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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府里的這些事,我是聽阿山夫婦說的。
阿山夫婦是給尉遲府倒夜香的幫工。
他們還使了些銀錢替我將我離開后,尉遲府上那些細枝末節(jié)打探了個清楚。
那晚也是他們夫婦二人將救出那人間煉獄的。
為了讓我徹底擺脫尉遲楓,阿山還撿了一具野狗的尸身放了血,留下幾塊連筋帶肉的殘骨。
第二天我在郊野的土坯房醒來時。
一個臉紅撲撲的奶娃娃給我送來一碗冒著油星的雞湯。
“恩人姨姨,這是阿娘一早上殺雞特意熬給你的,好香好香,你喝了傷很快就會好起來?!?/p>
看著小童的臉半晌,我認出了他。
這個叫小川的小童,是一年前我在信陽王府馬下救出的孩童。
那天起,我就留在了阿山家里養(yǎng)傷。
即便在阿山一家的悉心照料下,我臉上可怖的傷口還是轉化成了縱橫交錯的傷疤。
面容雖毀,可在鄉(xiāng)野的日子過的也算安穩(wěn)平靜。
阿山夫婦出去幫工賺錢。
我就在家?guī)兔φ湛葱〈?,教他讀書寫字。
一二來去,方圓十幾里窮苦人家也提著米面肉蛋上門求我為他們的孩子開蒙。
這些食材物件甚至是些碎布頭子,讓我們四口人的日子過的較之前充盈富足了許多。
雖未大富大貴,可我好像看到了自己存于世間的另一種價值。
雖然每每從銅鏡水井看見自己已毀的容貌還是會唏噓悲傷。
雖然仍然不敢與父母親人聯(lián)系,害怕尉遲楓順著這些蛛絲馬跡將我找到。
可我好像也許久未在發(fā)噩夢驚醒。
也不會再害怕枕邊人隨時的發(fā)瘋。
我可能無法做回曾經(jīng)那個策馬踏花無畏的少女。
但能重獲新生已然是萬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