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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

          遠在萬里之外,臨安。

          此地作為趙國的新京,十八年來,經(jīng)過一系列治理,遷入富戶百姓。其如今之規(guī)模繁華,似乎已經(jīng)有了當年的帝京盛景。

          宮城內(nèi)外,禁軍林立。

          經(jīng)過景瑞之變后,趙國越發(fā)看重“武力”,但凡宮中內(nèi)外,所選禁軍,以境界來算,必須是武夫中三品之內(nèi)的強者。

          武夫九品,下三品強身健骨,中三品根據(jù)所選功法、武器、乃至自身體質(zhì)之強弱,才可入軍中的“百人敵”!

          而禁軍每十人之中,必定有一位是軍中的“百人敵!”

          這也讓云徹時常感嘆,雖然眼下發(fā)生的,和記憶中的靖康之恥的某些變化非常相似。

          但是,因為很多客觀原因,也僅僅只是某些脈絡(luò)相似罷了。

          如今的趙國新都,儼然是真正的鐵桶一塊,要不然,昔日也不會在拓跋王庭的進攻下,逐漸穩(wěn)定,并且開始籌謀北伐!

          畢竟,類似記憶中,南宋被幾次打得南下趕海的事情,可在趙國從未發(fā)生。

          而此刻,宮城之內(nèi)。

          宣德殿內(nèi),一道清瘦的男子坐在龍椅之上。

          其身穿錦袍,頭發(fā)也隨意的束著,面容溫和,雙眼平靜,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像是隨意問起。

          “算算時間,朕的圣旨,他也該收到了吧?”

          而在其下方,左右兩側(cè)站著的大臣們,卻是紛紛的大氣都不敢出。

          如今的趙國,有左右兩相輔佐,以左為尊。

          右相金崇之,掌文事,如今不過四十余歲,卻列為輔相,其中既有趙皇提拔的恩德,也有自己一路從景瑞之變中崛起的“機遇”。

          左相趙宗毅,已然年老,七十余歲,趙國五姓之一,其先祖曾在諸夏末年,各國征伐之際,扶持幼主開國,這才賜予“國”姓。

          而當年景瑞之變時,其更是秉承了先祖之志,從國祚即將滅亡之際,一手扶持當今趙皇登基。趙氏兩度扶龍之功,使得整個趙氏,也已經(jīng)是臣子的巔峰,更無愧于國姓。

          平日里,趙皇更是對其極為敬重。

          除此之外,官場之上,還有一位趙國國師,傳聞后者有‘監(jiān)天地之變,有鬼神之能’。只是傳聞畢竟是傳聞,再加上其長久不在官場,哪怕是景瑞之變時,也很少出手。

          所以趙國臣民,也對其沒有太多印象。

          除了這三位之外,趙國官場這些年,如同雨后春筍也涌現(xiàn)出許多能臣,而其中最為讓人關(guān)注,乃至讓人震撼的——

          便是當今北伐大將軍,年僅二十六歲,擁有恐怖帶兵天賦、立下赫赫戰(zhàn)功,深得趙皇喜愛,親自賜予北伐大將軍。此次北伐,其更是在短短時間,大敗拓跋王庭,讓整個東洲天下皆聞其名,如今更是一路向北,眼看著即將要收復(fù)帝京的天賜趙國將帥之才——

          云徹!

          只是。

          往日的云徹有太多太多的光環(huán),其立下的赫赫戰(zhàn)功,更是這些貴戚、重臣的座上賓。

          然而今日,氣氛陡然轉(zhuǎn)變。

          以往提起云徹,朝中上下其樂融融,所有人都感嘆這是上天賜給趙國的人杰,有此人,趙國不僅會一雪前恥,甚至也會逐漸的將國力,攀升到最高!

          現(xiàn)在提起云徹,氣氛卻仿佛降至了冰點,再無人敢笑著說出其名。

          所謂天威難測,或許就是如此。

          “怎么,沒人說話嗎?”

          就在這時。

          趙皇再次打破寂靜,百官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敢再言。

          “唉,忠臣難得,良將亦是難得,以往你們都說,此人是我趙國的天賜良將,朕的夢中賢臣。能為朕這個君父分憂,也能為我趙國的百姓擔(dān)起護佑之責(zé),其但凡出征,百戰(zhàn)百勝。”

          “此次,他卻貿(mào)然更改帝令,朕之前說,給其五年時間,只收復(fù)四郡,穩(wěn)扎穩(wěn)打便好。可卻沒想到,短短一年不到,四郡已經(jīng)盡入朕之袖中,而其一鼓作氣,更要收復(fù)帝京!”

