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而從安寧消失的那一天起,何景明就像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回家,整日整夜地泡在公司。
或者開著車在城市里漫無目的地游蕩。
仿佛只要多轉一個街角,就能在人群中突然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何歡歡打來的電話他從來不接。
發(fā)來的信息也全部石沉大海。
有時候她直接找到公司,他卻讓助理攔下她,說自己不在。
“景明,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時候?”
那天晚上,何歡歡終于在公司樓下堵住了他。
她穿著單薄的羊絨大衣,鼻尖凍得發(fā)紅,眼睛里噙著淚水。
何景明腳步一頓,眼神冷淡地掃過她。
“我說過,那場婚禮只是完成你的一個心愿,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她的聲音發(fā)抖。
“可我們已經結婚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已經結婚了,好......就算不是這些關系,那我們也還是家人,你難道要一輩子這樣對我嗎?”
“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說這些?!?/p>
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你想要錢隨你提,我沒有任何意見?!?/p>
何歡歡的臉色瞬間變得恐慌。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甚至指尖用力到發(fā)白。
“是不是因為安寧?她已經走了!她不要你了!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清醒一點?”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何景明的心里。
他的眼神驟然變冷,猛地甩開她的手。
“別在我面前提她。”
“我偏要提!”
何歡歡歇斯底里地喊,徹底沒有了往日的形象。
“她不過是個助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值得你這樣發(fā)瘋嗎?我們才是門當戶對的一對,所有人都說我們......”
何景明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你再說她一句,別怪我不留情面。而且你也別忘了你的腎臟是誰的!”
何歡歡被他的眼神嚇住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何景明。
眼底布滿血絲,下頜緊繃,很顯然怒氣已經達到了頂峰。
“你......你愛上她了?是嗎?這七年,你說你只是為了我陪在她身邊,可是你終究還是愛上了是嗎!”
她顫抖著問出這句話。
何景明沒有回答,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何歡歡沖上去從背后抱住他,淚水浸濕了他的西裝。
“求求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比她更愛你,我什么都愿意給你......難道你不知道嗎?當初你不是為了我甚至都拿走了她的腎臟嗎?你不是為了我能夠放棄一切嗎哥哥!”
他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從那天起,何歡歡再也沒能靠近他。
她試過所有方法。
去何家老宅找何父何母哭訴,在社交場合刻意跟著他,甚至通過共同朋友傳話。
但何景明就像一堵密不透風的墻,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外。
與此同時,他尋找安寧的行動越來越瘋狂。
他雇了私家偵探,查遍了全國各大醫(yī)院的入職記錄。
他聯(lián)系了所有可能認識安寧的同學朋友,甚至找到了她多年未聯(lián)系的小學老師。
他定期查看她的銀行賬戶,盡管那里面一分錢都沒動過。
他派人守在她曾經提過的每一個地方......
她喜歡的書店、常去的公園、甚至小時候住過的老小區(qū)。
可安寧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何景明站在安寧曾經住過的公寓里。
這間房子被他高價買了下來,里面的擺設一點都沒變。
她的梳子還放在洗手臺上。
衣柜里掛著幾件沒帶走的衣服,床頭放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
他有時候會在這里過夜。
躺在她的床上,聞著枕頭上殘留的淡淡香氣。
幻想她只是出門買了個菜,很快就會回來。
陳默推門進來時,看見何景明坐在窗邊抽煙,腳邊堆滿了空酒瓶。
“何總,有新消息。”
陳默輕聲說。
“有人在加拿大見過一個長得像安小姐的華裔醫(yī)生。”
何景明猛地站起來,煙頭燙到手都渾然不覺。
“確定是她嗎?”
“還不能確定,但特征很相似。我已經讓人去查那家醫(yī)院了?!?/p>
何景明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訂機票,我現在就過去?!?/p>
陳默攔住他。
“何總,您已經很多天沒合眼了,至少先休息一下......”
“我說現在就去!”
何景明怒吼道,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陳默從未見過他這樣。
胡子拉碴,眼睛布滿血絲,西裝皺巴巴的像是穿了很久。
曾經那個一絲不茍的何總不見了。
現在的他像個偏執(zhí)的瘋子,眼里只剩下一個執(zhí)念。
而執(zhí)念加深的時候,他能夠拋下一切,只為了她。
從前她一直在自己的身邊,未曾發(fā)現安寧有這么重要。
可是自從她走了,自己吃不下睡不好,做什么事情都魂不守舍。
其實他一直都覺得,跟安寧待在一起的生活要比在家族里勾心斗角好得多。
他貪戀平凡幸福的生活。
甚至越來越投入。
阿寧早就不是一個利用的工具人,而是真心相愛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