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最后那行字跡有些暈開，像是寫信的人不小心滴了水。
顏舒再也站不住，跌坐在滿地回憶里。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清理完了嗎？”傅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顏舒趕緊擦干眼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整理好了，這么多箱，感覺能賣不少錢。”
“你開心就好。”傅安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嘴角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他轉(zhuǎn)身離開，留下顏舒一個人在房間里。
十箱舊物讓顏舒足足跑了五個來回，從廢品站回來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
顏舒累得癱坐在地上，房間沒有床，她用剩下的紙盒稍微墊了墊，當(dāng)成簡易的床鋪。
剛躺下，房門就被打開了。
是蘇晚晴。
“顏設(shè)計師辛苦啦?！碧K晚晴一改之前的端莊優(yōu)雅，臉上多了幾分狡黠。
“家里都有監(jiān)控哦，看到你和傅安相處的這么‘愉快’，我也很放心呢！”
看著蘇晚晴的笑臉，顏舒只感覺脊背發(fā)涼。
“別緊張呀，你的底細(xì)我都查過了，放心好了，我比傅安‘溫柔’?！碧K晚晴直接笑出了聲，是那種獵人看到了獵物一樣的欣喜感。
“蘇小姐，可能是有些誤會，但是婚禮辦完我就會離開?！?/p>
顏舒低下頭，不再看蘇晚晴的眼睛。
蘇晚晴根本不把顏舒的話當(dāng)回事，斬草除根的道理誰都懂，畢竟處理顏舒，就跟扔掉一包垃圾一樣簡單。
“今晚8點，傅安組了個局，說是帶我跟他的大學(xué)同學(xué)們認(rèn)識認(rèn)識，你也要來哦，別遲到。”
明知是鴻門宴，但顏舒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
疲憊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沒有休息的時間，她披上外套，就往會所趕。
會所的走廊燈光昏暗，顏舒端著托盤的手微微發(fā)抖。
傅安要她接替服務(wù)員的工作，在這里伺候同學(xué)們。
“101包廂的酒水。”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鎏金雕花的大門。
撲面而來的煙酒氣嗆得她只想咳嗽，包廂正中央的沙發(fā)上，傅安慵懶地靠著，懷里的蘇晚晴正捂著嘴嬌笑。
“喲，這不顏大?；▎?？”
許正宇先認(rèn)出了她，嘴角露出譏諷，“畢業(yè)后改行當(dāng)酒陪啦？啥時候的事呀，你們知道嗎？”
“做酒陪有什么稀奇，說不定還是個三陪?！?/p>
“咱也是出息了，能喝上京大第一美女敬的酒！”
房間里都是顏舒的同學(xué)，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時夾雜著低俗的謾罵。
“您的酒。”她低著頭，將托盤放在茶幾上。
“急什么？”許正宇突然伸手抓住她，“五年不見，不和老同學(xué)們打個招呼？”
顏舒被迫抬頭，正對上傅安冷漠的目光。
他西裝革履地坐在那里，眼神充滿玩味。
“認(rèn)錯人了。”她掙開那雙手，“我只是這里的服務(wù)員。”
“裝什么清高！”許正宇抄起一杯紅酒潑在她臉上，“當(dāng)年你拋下傅安傍大款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么卑微？”
冰涼的液體順著發(fā)絲往下淌，顏舒抹了把臉，掌心沾滿暗紅色酒漬。
她能感覺到紅酒滲入眼睛的刺痛，卻倔強的不肯眨眼。
“把地擦干凈?！痹S正宇把空酒杯砸在她腳邊，“跪著擦。”
包廂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顏舒沉默地跪下，膝蓋接觸到大理石地面的瞬間，一陣刺骨的涼意竄上脊背。
她機械地擦拭著酒漬，突然聽見“咔嚓”一聲。
“發(fā)到朋友圈，讓大家都看看顏大?；ìF(xiàn)在的樣子！”
手機屏幕懟到她臉上，照片里的她像條喪家之犬。
而另一邊，傅安冷漠的坐在沙發(fā)上，摟著蘇晚晴在調(diào)笑，仿佛在看一場有趣的鬧劇。
“傅哥哥，”蘇晚晴貼在傅安耳邊撒嬌，“你說該怎么懲罰她？”
傅安終于開口，語氣冰冷：“地擦得不干凈，用嘴舔。”
顏舒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紅酒順著睫毛滴落。
曾經(jīng)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要她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舔酒。
“不舔就滾。”他補充道，“終止一切和你們公司的合作?！?/p>
顏舒的心一陣絞痛，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尊嚴(yán)，下輩子再去爭取吧。
她渾身發(fā)抖，緩緩俯下身。
紅酒的澀味混著淚水滾入唇縫。
“不夠干凈?！备蛋驳穆曇魪念^頂傳來，“再舔?！?/p>
蘇晚晴的笑聲刺耳地響起：“傅哥哥，你看她好像真的狗哦！”
顏舒閉上了眼，舌尖再次觸到冰涼的地面。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比不上心臟傳來的劇痛。
突然，一股大力將她拽起，傅安拖著她走出包廂，一路來到消防通道。
昏暗的樓梯間里，他把她狠狠甩在墻上。
“為了錢你什么都肯做？那當(dāng)初為什么不肯等我？”
“等你？”顏舒嗤笑出聲，“當(dāng)初的你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