          “收復(fù)帝京好哇,十八年了,十八年的忍辱負重,十八年前拓跋王族在我趙國所做的血腥之事,朕歷歷在目,往往午夜夢回之時,朕依然能看到先皇看著朕的那雙恐懼的眸子,那份帶有囑托的眸子!”

          “朕沒有忘記!朕焉能忘記?”

          這一刻。

          趙皇每說出一句話,在場的臣子,都能感受到那濃郁的真切情感,從骨子里發(fā)出的惆悵,以及如今開始北伐的奮進和希望。

          當即,諸臣再也不敢保持沉默。

          “啟稟陛下,拓跋王庭對我趙國的血債血仇,我等也未忘記。云徹將軍能如此快速的收復(fù)我趙國失陷之地,亦有無量功德!此前,云徹將軍上奏,言說一鼓作氣收復(fù)帝京,或許,也正是良機……”

          站出來的臣子年輕,似乎被剛才趙皇的那一番話所感染。

          其剛開始說出的話,頓時引起朝中大佬連連點頭,趙皇也是贊許的望了過去,只是隨著其說收復(fù)帝京四個字后,當即,旁邊便有年老的臣子給其使眼色。

          然而,后者仿佛并未看見一樣。

          而是繼續(xù)道:“陛下,既然云徹將軍有這個把握,那不如相信云徹將軍一次,就如同此前無數(shù)次相信,其會收復(fù)我趙國失陷之地一樣!”

          “我韓錦,愿做擔(dān)保!”

          ‘噗通’一聲!

          說到這里,其更是猛地跪下,堅定之色溢于言表。

          “請陛下收回成命,等待云徹將軍收復(fù)帝京,此后遷都帝京,重新在這東洲之地,立我趙國之威!”

          唰!

          隨著此話一出,剎那之間,整座大殿寂靜下來。

          左相趙宗毅,輕輕一嘆,并未言語。

          而右相金崇之卻是看了趙皇一眼,察覺到其逐漸銳利起來的眉眼之后,直接猛然喝道:

          “放肆!韓錦,你一介小小的宮城將軍,全是仰賴了陛下的提拔才有今日,如今還敢在這朝堂之上,公然的逼迫陛下?你好大的膽!”

          “右相何出此言?”韓錦猛地抬頭看去,“末將何敢逼迫陛下,只是……”

          “只是什么?陛下金口玉言,圣旨發(fā)出便是天意,天意豈有更改之地?”金崇之喝道:

          “還有,相信云徹,拿什么相信?方才陛下只是憐惜臣子,刻意提及云徹將軍昔日之功。是為了不治他此次擅自行動,不尊上意的罪過!”

          “三十萬大軍,三十萬大軍啊,云徹今日敢擅自行動,明日還敢做什么想都不敢想?還有,你韓錦要為云徹擔(dān)保?你拿什么擔(dān)保?”

          韓錦怒睜雙目。

          而金崇之仿佛并未看到,只是繼續(xù)道:

          “再說云徹收復(fù)四郡的功績……哼,誰不知道,拓跋王庭如今受困于北蠻,眼下并無精力南下,這才讓云徹鉆了空子,奪回四郡!”

          “如今,戰(zhàn)功迷惑了他的雙眼,三十萬大軍交給他,他便敢再度進攻帝京?四郡,焉能和帝京相比?若是引起拓跋王庭的憤怒,帶兵南下!”

          “我趙國這些年,陛下嘔心瀝血之積累,難道要一朝盡覆嗎?”

          此刻。

          金崇之站出,先是向趙皇拱手,然后才再度怒斥道:

          “韓錦,爾等武夫殺胚,只能將目光聚于當下,沉迷戰(zhàn)功!你如此,那云徹也是如此!”

          “可曾放眼全局?”

          “可曾安知陛下之苦?”

          “你……”韓錦聽著面前之人的話語,只感覺胸中血氣翻滾,這分明是懼怕,卻能大言不慚的說出這些話?

          而且,短短的幾句,就消弭了他們這些將軍,這些年出生入死,甚至是那些士卒為此奉獻的生命嗎?

          這一刻,韓錦想要破口大罵, 但想到這段日子的詭異氣氛。

          還有如今這朝堂上,群臣的冷漠相對。

          他心中滿是苦澀,只能壓抑怒火,直接看向金崇之問道:“那依右相之言,現(xiàn)在該當如何?”

          “還能如何?自然是……”

          金崇之視線淡淡的瞥了韓錦一眼,而后掃向四周,看向全臣。

          其音調(diào)拔高,剎那響徹全場!

          短短二字,卻如同驚雷。

          “勸和!”