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后,我才知道京圈太子爺對我毫無愛意。
他任由陪酒女隨意撩撥,還當(dāng)著兄弟的面,將我送給他的青絲手繩扔在了地上。
“一個不值錢的玩意兒而已,就和她整個人一樣,起初還有新鮮,久了就膩得很。”
語落,一眾兄弟起哄道:
“哇!聽說喻哥的白月光回國了,看來是真的??!”
“那當(dāng)然了,秦可馨可是咱喻哥的白月光??!當(dāng)年要不是她出國了,哪里輪得到沐春風(fēng)那個窮丫頭?”
喻文湛沒有否認,深褐色的眸子隱在黑暗中,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慵懶地朝著沙發(fā)背上靠去,挑眉道:
“你們猜對了,我要和秦可馨結(jié)婚了,祝福我吧?!?/p>
1
我站在門外,拿著孕檢報告單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的兄弟放聲大笑著,擠眉弄眼地說道:
“不愧是喻哥啊,真有你的!”
“談戀愛找了個嬌軟聽話的菟絲花,結(jié)婚對象又是門當(dāng)戶對的千金小姐,結(jié)婚前還能在外面花天酒地!”
下一刻,似乎是為了印證這話一般。
陪酒女的手輕攀上喻文湛的胸膛,指尖在他脖頸處的肌膚輕掃。
他享受似的悶哼了一聲,唇角輕勾,眸子不自覺地瞇起。
等他再度掀開眼角時,卻看見了一臉冷漠的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驚恐,但很快就又被冷漠淡然代替。
“你來這兒干什么?”
他一把摟過陪酒女,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掐著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看得一旁的兄弟幾人鼓掌稱好。
“喻哥威武!我就說嘛!像咱喻哥這樣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絆住腳步呢?”
“唯一能配上咱喻哥的人,就只有那位歸國的千金小姐!”
我將孕檢報告單藏在身后,無視旁人的譏笑,嘴唇發(fā)抖地看著他。
“喻文湛,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心?”
我和喻文湛的這段感情,在學(xué)校的論壇被寫成了一部小說,被學(xué)弟學(xué)妹們瘋狂轉(zhuǎn)載。
他們都在羨慕我,說我是窮山村里飛出來的金鳳凰,走了天大的好運才追到了京圈太子,被當(dāng)作公主一樣千嬌萬寵。
上位者為愛折腰,多么帶感的設(shè)定?
惹得萬千學(xué)妹們芳心蕩漾,甚至開始學(xué)習(xí)我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
他們憧憬著能和我一樣,在一個平常的下午,打動大佬的心,接受這份少女心事。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段感情是喻文湛求來的,是他追的我。
起初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普通的男同學(xué)而已。
在我逐漸明白自己心意后,想要和他進一步交往時。
一個暗戀喻文湛的女生找到我,將他的身世告訴了我,警告我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和他之間的差距,就像是布滿淤泥、散發(fā)著惡臭的深潭和高懸于蒼穹之上的太陽。
他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尊貴。
我只能仰望一遍又一遍,最后認命地低頭。
若是妄想將太陽拽進污泥之中,便是彼此的桎梏枷鎖,終會生出厭惡來。
2
我識趣地將心動藏了回去,日日躲著他。
大三那年暑假,他將我堵在學(xué)校門口,紅著眼睛問我:
“沐春風(fēng)!你為什么躲著我?”
夏季的風(fēng)有些燥熱,榕樹的陰涼也不能帶走身上的熱意。
少年的固執(zhí)激得我的一顆心怦怦亂跳。
我緊緊拽著行李箱,不敢看他,只是低頭,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來。
“你想多了,我要回家了?!?/p>
他伸手把住我的行李箱,俯身而下,定定地看著我,眼神熾熱又真誠。
“沐春風(fēng),我喜歡你,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給我一個答復(fù)好嗎?”
