
季舒下意識看了我一眼,我面無表情拉住她的手。
她安心地笑了笑,對著電話輕聲開口:
“好巧,我也是三天后舉辦婚禮?!?/p>
4.
羅芝芝愣了愣。
“沒聽說你有男朋友?。俊?/p>
聽見這話,我嗤笑一聲。
怎么沒男朋友?
她親口說的,我和季舒,相戀五年。
羅芝芝聽見了我的笑聲,她有些疑惑:“小舒,在你旁邊的是阿池嗎?”
季舒坐到我腿上,窩進(jìn)我懷中。
“不是,是我未婚夫?!?/p>
羅芝芝似乎松了口氣,輕快道:“那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舉辦婚禮。”
“但現(xiàn)在你是阿池名義上的女朋友,你結(jié)婚這件事不要讓阿池知道,如果刺激的他恢復(fù)記憶,我可不太好收場?!?/p>
“知道了。”
季舒又敷衍了兩句,匆匆掛斷電話。
“三天的時間,哪夠準(zhǔn)備婚禮?”
季舒瞥了我一眼,嘟囔著:“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p>
她伸著手指,對婚禮流程如數(shù)家珍。
婚紗和西服也在當(dāng)夜運(yùn)來。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我莫名心酸。
和羅芝芝在一起七年,我求婚99次才能讓她答應(yīng)嫁給我。
籌備婚禮時更是我親力親為,生怕有哪一處不合她意。
而在我準(zhǔn)備這一切的時候。
季舒則無望地旁觀。
甚至心灰意冷的籌備了一個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新郎的婚禮。
我走過去,環(huán)抱住季舒,告訴她:“我很期待這場婚禮?!?/p>
三天后,我在婚禮現(xiàn)場里和齊望不期而遇。
他盯著我,如往常般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池,你能再一次來參加我和芝芝的婚禮,我很開心?!?/p>
“只是今天季舒也要和我們一起辦婚禮……”
“你也別太傷心了,也不要沖動破壞我們的婚禮?!?/p>
他眼中情緒復(fù)雜,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和挑釁。
現(xiàn)在的我在他眼中,似乎成了一個車禍后失憶被女友拋棄的可憐男人。
我扯了扯嘴角,沒有出聲。
似乎是覺得我的反應(yīng)無趣,齊望也不再挑釁。
他眼神專注地盯著新娘出場的方向。
直到看見羅芝芝穿著華麗的婚紗站在那里時,才揚(yáng)起真心實(shí)意的笑容。
我的視線也落在那里,只不過我是在看我的新娘。
見新娘就位。
司儀連忙上臺講了許多吉利話熱場。
最后在賓客的掌聲中,司儀高喊。
“先請兩位新郎上臺!”
齊望迫不及待站上臺。
我緩步走到他身旁。
剛剛站定,就聽見一聲失控的尖叫聲。
“宋宴池,你上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