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大部分都是妖獸的尸體，但是也有不少是學生。
陸沉臉色陰沉如水。
他知道戰(zhàn)爭必然會死人，心里也早已料想到了這個結果。
只是當這一幕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內心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哪怕這些學生對他而言，也只是些陌生人。
熊熊燃燒的怒火，開始在陸沉的心頭醞釀，宛如一座開始活躍的火山，隨時可能會徹底爆發(fā)。
忽然，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呻吟聲。
“那邊！”
陸沉沖過去，撥開灌木叢，一個渾身是血的男生被壓在幾根巨木下面，只露出的凄慘的上半身。
這人陸沉認識，是天海二中的尖子生陳昊。
以前兩校交流的時候，陸沉見過這個人，是個很陽光的人，只是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
“堅持??！”
陸沉單臂發(fā)力，抬手間便將那幾根巨木掀到了一旁。
陸清霜立刻蹲下檢查傷勢。
“內臟破裂，失血過多……”
“能救嗎？”陸沉皺眉問道。
“能，就是需要點兒時間?！?/p>
陸清霜說著，雙手已經覆蓋在了陳昊的胸口，濃郁的藍光如潮水般涌出。
陸沉震驚的看到，那些原本猙獰模糊的傷口，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住了血。
就連那些暴露在空氣中的骨頭茬，也開始緩緩被血肉覆蓋，像是在歸位。
只是隨著瑩瑩藍光不斷涌入，陸清霜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嘴唇也開始微微發(fā)白。
顯然，之前幫助陸沉治療已經耗費了她不少靈力，現在已經開始有些靈力透支了。
“清霜，夠了?！标懗涟醋∶妹玫募绨颍霸龠@樣下去你會……”
“再……再堅持一會兒……”
陸清霜咬牙堅持著，藍光又亮了幾分。
“至少……至少要穩(wěn)住他的傷勢……”
陸沉眼神一凝。
若是按照這個治療進度下去，即便是陸清霜氪命，恐怕也救不活陳昊。
沉默了一下之后，陸沉強硬的將妹妹拉開。
陸清霜還想掙扎，卻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在他懷里。
“哥，他還沒……”
“我知道?！?/p>
陸沉沉聲說著，將妹妹扶到一旁坐下。
“但你已經盡力了?！?/p>
這不是想要的無情，而是無奈的取舍。
這樣下去，不僅救不了陳昊，還會徹底掏空陸清霜這個戰(zhàn)力。
而這時，昏迷的陳昊終于有了動靜。
“咳……咳咳……”
陳昊虛弱地睜開雙眼，不斷溢出鮮血，勾起了一抹令人傷感的慘笑。
“陸……陸哥，你妹妹……已經……盡力了……”
他的聲音氣若游絲，每說兩三個字都要喘息半天。
陸沉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頓時眉頭緊鎖起來。
盡管陸清霜的治療術很強，可是陳昊的傷勢更重。
不過在陸清霜的竭力治療下，陳昊的內臟已經暫時穩(wěn)定了。
但是他全身多處骨折，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將剛剛愈合、尚不堅韌的結痂口給壓迫開。
“陳昊，我背你走?！?/p>
陸沉蹲下身，就要去扶他。
“不……不必了……”
陳昊艱難的搖頭，眼神異常堅定的說：“我這樣子……只會拖累你們……”
“胡說八道！”陸清霜急得眼眶發(fā)紅，“我們怎么可能丟下你不管！”
陳昊咳嗽了幾聲，嘴角又溢出了鮮血，卻依舊保持著微笑。
“陸妹妹……你的治療術、很厲害……”
“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他顫抖著抬起了染血的手指，指向了東南方向。
“那邊……三公里……有我們學校的……同學，至少……還有三十多人……”
陸沉順著方向望去。
此時的天空上，已經布滿了紅色的求救信號。
而陳昊指著的方向，正好就有一道。
他沉默了一瞬，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陳昊……”
“陸哥！”
陳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驚人。
“我陳昊……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
“跟你們這些天才……同處一個時代……”
他咧開染血的嘴唇，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去吧?！?/p>
“多救一個……是一個……”
“只要……多活一人……”
“我陳昊……這輩子……”
“就算值了！”
——
監(jiān)控室內，一片寂靜。
張老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時已經放下。
老人那深邃的目光，緊緊盯著畫面中那個明明已經奄奄一息、卻依舊笑容燦爛的少年。
“查！”他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查這孩子的家世背景，父母親人?！?/p>
“是！”
立刻有工作人員開始調取資料。
那名帶著金絲眼鏡的女校長仰起頭，擦了擦眼角，聲音有些哽咽：
“這孩子，是我們天海二中的?！?/p>
“從今天起?！睆埨弦蛔忠活D的說：“陳昊及其直系親屬，享受天海市一級武道資源待遇?！?/p>
“他若是活下來，我親自收他為徒；他若是……犧牲，家族世代受軍方庇護！”
眾人肅然。
張老的這個承諾，等于是陳家鋪就了一條通天大道！
——
試煉空間中，陸沉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
他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胸——這是武者之間最崇高的禮節(jié)。
陸清霜抹去眼淚，也站了起來。
她雙手結印，在陳昊周圍布下一圈冰藍色結界：
“這個結界能隱藏你的氣息，至少能堅持兩小時……”
陳昊欣慰地點點頭，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快……去吧……”
陸沉最后看了他一眼，轉身拉起妹妹的手：
“走！”
兄妹二人向著求救信號的方向疾馳而去。
陸沉的速度極快，但始終分出一絲注意力在妹妹身上。
剛才的治療明顯消耗了她大量靈力。
“哥，我沒事。”陸清霜似乎察覺到他的擔憂，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累……”
陸沉沒有拆穿她的逞強。
妹妹現在的臉色白得嚇人，腳步也有些虛浮，哪是“有點累”那么簡單？
“上來。”
他突然蹲下身。
“??？”
“我背你?！标懗敛蝗菥芙^地說，“保存體力，恢復力量，待會可能還有惡戰(zhàn)?！?/p>
陸清霜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趴到了哥哥背上。
感受著熟悉的體溫，她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許，小臉貼在陸沉寬闊的后背上。
“哥……”
“嗯？”
“我們一定能救出他們的，對吧？”
陸沉沒有立即回答。
他望向前方越來越近的紅色煙霧，眼神堅定如鐵：
“一定?！?/p>
隨著距離拉近，打斗聲越來越清晰。
轉過一片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兄妹二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十幾名學生被逼到一處山崖邊，周圍圍著三十多頭妖獸。
更可怕的是，五名黑袍人站在高處，正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準備上了?！?/p>
陸沉輕輕放下妹妹，青鱗戟已然在手。
陸清霜點點頭，冰晶長劍泛起寒光。
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銳利。
“哥，我左你右?！?/p>
“不行?！标懗涟醋∷?，“你負責保護那些學生，黑袍人交給我?！?/p>
“可是……”
“沒有可是?！标懗梁币姷貙γ妹冒迤鹉?，“你的靈力還沒恢復，強行出手太危險?！?/p>
陸清霜張了張嘴，最終不甘心地點頭：“那哥你要小心?！?/p>
陸沉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時眼神已經變得冰冷刺骨。
青鱗戟上的鱗紋開始泛起青光，體內靈力按照基礎呼吸法的路線瘋狂運轉。
“凈世會的雜碎……”他低聲自語，“一個都別想活?！?/p>
下一秒，白發(fā)少年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幾乎同時，高處的黑袍人突然慘叫一聲，胸口被一桿青色長戟貫穿！
殺戮，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