他的架勢嚇了我一跳,大有一副不答應(yīng)就不讓我走的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到我們之間身份的差距,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p>
在我走后,我感受到了身后一道熾熱的視線,還帶著一抹悲傷。
他很聰明,很快就知道了我的顧慮,還追到了我的家里來。
看到我在編燈籠為了賣錢買平板的時候。
意料之外的是,他眼里沒有一絲嫌棄,也沒有自大的掏錢給我。
反而像個青澀大男孩一樣坐在我的身旁,幫我編了起來。
在知道一個燈籠十塊錢后,他一個人熬了個大夜,編了一百個燈籠。
雖然編得歪歪扭扭,有一半以上都不能用,可我還是很開心。
一個身價千億的少爺,幫我編十塊錢的燈籠,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的程度。
可他卻真真切切地做了。
他沒有嫌棄我清貧的家境,視我如泥土。
也沒有輕視我,將我當(dāng)成柔弱不能自理,需要依附于他人的菟絲花。
而是尊重我謀生的方式,甚至親力親為地幫我做。
那天早晨,我睜開惺忪的睡眼,望著他油燈下青黑的眼底,心里驟然多了幾分勇氣。
“喻文湛,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p>
既然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那便讓這份雙向的喜歡有個交代吧。
一夜沒睡的他,冷不丁地聽到我的聲音,還以為我在說夢話。
等他反應(yīng)過來后,一夜未眠的眼睛里迸發(fā)出一陣亮光來。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了?!”
少年青澀的愛意得到回應(yīng)的那一刻,總是會迸發(fā)出巨大的能量來,像是火山噴發(fā)一樣。
他激動地沖過來,將睡在沙發(fā)上的我抱了起來,在空中轉(zhuǎn)著圈兒。
耳畔是他動聽的情話,還有真誠的誓言。
“春風(fēng)十里,我只愛你!喻文湛永遠愛沐春風(fēng),直到地老天荒、??菔癄€!”
只不過,如今的他,好像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
“你既然都聽見了,還自取其辱地問什么?”
記憶中的山盟海誓和喻文湛此刻的回答重合在了一起,在我的腦海中砰的一聲炸開。
雖然我早就警告過自己,像喻文湛這種有錢人,對我這種窮山村出來的姑娘,頂多就是一時的新鮮感,玩膩了就會毫不猶豫地扔掉。
可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時,我才知道情傷原來這么痛。
心口像是被人生剜了一塊血肉,疼得我身體發(fā)抖。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怎么也止不住。
3
我狼狽地撿起地上的青絲紅繩,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面無表情地踹進了自己的兜里。
昔日他寶貝似的戴在手上,連洗臉都害怕打濕,一定要摘下來才能碰水。
愛意消逝的那一刻,這根我用頭發(fā)親手編織的紅繩,便成了他口中不值錢的玩意兒。
一縷青絲系君腕,代表著我想要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他。
前些日子,他在睡夢中低吟,說想要和我有個孩子。
我便去找中醫(yī)調(diào)理身子,喝了半個月中藥,終于懷了。
可這孩子似乎來得并不湊巧,此時此刻,竟無一人為他的到來感到開心。
他的兄弟輕蔑地掃了我一眼,嘲諷道:
“呵,還真是一個拜金女啊,吃進去的一點都舍不得吐出來,戀愛五年,就送了喻哥一條破紅繩子!”
“秦可馨出國前,隨便送咱喻哥的生日禮物,那都是價值千萬的金表?。 ?/p>
“這下知道你和千金小姐的差距了嗎?”
說完,他們端著酒杯大笑起來。
包廂內(nèi)的煙味嗆得我難受,一陣惡心干嘔。
喻文湛輕掃了我一眼,眼中劃過一抹擔(dān)心。
消失得太快,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皺著眉頭,冷著聲音開口:
“身體不舒服了?好歹咱們睡了三年,我馬上給你叫個醫(yī)生。”
一番話,將我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
試圖為他開脫的那些話,也全部都被我咽進了肚子里。
三年的感情,如今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竟帶著濃濃的風(fēng)塵意。
讓我覺得自己是個被包養(yǎng)的情人。
我狠狠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
血肉被撕開的痛才讓我保持著最后的體面。
我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用孩子逼他回頭,甚至要天價撫養(yǎng)費。
我只是擦了擦嘴角,盯著桌子上的煙灰缸,淡淡開口:
“不用勞煩喻少爺了,我只是覺得這兒惡心得很,離開這兒就好了。”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走了。
離別前空中視線交匯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他眼中的慌亂和不安。
可等我再想看一眼求證的時候,又成了冷漠高傲。
我自嘲地笑了笑,最近還真是眼花得厲害,連真情和假意都分不清了。
出了酒吧后,天公不作美地下起了大暴雨。
路上一個車子都打不到。
我關(guān)閉了打車軟件,看了眼肚子,抬腳走進了雨里。
呵,人點背的時候,還真的是誰都能來踩一腳呢,連老天都欺負我。
寶寶,對不起了,媽媽現(xiàn)在沒有能力養(yǎng)你,你去找一個幸福的家庭吧。
大雨持續(xù)了十分鐘,將我淋了個全身濕透。
高燒將我折磨得腦子混沌,渾身乏力。
我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走到了醫(yī)院門口,倒了下來。
再次醒來時,醫(yī)生告訴我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我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露出了欣慰的笑來。
它可能聽見了我的話,知道爸媽在一起并不幸福,所以自己回去了。
4
醫(yī)生給我開了點補藥,又囑咐了幾句,我就回家了。
躺在床上,望著那張被折得發(fā)皺的孕檢報告單,我的眼眶還是止不住地濕潤了。
我勇敢地朝著喻文湛靠近,想要和太陽一起沐浴在白日之下。
到頭來,卻不過是富人的一場游戲而已。
我的一切在他眼里看來,不過是區(qū)別于燈紅酒綠的新鮮。
等新鮮感一過,便成了可以隨意丟棄的物件。
豪門的婚姻,向來講究門當(dāng)戶對,只有秦可馨那樣的千金小姐,才能配得上他這位京圈太子。
到底還是我奢望了,竟然想過能和他有一個家。
如今夢碎,我也該清醒了。
我將房子里有關(guān)喻文湛的東西全部都打包扔了出去。
這些東西充斥了喻文湛的味道,還有以往的甜蜜記憶,戀愛時的蜜糖,分手后的砒霜。
如今我只是看一眼就惡心得想吐。
情侶牙刷、情侶毛巾、情侶睡衣、大頭貼、寫真照、西裝、皮鞋......
收拾出了整整三大袋,房子里瞬間空了一半。
等我累倒在床榻上時,下一秒就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依稀聽見了喻文湛的聲音。
不似下午在酒吧里的冷漠,依舊是以往的溫柔寵溺。
“小沐寶貝,我不摟著你睡覺,你就又把被子踢開啊?!?/p>
“空調(diào)開得這么涼,還踢被子,又想生病去醫(yī)院打屁股針了?”
“自己都還照顧不好,以后要是我們有了寶寶,我豈不是又要當(dāng)?shù)忠?dāng)媽???”
這聲音真實到像是在我耳邊說出來的。
喻文湛回來了,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被我徹底否定了。
他都要和秦可馨結(jié)婚了,還來找我干什么?
可下一秒,我的全身都被包裹在了溫暖里,結(jié)實的胸膛還散發(fā)著淡淡的薄荷清香。
我猛然地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你來干什么?”
喻文湛眼中的情意,在我逐漸清明的眼睛里變得模糊。
他松開了我,眼睛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知在看什么。
良久,他冷冷地看著我,聲音卻格外溫柔,甚至帶著一絲懇求。
“沐沐,你答應(yīng)我,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等這段時間過去,我一定會好好給你一個交代的?!?/p>
聽著這話,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什么交代?看著你和白月光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后讓我做見不得人的小三嗎?”
“還是給我一筆天價分手費,打發(fā)我走?”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如現(xiàn)在就給吧,我的五年青春,應(yīng)該也值得上一個億吧?”
我手心向上地望著他,眼里沒有一絲情意。
喻文湛苦笑了一聲,拉著我坐下,剛想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后,便急忙對我說道:
“公司打來的,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兒,我出去接個電話?!?/p>
說完,他就起身去了外面的陽臺,還把門關(guān)上了,生怕被我聽見似的。
我望著玻璃上反光的備注,冷笑出聲。
我心唯一,不用想我都知道對面是誰。
五分鐘后,喻文湛收起臉上的笑容,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
“沐沐,分公司出了點事兒,我得出差半個月?!?/p>
“你在家乖乖等著我回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自嘲地笑了笑。
“呵,這算什么?連分手費都不愿意給?”
第二天,我就在網(wǎng)上刷到了喻文湛和秦可馨的盛大婚禮。
我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既然他選擇了別人,那我就當(dāng)談了段失敗的戀愛好了。
我賣掉了這座喻文湛給我買的房子,拿著錢去了我憧憬許久的愛爾蘭。
我們曾經(jīng)說過要在這個國家結(jié)婚定居,可現(xiàn)在只有我自己去了。
剛到機場,我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